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血飼
噗——
“唔?!彼麗灪蕹雎暎瑓s還嫌深度不夠,再度用力使匕首深入血脈。
付宸析還太小,沒法自主獵食,只能經(jīng)由花木容中轉(zhuǎn)。對于失去心臟的付宸析來說,最需要的莫過于鮮血。而其中,又以精血最為滋補。
來自大妖的精血,順著匕首上的血槽流淌出來,覆蓋在他精壯的胸膛上,如同一條蜿蜒的小溪,由上而下爬于他的皮膚。
付宸析原本呆在由藤蔓制成的襁褓之中,如今聞到了血腥氣,竟主動爬了過來。她睜起迷蒙的雙眼,舔了舔自己身前剛出爐的血液,咂了咂嘴,很是受用。
于是她伸出粉嫩的小舌頭,舔著送到嘴邊的血液,然后順著那道血流小溪不斷往上。她身下的藤蔓也顫顫巍巍的支撐著,把她往高處送去。
花木容忍受著劇痛,臉色蒼白如紙一般,好像隨時都能昏過去,可他不能。
他昏過去了,主人怎么辦?
沒有多久,付宸析便來到了花木容的胸前。此時,花木容的手仍握著匕首。
付宸析的小手搭了上去。
然后往后一劃。
誰也不知道那樣幼小的手怎會有這樣兇悍的力量,直接將匕首扯出。
匕首離開身體的那一刻,血液隨后就要噴涌而出,而此時付宸析卻有如神助,精準地用嘴堵住了血口。
她就像一個吃奶的孩子,伏在花木容的身前。從側(cè)面看去,花木容也正像一個哺乳的母親。
隨著血液的補充,那些黑色的紋路漸漸的從付宸析身上淡去。
花木容昏過去的時候,手搭在付宸析的臀上護著她,不讓她掉下去。
等他再次睜眼,已經(jīng)不知過去了幾日,付宸析被藤蔓織成的襁褓保護著,睡得正香。
花木容摟起她,扶著樹干站了起來,他又要去找下一個尸山血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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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間某處戰(zhàn)場。
兩支軍隊都有數(shù)十萬人,一戰(zhàn)下來,死傷無數(shù),戰(zhàn)場血氣沖天。
在這斷肢殘臂遍布的地獄中,散布著些挪動的人影。他們衣衫襤褸、形容枯燥,匍匐著在戰(zhàn)場中,從那些已經(jīng)死去的人們身上扒下衣服,或是收拾兵器,回去換來錢財。
在這沖天的血腥氣息中,花木容身著一件寬大的灰色麻布衣裳,長袍裹了一身,掩蓋住了他的相貌和身形。而他的腳邊,一個剛剛學(xué)會走路的孩子,搖搖晃晃地跟著他。
孩子走路走得并不穩(wěn)當,但是總能準確地定位還留有最后一口氣的人。她走過去,伸手,然后那幼小的手掌如同精鋼一般,直接插入將死之人的胸膛,手掌之下的人猛烈的抽搐,身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癟下去。一陣血腥氣散開,一顆心臟便被她消化完畢。
孩子只把這當做了一場游戲,并不明白其殘酷。花木容也只跟著她,沒有插手的意思,只在孩子將心臟消化完畢后,無聲無息吞噬了尸體,眼神冷漠。
比起經(jīng)他之手,冶煉萃化成妖力喂給付宸析使用,不如讓付宸析自己上來得更為便捷,吸收到的力量也能夠減少損耗?;蛟S讓一個才學(xué)會走路的孩子來做這件事,顯得殘忍而不近人情,但付宸析不同于他人,她遲早要學(xué)會這世間冷酷的法則,她遲早要面對這一切。
那么長痛不如短痛。
帶待到戰(zhàn)場收拾的差不多了,付宸析似乎吃飽了。她人小,一次吃不了太多,但每天總要折騰很多次。
花木容抱起她,拿出一張干凈的手帕,仔細地為她擦去手掌上的血漬,擦去她臉上的殘渣。付宸析的小臉兒又恢復(fù)了白白凈凈的模樣。她面容精致,眼瞳如兩顆黑曜石,一派童真爛漫,還打了個飽嗝。
“吃飽了嗎?”花木容問她。
付晨曦點點頭,順從地靠在這男人的肩上,眼皮耷拉著,好像想睡覺樣子。
花木容把她穩(wěn)穩(wěn)的托在自己懷中,掩藏于麻布之下,才開始自己的進食。
凡人的軀體,對于他來說仍然不夠,但為了保險起見,他暫時還不能對修士出手。
他望向遠處,殘陽如血,一點一點沉入地平線中,那是人間的落日,卻不知道是不是她的落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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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段顛沛流離的早年,在付宸析印象中并不深刻,可在花木容腦海中卻深刻極了。
花木容被付東籬之父收養(yǎng),自小生在長在九尾王族,沒受過什么大苦大難,吃穿用度都是極好的。有時帶兵打仗遭遇險情,好歹還有戰(zhàn)友友軍,也不會像在流落人間這樣像落魄潦倒,孤軍奮戰(zhàn)。
那時,花木容對活著比死更難這話,有了更深刻的理解。
他本想著將小主人養(yǎng)大,等小主人足有余力自保時,他就去替先王報仇,死在仇敵劍下,成為一個只為復(fù)仇而生的利劍,一副行尸走肉。
然而小主人卻總讓人難以放心,離她能夠自保之日,還遠著呢。
付宸析自記事起,就是跟著一位大哥哥一起的。大哥哥長得很好看,可是卻總生病,臉色蒼白,藥不離身,付宸析很擔心他。
大哥哥說他叫木容,說付宸析是他救命恩人的孩子,所以他要照顧好她。
可是付宸析覺得,哥哥連他自己都照顧不好,哥哥有時一出去就是幾日,回來時臉色更差了,還帶著血腥味。有時卻又連著幾日不出門,在炕上昏睡,就像死了一樣,任付宸析怎么叫都叫不醒。
付宸析那時總想,這樣的哥哥好沒用哦,還是等我長大了來照顧他吧,唉,能力大的人責(zé)任也大呀,真是讓人煩惱,大哥哥怎么就是不會照顧自己呢?
木容雖然不會照顧自己,卻將她照顧得很好。付宸析穿的衣服,雖不是最好的,卻一定是最干凈的;她的吃食,雖不是最精細的,卻一定是最豐盛的;她的住處,雖不是最奢侈的,卻一定是最溫暖的。
付宸析很喜歡大哥哥,可大哥哥卻好像不怎么喜歡她。雖然大哥哥對她很好,可付宸析卻感覺,這份好之中,總帶著隱約疏離。大哥哥總是清清淡淡的,像一泓清水,沒什么表情,不愛笑,大多時候是在睡覺,要不就是打坐。
可付宸析總愛看他笑,哥哥笑起來好看極了,眼里有星星。為了讓他笑,付宸析就總逗他。她那時候還小,耍的都是些極無聊的把戲。木容寵她,任由她胡鬧,但他需要思慮的事情太多,不能陪著付宸析一起胡鬧。每當那時候,他就會朝付宸析寵溺一笑:“我的好小主,讓哥哥休息一下好嗎?哥哥休息好了,才有力氣出去掙錢,才能給你買好吃的呀?!?p> 大哥哥總叫她小主,這是專屬于她的稱號。付宸析那里不大能明白這名字的含義,但卻很受用。
這是大哥哥專門給她的,是只屬于她一個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