六.舊人

　　昨夜付惜是被謝泠從側(cè)門偷摸著帶入泠水院的，因而院里的光景她一眼都沒瞧上。

　　現(xiàn)下光明正大地從正門進入，她甫一進門便瞧見了那擺放在院中一角通體青白的玉床。

　　“這床，”付惜沉吟，院中擺設(shè)皆是練體之物，院角的玉床總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哈，師傅你終于為我們收了一個師妹呀！”

　　一條手臂驀地搭上付惜的肩。

　　付惜驚怔之下往另一側(cè)連邁數(shù)步，與那不知從何處冒出的師兄拉開距離，方抬眼打量他。

　　“這是你二師兄，喬小力?！敝x泠剜了他一眼，“平日里沒個正形慣了，倒也不是什么奸惡之徒，付惜你不必怕他?！?p>　　“誒呦，你瞧我，”喬小力說著輕拍了自己的臉頰一下，歉疚道，“是師兄唐突了，還請付惜師妹見諒。不過說來這也怪師傅，多年都收不到一名女弟子，這不今兒個看到師妹你，我就激動地不行嘛！”

　　付惜的目光在他們二人間不斷游移，她心中有些許疑惑，卻不知是否該開口。

　　喬小力似看穿她心中所想，唇邊勾了抹不懷好意的笑：“師妹你是不是很好奇為何師傅多年來收不到一名女弟子？”

　　付惜眼角余光掃過謝泠，后者神情未變，遂點頭：“是?！?p>　　喬小力長嘆一聲：“這一切皆因師傅駐顏太遲。可嘆那些女娃兒，只看皮相，竟對師傅的內(nèi)在，毫無興趣……”

　　他越說越悲憤，付惜撫額，只怕他再說下去還能飆出淚來，忙問道：“這又是為何？”

　　“為何遲遲不駐顏嗎？”喬小力抬高了音量，神情亢奮，“那便不得不提一提師傅的舊人與那一張假床了?！?p>　　謝泠輕咳了一聲。

　　付惜心中凜然，啊地一聲打斷他：“師兄，我突然想到我還有些要事。今日便不叨擾你了，改日我一定來找你開懷暢談！”

　　喬小力醞釀許久即刻便要脫口而出的話語被硬生生咽回肚里，雙唇虛張了片刻后，他才回過神來，對付惜眨眨眼：“隨時歡迎，師兄我住2號弟子房?！?p>　　看著他的身影消失在拐角處，付惜垂頭低聲道：“師傅，我并非故意想聽……”

　　謝泠皺眉看她，半晌后忽哧地一笑：“你又何必如此拘謹(jǐn)，便是故意想聽又如何？小小年紀(jì)，本就該歡脫些?！?p>　　付惜攥緊雙拳又松開，良久，似下了決心，仰起臉應(yīng)道：“是，我確實好奇。”

　　她的眸中泛起鮮活的光彩，謝泠欣慰：“這便對了?！?p>　　轉(zhuǎn)過身又道：“不過你好奇我也不會告訴你?！?p>　　“我想知道還不容易?！备断Р恍?，很顯然二師兄十分樂意講給她聽。

　　謝泠的唇畔逸出抹笑意：“仍舊還是想先學(xué)輕功嗎？”

　　“是，學(xué)輕功?！?p>　　“師傅如你這般年紀(jì)時，想的可是仗劍走天涯，斬盡不平事?！?p>　　“可我不是，如若可以，我只想一輩子待在泠水院中，不沾染世間紛擾一分?！?p>　　……

　　談話間，謝泠已帶著她行至?xí)壳?，他在門口頓足許久，吁道：“你可知逃避無用，許多事，會自己找上門來?！?p>　　就在付惜埋頭琢磨這一番話時，一本書自房內(nèi)拋出：“點水步，上乘輕功，好好領(lǐng)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