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恒沒有當(dāng)場表態(tài),只是沉默地走出望煙臺。
白青亭也沒有再追問,她現(xiàn)在能做的只有等。
可她有信心,他一定要答應(yīng)的。
他對她的不同,肯定與他不肯透露的緣由有關(guān),而且這緣由還不小,大得令他不得不步步緊鎖,絲毫不為人知。
就在當(dāng)晚,白青亭果然等來了君子恒的回信。
又是小一送來的字條。
又是她在寢室內(nèi)他在窗臺外。
將字條交給她時,小一明顯對她沒上回那么恭敬。
是因著她傷了君子恒吧,真是護(hù)主的忠仆。
白青亭贊賞地瞧了眼小一,小一別扭地撇開頭。
字條里只有一個字:“說?!?p> 看完后,小一如上回那般還候著。
白青亭對小一說:“也不用字條了,你幫我向青云帶一句話。”
聽到她對君子恒親昵的稱呼,小一黑布巾下的嘴怎么也合不攏。
“我要個人,一個武功好輕功更好的人?!卑浊嗤ふf完瞥了眼小一,原本穩(wěn)坐貴妃榻的腿改為跪姿,雙手?jǐn)R在窗欞上,努力將頭伸出窗臺外去。
小一見狀退了一步,很是奇怪地看著她。
此時,聽得白青亭認(rèn)真道:“要不,讓他把你給我也行?!?p> 小一再次被她嚇得一躍而起,迅速消失于夜幕中。
“真是可愛?!卑浊嗤つ剜司?,隨即笑厴如花。
看向桌面的漏壺,還不到戌時。
她下了貴妃榻,往床榻上去按下暗格。
半個多時辰后,她出現(xiàn)在故園。
從故園后門出去,她到與小年子約好的棺材店墻角是看了下。
本來沒打算看到,可這回她真看到了記號,一個小木柜。
“姐姐!”
身后傳來一個聲音,白青亭轉(zhuǎn)身,是小年子。
她笑著向他走去,“做好了?”
“做好了!”小年子還是那樣瘦,卻精神許多,臉色看著也不那么黃了,聲音還挺響亮。
“你爹爹病好了吧。”
“姐姐怎么知道?”
“看你這么精神,一定有好事。”
小年子拉起白青亭的手,他的手掌因自小做農(nóng)活與木工而粗糙不已,夜風(fēng)又有點(diǎn)涼,她暖和光滑的手與他微涼的手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許是他也意識到了這一點(diǎn),瘦得沒幾兩肉的手想放開她,卻讓她反緊緊握住。
白青亭牽著他慢慢在街道上走著,隨意問著:“你在家里除了做農(nóng)活與木工之外,還做些什么?”
“我家里弟弟妹妹多,我是長子,除了做農(nóng)活與木工外,我還幫娘做家務(wù)帶弟弟妹妹?!毙∧曜尤鐚?shí)道。
白青亭不覺停下來看著小年子,這么瘦弱的身體每日都要做這么多事么?
十一歲的年紀(jì),在現(xiàn)代可還是受父母疼愛過著每日上下學(xué)的簡單生活,快樂而幸福。
她蹲下身,“倘若你出來做工賺銀子,你爹娘能應(yīng)付得過來家里的所有事情么?”
小年子不明白她什么意思。
她說得再簡單明了些:“你爹病剛好,身體不應(yīng)過于勞累,木工活你跟你爹說少接點(diǎn),賺少的銀兩你來賺,可有問題?”
這回小年子聽懂了。
他微低下頭,小聲道:“我以前找過富貴人家想到他們府里做事,可他們都說我太小太瘦沒力氣做不了事,都把我趕了出來……姐姐,有誰會要我么?”
白青亭站起身,“當(dāng)你還很渺小的時候,所有人都會看不起你,這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p> 小年子抬起頭,力爭道:“姐姐,我真的可以做到的!只要他們肯給我機(jī)會!我一定做給他們看!”
“我們做事不需要給誰看,只要我們認(rèn)為是對的是值得的,那我們就去做,不惜一切代價努力地去做。”白青亭拉起他的雙手,卻看到他的手心不僅粗糙還有許多疤痕,也不知是什么造成的。
雖好了,但看著仍教人觸目驚心。
“真的姐姐!大木柜雖然爹也有幫忙,可大部分都是我親手做的!不懂的我問過爹后都做好了!”
“姐姐信你,從一開始就信你。”
小年子激動的情緒在她這一句話之下慢慢平復(fù)下來,終于發(fā)現(xiàn)他的姐姐都看著他手心好一會了。
上面有許多傷疤,有火燙傷的,也有刀切傷的,還有被木頭尖刺傷的。
很多,錯綜復(fù)雜。
“姐姐……”
“姐姐要你來幫姐姐做事,你愿意么?”
“愿意愿意!”
“你都不問姐姐,姐姐要你做什么?不怕姐姐把你賣了么?”
“不會的!我信姐姐!”
白青亭刮了刮小年子的鼻頭,笑著:“以后替姐姐做事,可不能這么好騙,別人說什么就是什么,不然哪天被騙去賣了,姐姐就見不著小年子了!”
小年子憨笑著。
“姐姐有一座宅子,是南巖大街的白府?!?p> “南巖大街?那里都是富貴人家住的宅子!”小年子訝道。
“算是吧,小年子以后就住在那里了?!?p> “真的?”小年子很驚喜。
“真的。”
白青亭將小年子帶回白府,現(xiàn)在還是在夜里,宅子里空蕩蕩的。
她將他安排在偏房吳伯吳嬸寢室的隔壁房里,交待他明日便將大木柜搬入故園掛著壹貳叁牌子的空房間里。
一個五層一個四層的放置在壹號房里,剩余的四個大木柜放置在貳號房里。
小年子連連應(yīng)著,保證絕對辦好。
“這宅子我平日不常住,都是吳伯吳嬸在打理,他們二老夜里不在這里住,在離南巖大街不遠(yuǎn)處另有宅子,這偏房便是他們白天在宅子里的住處。明日你便可見到他們,往后可要乖乖聽二老的話,知道么?”她囑咐著。
“知道,姐姐?!?p> “你今晚不回家去沒關(guān)系么?”
“沒關(guān)系的,每回我到都城里來收木工活都要到很晚,爹娘不放心,再加上城門早關(guān)了,爹娘便拜托在這附近大戶人家里做繡娘的李嬸嬸收留我一晚,都是不回家去的,待會我回去跟李嬸嬸說一聲就行。”小年子道。
“那就好?!卑浊嗤び值?,“還有,故園是白府的禁地,你叫上吳伯幫你放好大木柜后便要出來,什么也別好奇明白么?”
小年子鄭重點(diǎn)頭,“明白!”
大戶人家總有大戶人家的規(guī)距,他明白的。
“要我陪你去李嬸嬸那里么?”
“不用!姐姐,我很快回來!”
小年子走后,白青亭想給吳伯吳嬸留個言,省得他們一早來見到突然出現(xiàn)在偏房的小年子,引起什么誤會。
可二老皆不識字,她要怎么傳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