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阻撓
這女的好不識抬舉。剛剛向氏族人四散分開,公子一時好心救她,讓她跟在身后也就罷了。怎么現(xiàn)在向家的人出現(xiàn)了,她還陰魂不散?向家和顧家可不是好朋友。再說,向氏嫡系血脈出現(xiàn)的情況下,再與旁系扯上關(guān)系,可不是什么好事。
主人在族內(nèi)武藝雖然高強,但沒有母族支撐,本就屬于弱勢,受到虎視眈眈。如今還要被這拖油瓶拖累,豈不是更加勢弱?
赤羽忠心耿耿,就要趕人,卻不想顧百生早已快他一步。
“旁系也沒什么,”顧百生說,“受血脈陰庇者縱然享有好處,但旁系也有旁系的好處?!?p> 柳欣想反駁,你知道什么,你個顧氏嫡系的公子,怎么能懂旁系的辛酸苦楚?
這些年,向氏嫡系無后,卻仍然飛揚跋扈。便可想象當年嫡系尚存時,他們又是如何囂張!
這一切,不過是因為投胎時選了哪個肚子,卻困住了他們一聲。身有血脈優(yōu)勢的人,享受著好處,不過是站著說話不腰疼!
族內(nèi)資源,從來都是傾斜給嫡系。旁系花出十倍的功夫,所得亦不過嫡系十分之一。而實力,亦約摸如此。
她柳欣走到今天,付出了多少努力、吃了多少苦頭?這輕飄飄的一句,就可以揭過嗎?
沒有受過血脈困擾的公子哥,如何能懂。
柳欣顫抖著,忍不住要破口大罵??伤坏貌蝗蹋F(xiàn)下嫡系回歸,她作為旁系,在族中地位肯定要下降的,日后說不定要借助顧百生,因此開罪不得。
卻不曾想,顧百生又道:“若是想要那風(fēng)光,自己開山立派,便也是嫡系祖師了。那些受血脈陰庇者,可無此機會?!?p> 此語如同一聲驚雷,在柳欣腦中炸起。
這……可以這樣嗎?為何她先前沒想到?
“可……以嗎?”她竟呆呆地問顧百生。
向氏傳承幾千年了,她真的能另創(chuàng)一個嫡系嗎?
顧百生答道:“哪一位開山先祖,不是無中生有呢?”
其實顧百生并無鼓勵柳欣之意。說些話也不過是當年付宸析告訴他的,他原封不動告訴別人而已。
當年他受兇獸襲擊,付宸析擋在他向前,為他攔下攻擊,卻也因此身受重傷。他跪在付宸析閉關(guān)洞前,恨他血脈不及兇獸,恨了七七四十九天。
付宸析出關(guān)后,看著他赤紅的雙目,一臉嫌棄的神色:“血脈天成,與其厭棄,不如改變。受血脈陰庇有好處,而開山立派,成血脈始祖陰庇后人,未曾不是好事。那些受血脈庇護的人,是享受不到這好處了?!?p> 一句話,敲醒夢中人。那以后,顧百生再也不怨怪血脈。
被認回顧家后,作為嫡系,他亦無甚波瀾。顧氏興旺不過一代,尚未積蓄血脈力量,因此沒啥血脈帶來的好處。
不過對于顧百生來說,有沒有好處,都已經(jīng)不重要了。
因為姐姐告訴過他,并親身證明過,決定成敗的,非是血脈。
而是,自己。
有?那很好,那就好好利用。沒有?那也沒什么,自己去闖就是了。
顧百生把這話告訴柳欣,不是因為憐香惜玉,他仍舊不喜歡柳欣的優(yōu)派。不過他覺得這姑娘與當時的自己很像。怨恨旁人,怨恨世間。
他說了,也不當回事。柳欣卻記下了。這些年殫精竭慮茍且偷生,似乎都沒此刻來得警醒通透。
她躲在顧百生身后,不知在想些什么。
赤羽見百生與柳欣搭話,沒有趕她走的意思,柳欣也厚臉皮賴著不走,他自然就不好自作主張趕人了。
只是瞪了柳欣一眼,繼續(xù)把注意力回歸到主人身上。
剛才那句話,赤羽也不是沒有觸動的。主人小小年紀,居然已懂得了這般道理嗎?
最初來侍奉主人之時,赤羽沒什么感覺。他是顧家的護衛(wèi),應(yīng)該聽顧歡的話。顧歡讓他去哪,他就該去哪。
后來服侍新主子,見他為個女人歇斯底里,赤羽便覺得看不上。
再后來,在秘境之行后,顧百生喂他藥,她只覺得這位主人有病,還有點狂。
“赤羽啊?!鳖櫚偕谝淮螁舅肿焐蠝厝岷挽?,下手卻狠辣絕情,“這藥可是好東西,我也不多,就用在你身上了。我對你呢,也別無所求。不過你當知哪些話當對顧歡講,哪些話不當。其實你該怨的不是我,是顧歡。他偏生讓你守著這位置,我也不好下手,不然還能給你個痛快死法。你就乖乖吃了這藥吧。”
于是秘境中那女人和少年的事,赤羽便沒有對顧歡說。
其實,赤羽想,顧百生就算不給他吃藥,他也不會說的。顧歡把他給了顧百生,他就是顧百生的人了,是生是死就只聽顧百生的話了。主人讓他往東,他絕不會朝西。
不過吃了藥,顧百生才會徹底安心。這點,他倒是和顧歡如出一轍,不愧為父子。
從來不信人,只信物。
-----------
向氏長使拿著那枚血玉,走近向炎。雖尚未取血,卻已能瞧見血玉周遭的紫氣濃盛了許多。
長使心中暗喜。他方才只是感到血玉有異動,就匆匆趕過來了,心里也沒底。之所以拿自己與柳欣先做實驗,也有拖延時間之意。
他是族長向榮的心腹,清楚當年真相,知道少族長是為人所擄,并非死亡。那時向榮便賜他血玉,讓他留心尋找小族長。多年來他走南闖北,足跡踏遍三界,甚至連神界和魔界都偶有涉足,血玉卻一直沒動靜。
他都快要放棄了,這么多年了,一點音訊都沒有,小少主說不定早已……亡于世間。
但他卻一直沒有將血玉歸還,一直佩戴身上,直到方才,血玉震動暴走,直指此處。
像是被什么吸引了一樣。
越靠近向炎,血玉霧氣越濃,竟似乎要濃得滴下血來。還未觸及血液,便已是如此反應(yīng),少年當真是嫡系血脈十分濃厚!
長使激動得手都有些顫抖。
可待他要進一步動作時,向炎周遭卻結(jié)起透明結(jié)界,阻撓他再近一步。
這是向家王族血脈特有的機制,只為王族傳承,長使卻是不知。
于是眾人看著長使停住不動,不知在干什么。頓時疑竇叢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