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林的一處角落里,修筑著一間宛若平常人家般的小小屋舍,院外有一條清澈的小溪自西向東流過,水聲潺潺,桃花旋落,隨著溪水自遠(yuǎn)方而去。
秦老給白紫蘇的房間不大不小,其內(nèi)陳設(shè)簡單,夕陽余暉從窗口流瀉而入,平添了幾分暮色之感。待到夕陽在天際線落下,隱沒了最后一絲光輝,白紫蘇看了一眼對面緊閉的門窗。
見到對面點燃了燭火,一道消瘦卻挺拔如松的身影顯現(xiàn)了出來,旋即又離開了窗口,進入了里屋,白紫蘇才徹底的放下心來了,體態(tài)輕盈的從窗口跳出,回身關(guān)緊木窗,而后悄無聲息地離開了秦老的院落。
蕭未染正在桌前俯首看書,在白紫蘇離開的那一刻,他驀地抬起了頭,看向了窗外,而后又低下了頭,神色如常,似乎適才只是望了一眼窗邊的燭火。
白紫蘇獨自走在下山的山道上,她怎么也沒有想到,秦老給她安排的住處竟是與蕭未染相鄰,彼此的院落互通,門窗兩兩相對,只要打開窗子,就可以望見對面的房間景象。雖然她并不知道秦老是否有心無意,但卻為她增加了許多的不方便。
但所幸,秦老的桃花林是在白家的后山上,不是在主宅里,可以讓她繞遠(yuǎn)路離開白家。
正如蘇瑾禮所言,臨云國的帝都長樂最負(fù)盛名的便是一帝四族,但他們的住處卻是分散在帝都長樂的四個角落里,皇族穩(wěn)居其中,形成四足鼎立之勢。
尤其是白家到其他三家都需要走不少的距離,所以當(dāng)白紫蘇站在蘇家府邸之前時,恰好是酉時,朱漆大門前的大燈籠被高高的掛起,照亮了匾額上龍飛鳳舞的蘇府二字。
白紫蘇輕叩門扉,沒過多久,一個小廝模樣的青衣仆從就走了出來,身上裹著一層單薄的夏裝,因為天冷的緣故,一邊不停地哆嗦著,一邊拿眼角的余光打量著白紫蘇。這名奴仆是家生子,從小便在蘇家為奴,不知見過多少的如玉美人,可都比不上眼前這名女子的容貌氣度,可惜身上的衣服寒磣了點,和他的料子也差不了多少,想來,又是個攀附榮華的女人,可惜老爺和夫人鶼鰈情深,這么些年就沒有一個女子成功過……
就在那名奴仆的思緒逐漸飄遠(yuǎn)的時候,白紫蘇不悅的蹙了一下眉頭,道:“這位小哥,我是蘇夫人的外甥女,還請你通報一聲,說我有事求見。”
聽到蘇夫人這三個字,那名奴仆適才滿不在乎的神情變了,他冷笑著,毫不客氣的說道:“姑娘,您要知道,夫人的娘家勢大人多,隨便挑一個年輕女子出來,算輩分都可以說是夫人的外甥女,只是不知道您是哪家的外甥女啊,別是一些名不見經(jīng)傳的小家族啊,夫人事忙,可能記不住這些個小得不能再小的家族了,恐怕對您的請求也不會答應(yīng)的,所以您還是回去吧?!?p> 說這話,那名奴仆就揮手趕人了,順帶著想要把門關(guān)上。
這時,他驀地停住了關(guān)門的動作,一陣冰涼的觸感在他的頸間,一把精致鋒利的匕首緊貼著他不斷跳動的大動脈,紋絲不動。
白紫蘇抬起頭,壓低了聲音道:“我是白家的外甥女,你能讓我進去嗎?”
艱難地吞咽了一口唾沫,正值深秋將落之際,冷汗從他的額間滲出,冷得他更加劇烈的顫抖起來了,他雙眼看向了脖子底下那只看似纖弱無骨實的手,很難想象,那把匕首是怎么拿到他脖子上的,但他只能夠輕輕地點頭贊同,卻又怕那把匕首一不小心就割了他的脖子,整個人的行動僵硬了不少,他轉(zhuǎn)過身,帶領(lǐng)著白紫蘇進入了庭院之中。
蘇家的守衛(wèi)并沒有白紫蘇想象中的那么緊密,一路走來,竟然才遇見兩批巡邏的護衛(wèi),他們在見到白紫蘇的時候,本想上前詢問,但在見到守門的奴仆之時,卻又選擇了無視。
似乎著特殊的待遇是給予眼前的青衣小廝的,可這名青衣小廝的心中卻是又怒又急,生怕因為他而讓這名危險的女子見到蘇夫人,到時候,就算不死也難辭其咎!
“咦,是你?為何會在這里?”
一聲蒼老的聲音傳來,青衣小廝轉(zhuǎn)過頭去,僵硬的笑了笑,恭敬地叫了聲:“程嬤嬤?!?p> 被喚作程嬤嬤的老嫗滿臉皺紋,陰沉著一張臉,臉色不虞的盯著他,道:“好你個混小子,夫人罰你去晚上去守門,結(jié)果你倒好,竟然敢偷溜回來……這是誰!這個不知廉恥的小丫頭是誰?!好你個唐凡,年紀(jì)小小,居然就敢學(xué)別人找姘頭了!”
“不知廉恥這四個字,要慎用才是,程嬤嬤?!卑鬃咸K一腳踢開了唐凡,將匕首明晃晃的晾在了程嬤嬤的眼前,在昏暗晦澀的燭光下,澄澈如秋水般的刀面折射出寒徹入骨的冷冽光澤,直指入程嬤嬤的心口。
“還請程嬤嬤向蘇夫人通報一聲,她的外甥女,白紫蘇求見?!?p> 聞言,程嬤嬤的瞳孔一縮,姓白的?白家的人?
白家與端木家素來勢不兩立,更沒有過聯(lián)姻之事,除了那位私奔到白家的大小姐之外!
“你……你母親的名是?”程嬤嬤顫抖著聲音,問道。
白紫蘇垂下眼眸,輕聲道:“家母名諱,端木琴?!?p> 程嬤嬤難以置信的盯著白紫蘇的容貌,仔細(xì)看去,那副眉眼與大小姐的容貌有五分的相似,程嬤嬤也不懼怕白紫蘇的那柄匕首了,她疾步上前,一把握住白紫蘇的手腕,眼眶含淚:“您、您真是大小姐的女兒?!當(dāng)初不是說好了永世不得踏入帝都的嗎,為何你們又回來了?”
“汾樂白家出事了,所以我就來帝都了。”白紫蘇不敢說出真相,但也說了緣由,因為這件事是無論如何都瞞不了多久的。
程嬤嬤握住白紫蘇的手一緊,連忙追問道:“那大小姐呢?!大小姐還平安嗎?”
“家母身故,尸骨無存?!卑鬃咸K艱難的輕聲吐露出端木琴的結(jié)局,她閉上雙眼,似乎仍能夠感受到當(dāng)初自己沉入煉尸湖中,為了搶奪那一線生機給她,那溫柔而又決絕的身影正在漸漸地消失。
程嬤嬤的神情極為悲慟,二十多年的時間太久了,久到所有人都認(rèn)為她是蘇夫人端木詩的貼身嬤嬤。卻忘記了,她曾經(jīng)是端木琴的乳娘,從小到大陪著她長大,她們二人不是母女卻勝似母女!
如今,端木琴身亡,她想要有朝一日見到大小姐的愿望徹底的落空了。
深吸了一口氣,到底是經(jīng)歷了許多的老人,程嬤嬤用力的捏了捏白紫蘇的手腕,道:“小主子,您若是因為蘇夫人是您母親的胞妹而來投靠她的話,自然是沒有問題,但是今晚不行,你趕緊走,別讓其他人見著您,更別讓人知道您的身份!”
白紫蘇沒有深究為何今晚不能見端木詩的原因,她理解地點了點頭,道:“我這次來不是來投靠的,只是想要說一聲,蘇瑾禮在我來的時候護送了我一程,后來因故被迫分離,如今我過來無外乎是想要報一個平安,也沒有想過將自己的身份公開,所以,您將我的話傳達(dá)給蘇夫人吧,我就先走了?!?p> 說著話,白紫蘇似乎又想起了什么,眼神驀地轉(zhuǎn)向了始終縮在角落里,將存在感一直降低的唐凡,見到他在觸及她的眼光時,害怕的顫抖了一下身子,白紫蘇輕笑,搖了搖頭,欲要轉(zhuǎn)身離開。
唐凡長舒了一口氣,卻在下一刻將心提到了嗓子眼里——
“那邊的小廝,快來給我?guī)??!?p> =====================================================================在這里,請允許我道個歉,因為最近學(xué)業(yè)繁重的緣故,所以這個星期都沒有更文,我感到很愧疚,真的很對不起。
作為補償,我會再往后努力更新的,下一章大概在今下午六點左右,請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