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解咒
花慕瑾見付宸析好像很喜歡孩子,神色間稍有放松。
不過,要是花木容在場,恐怕會深以為憂。
花慕瑾以為付宸析是個少不經(jīng)事的小姑娘,在木容的庇護下才能活到如今。這也難怪她會這樣想,畢竟面上看來,付宸析有夠人畜無害的。
“百生他,命苦?!被借遄弥f道。
聽到“百生”二字時,我第一時間便想到“百死一生”。
這可真不吉利,縱然結(jié)局是生,過程卻百轉(zhuǎn)千回,痛苦無比。
或許這是他的命運?畢竟是未來的妖王……
“怎么會呢?”我說,“他有你這么好一位母親。”
花慕瑾笑笑:“我是全天下最愿他好的,可是他命格不好,一出生就中了詛咒,現(xiàn)在也沒能解開。”
她說這話時,面對著百生,余光卻是在看我,想窺探我的反應(yīng)。
我裝作不知,驚訝道:“詛咒?怎么會?他這么小……”
花慕瑾長嘆一聲,帶了幾分真意:“沒錯,他時時受著詛咒的折磨,我……我也是沒辦法了……我用盡了所有辦法,也只能盡力拖延,沒有辦法根治……現(xiàn)在快到極限了,我,我不知道,再拖下去……找不到解決的辦法……”
她泣不成聲。
我當然知道繼續(xù)拖下去的后果。我是九尾王族,被獻祭后,靠著詛咒的力量撐到如今,人不人鬼不鬼的。
這小子恐怕就沒這么好運了。結(jié)果會比死更難受的。
百生這樣的,活著只會成為被詛咒驅(qū)使的奴役,終生為了活著而茍全于世,違背心意做盡血腥之事,卻只能從詛咒口中分得剩下的一丁點力量維持生機,最后被折磨得身魂俱滅,永世不得超生。
這是每一個,違背誓言被詛咒反噬者最終的結(jié)局。
“百生”,百死一生,呵,真符合他的命格。
“可是他這么小,怎么會中詛咒呢?”我問。
花慕瑾欲言又止。我析看得出,她不太愿意說出真相。但即使她不說,我也早就知道了。
花木容與花慕瑾是我爹的左右護法,在正式執(zhí)位之前,他們都立下誓言。
花木容將誓言維護到底,忠心不二。而花慕瑾這女人,卻是早就背叛付東籬,投入顧歡的懷抱。
當年也許是因為柳悠然的緣故,在魔頭的幫助下替花慕瑾解了咒,她這才沒有受到反噬,從而長久臥底九尾王廷、不被察覺。
柳悠然作為向氏的養(yǎng)女,實際上是養(yǎng)來對付九尾的秘密武器。通魔之后,可以克制九尾青丘。
向氏作為九尾的輔臣家族,世世代代都受著誓約約束,他們著實需要從中掙脫出來,所以養(yǎng)了柳悠然這么個秘密武器。
只可惜,這秘密武器,他們沒能保到最后。柳悠然最后和我爹一條心,與其他人反目。
柳悠然能幫他們免于誓約反噬,當柳悠然反水的時候,他們也就求助無門了。
都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柳悠然雖是個養(yǎng)女,也不例外。也不知是柳悠然意志不堅呢,還是我爹魅力無雙。
我想應(yīng)是后者。柳悠然若是意志不堅,也不會在生產(chǎn)時把龍淵渡給自己的親生女兒。那對我來說是酷刑,對柳悠然來說又何嘗不是?
說起來,要不是柳悠然當了叛徒,顧百生該是活蹦亂跳的,花慕瑾也犯不著來求付宸析。
真是……天道好輪回。
如今付東籬和柳悠然兩人,一個下咒的、一個解咒的,都沒了,這妖界懂詛咒的,也就只剩下一個我了。
畢竟花慕瑾又不能通魔。
“他被害了。”花慕瑾支吾了半天,也只擠出這幾個字。
花慕瑾擔心,要是把話說開,恐怕付宸析非但不救百生的命,還會把他掐死。
我知道她的難處,畢竟她背叛了付東籬,被柳悠然整到這種地步,還要來求我辦事。
但我覺得,花慕瑾可能誤會了一點。我付宸析雖然不喜歡小人,可同樣不怎么喜歡父母。
要不是我爹娘沒用,我也不會混成這個樣子。
所以,我斷然不會為了爹娘,找她算賬的。我可沒有那個閑心。
“真可憐?!蔽疫駠u,“什么仇什么怨吶,要找孩子下手?!?p> 花慕瑾臉色白了白,不肯多說。
“孩子他父親呢?”我問,“怎么只見你一個?”
我是故意這樣問的。
我當然知道百生的父親是誰。不就是顧歡么,妖界最為顯赫的人物之一,掌管著半個妖界。
不過,我可沒聽說顧歡的身邊,有個喚作花慕瑾的美嬌娘。想來花慕瑾早就被他丟棄了。
因利益結(jié)合的感情,終究會因利益消散而消亡?;借粠樵福詾轭櫄g愛她,最終卻不過中了那男人的陷阱,白白付出了一腔真心。
可也是她咎由自取。
要不是她當初那愚蠢的舉動,花木容怎么會最后歸我呢?我怎么會得到那樣一個大寶貝呢?
我想,就沖著這一點,也得好好報答花慕瑾才是。
聽到我的問題,花慕瑾臉色更白了:“他父親……已……已經(jīng)……”
我見她說得艱難,好像隨時要掉淚,給了她個臺階下:“已經(jīng)不在了嗎?”
花慕瑾愣住了,我嘆口氣:“想來也是,要是他父親還在世,斷然不會讓你四處奔波,也不會讓孩子受這等苦楚而無動于衷的。”
我這輕飄飄的話,又惹了花慕瑾不少眼淚。
“我真同情你?!蔽艺f,“所以,我可以幫你些什么呢?”
我的神色很有迷惑性,讓花慕瑾全然放下心防。她說:“我……我求您幫百生解咒?!?p> 花慕瑾說得急切,想是忍了很久。我卻皺眉道:“解咒?”
花慕瑾以為我不肯,急急地就要跪下:“如今這世間,只剩您一人可以解咒了。我求求你,幫幫我吧,我一定做牛做馬報答您,我萬死不辭的……”
呵,算了吧,花慕瑾的報答,我可不敢要,指不定哪天她就被賣了。
我忍著內(nèi)心的厭惡,前去扶她:“你……你這是做什么?什么叫只有我了?難不成以前還有其他人也可解咒?”
花慕瑾聞言,僵了一僵,面皮白得要發(fā)青了。
“沒了……都沒了……”
看來是想用裝瘋來搪塞。
我假裝沒看穿她的把戲,道:“好了,你別擔心。我見你喜歡得緊,你又和木容是老相識,我怎么也得幫你。”
花慕瑾燃起了希望:“真的?您一定要救救孩子,他真的不能再忍下去了……”
“真的?!蔽乙贿叞参炕借?,一連輕輕柔柔也給她拍背,理順她的氣息,“你別擔心,有我呢。”
花慕瑾得了保證,吃了定心丸,情緒穩(wěn)定了不少,神色也正常了。
我也很滿意,畢竟祭品要以最好的姿態(tài)呈現(xiàn),才最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