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老漢抓著田二丫,瞪兒子:“鐵柱,你趕緊過來拉著你妹妹,你是白癡嗎?還由著她在這里胡鬧丟臉,不幫著爹把一塊把她綁回家?”
鐵柱為難:“爹,妹妹又不是小孩子,你不能以強制的手段對付她!”他為妹妹和鄭元升的感情震撼,雖然不明白妹妹為何非要嫁給鄭元升,做飛蛾撲火的事情,但那也是妹妹的選擇,他給予尊重。
“凈說屁話。你妹妹真要嫁給囚犯,你不就成了囚犯的家屬嗎?我們必須跟鄭元升劃清界限。別廢話,趕緊把你妹妹綁起來帶回家?!碧锢蠞h看兒子站著紋絲不動,女兒又拼命掙扎,他控制不住,提到抓起地上一塊石頭,貼在自己的腦門上,“二丫,你聽好了,你要再胡鬧下去,我直接拿石頭拍自己的腦門,直到你同意跟我回家去。你要不在乎你爹,你隨便在這里胡鬧。”
田二丫看爹真的要拿石頭往腦門上磕,趕緊拽住他的手:“爹,我可以跟你回去,但是,你不能逼我結(jié)婚,更不能逼我另嫁他人?!?p> “行?!碧锢蠞h想鄭元升三五年不回來,二丫也會等的不耐煩,肯定會自動放棄。她一個小丫頭片子哪兒能耐得住孤獨和寂寞,就索性答應。
“既然如此,我肯定回家,如果您反悔,別怪我也反悔。”
“我保證不會逼你?!碧锢蠞h目的達成,帶女兒回去。
二姨娘目送兒子鄭元升跟著眾囚犯越走越遠,返回來想找田二丫說上幾句話,卻發(fā)現(xiàn)她一臉的無可奈何被家人夾在中間,理解她的無奈,轉(zhuǎn)身準備離開,看到了單通和單聰?shù)牡铩?p> 單通是鄭元升的好朋友,和鄭元升同是新進上榜的舉人,也同樣被牽連降罪發(fā)配寧古塔。
她猶豫是否上前打招呼。
單通的爹和娘走過來,四下看一看。單通娘開口:“元升娘,鄭家只有你一個人來送兒子嗎?”
二姨娘施個蹲禮,低眉順目答:“是。元升獲罪,老爺身體不適,家里其他人怕被牽扯,沒人過來送,只有我前來。我是他的親娘,不能不來?!笔碌饺缃?,兒子不可能再進行科舉,他的出身無關(guān)輕重。沒想到他這個生母竟然在兒子獲罪之后才能光明正大的宣告出來,真是諷刺。
單通爹苦笑:“鄭宗德還真是狠心,親生兒子要被發(fā)配千里之外,不知何年何月才能見上一面,他再身體不適,也該來送兒子。”
“我這個親娘來送就可以了。我怕元升在行走的路上會吃苦,準備了銀子和干糧給兒子,而是,官府不讓他們帶東西,我?guī)淼你y子和干糧根本就沒有送出去。只怕孩子以后要受罪了?!?p> “朝廷為杜絕科舉舞弊類似的事情發(fā)生,特地嚴懲他們,以儆效尤。今天官府的仗勢非常大。以往,被發(fā)配的犯人離開之前,官府都會通融,讓家人和犯人見面,可以換鞋子拿東西。可是這一次,官府根本就不給這些獲罪的舉人們見家人的機會?!?p> 二姨娘抹眼淚:“他們也太狠心了。這些年輕人骨瘦如柴,遍體鱗傷,帶著厚重的枷鎖和腳鏈走幾千里路,怎么能堅持下去?”
“你家元升已經(jīng)很幸運,有田二丫這樣的未婚妻來送行。我看田二丫還特地給元升換了新鞋子和新襪子。那么多官員親眼看到她那樣的行為,也沒有阻攔。我們這些當父母的更想靠近孩子,就被呵斥回去。元升穿著新鞋子,比單通要好的多?!眴瓮镎f著安慰話,眼淚忍不住掉下來。
二姨娘忙拿手帕給她擦眼淚:“單通一直比元升強壯,就算沒有新鞋子,他也會挺過去的,你們也別太難受?!?p> “元升這孩子幸運,碰到田二丫那樣有仁有義的姑娘!他就算獲罪,田二丫依然不離不棄。不像我們單通,娶進門半年的新娘子還是單通的遠方表妹,一聽單通因為科考舞弊案被抓,立刻回娘家,隔天就讓人送來了和離書?!?p> “這……單通知道嗎?”
單通爹點頭:“我們雖然沒有和他明說,但是,今日她沒有見到他的娘子,想必他心里有數(shù)。其實,在他被關(guān)押在牢房的期間,我花重金派人給他送藥和食物,他就讓人轉(zhuǎn)告我們,要他媳婦和他和離,不要拖累別人?!?p> 二姨娘震驚,旋即道:“名門大戶在出了事都會第一時間保護自家的利益。這也是難免的。”
單通娘拍拍她的手:“還是元升有眼光,挑中田二丫做媳婦。要是我們單通有一個田二丫那樣你跟他共患難的媳婦,我們求之不得,兒子也有福氣?!?p> “我想對方愿意共患難,但是,元升若幾年不回來,我也不能一直耽誤人家呀!”二姨娘嘆一聲。
單通爹娘也嘆息,雙方想到現(xiàn)實的場景,無奈的低頭,告別離開。
田二丫回到田家刀劍鋪。
田老漢開始還跟防賊似的,看著她,生怕她偷跑出家或者整出其他幺蛾子。但是,一連幾天,看女兒老老實實的打鐵賣剪刀,懸掛在半空中的心終于踏實下來。
這一日,田二丫正在磨剪刀的鋒刃。
鄭佳琪來到了她的攤位跟前:“二丫姐?”
“佳琪小姐,你怎么有空過來?”
“二丫姐,我做了些桂花糕,給您帶過來。您以后就叫我佳琪吧!”佳琪壓低聲音,“我特別想喊你嫂子,可是,我知道你爹不樂意你跟我哥的婚事,我也不知道我哥何時才能返回來,在你們沒有正式結(jié)為夫妻之前,我還是叫您姐吧!”
“好,辛苦你了?!碧锒緦⒏恻c打開,“你的手藝真巧,這糕點看著就好吃?!?p> “你要是喜歡吃,我以后經(jīng)常給你做?!?p> “你現(xiàn)在不忙了嗎?”
佳期笑道:“我相公做了幾筆大的生意,家里經(jīng)濟沒有之前那么緊張。公婆就讓我專心帶孩子,不要天天忙著織布,所以,我的空閑時間多了一些?!?p> “陳世祖挺能干的嘛!看來你們家很快就能東山再起,重新開布莊?!?p> “但愿吧!我家相公此次要出遠門去東北,離寧古塔不遠。我讓他幫著打聽我哥的消息,相信,很快就知道我哥的訊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