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事就只能跟我說,不想說就拉倒,我敢跟你打保票,你是絕對見不到鄭則中的!”
剛剛還指著鼻子罵崔云曦逆子,連父親都不稱呼的明昊,這會兒也對他口口聲聲尊稱的父親直呼其名了。
這暴露速度堪比火箭。
明昊話音剛落,突然又想起來什么,他緊接著說:“哦,對了,你來得正好,你不是收到了黑色曼陀羅嗎,想必你還沒去拿資料,那我就當面跟你交代清楚吧……”
“休想!”崔云曦霸氣地打斷了他。
明昊不經(jīng)意地皺了皺眉,假裝詫異地看著他,說:“這么說你今晚是來退黑色曼陀羅的?”
“你們別想再控制我為你們殺人!”
“殺的都是該死的人,這也算替天行道?!?p> “與我無關。”
“真的與你無關嗎?你就不想聽聽這次要殺的是什么人?”
“與我無關!”他再一次重復道。
“你就不想為張士奇報仇嗎?”
“張士奇!”本欲離去不愿再與明昊糾纏的崔云曦,聽到這個名字心不由得顫抖起來,他堅定地站住了腳步。
“你什么意思?”崔云曦冷冷問道,猜不透明昊在耍什么花招。
明昊嘴角一斜,扯出一個詭秘的笑,只需再加把勁兒,他的魚餌就要上鉤了。
“扎坤,這個名字你還有印象嗎?”明昊問他。
聽到這個名字,崔云曦不由得瞪大了眼睛,眼里閃著一股無法遏制的怒火,好似一頭被激怒的獅子。
扎坤!他怎會忘記?這個名字像刺一樣刺在他的心口上。
當初就是他要治張士奇于死地,設計借刀殺人,輾轉(zhuǎn)使自己誤殺了張士奇。
這件事對崔云曦來說是永遠無法抹殺的痛!
想起這些,崔云曦面色漲得通紅,雙手不自覺地緊握成拳。他的呼吸也變得急促而不規(guī)律,伴隨著急促的呼吸,他的胸部劇烈地起伏著。
恨意、怒氣、和悲痛充滿了胸腔。
明昊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他的臉,仔細觀察著他的面部表情。
只見他漲紅的面部血管突出,嘴唇緊抿成一條直線,似乎在努力克制住他的憤怒,眼里迸射出仇恨的火花。
明昊知道,自己已經(jīng)成功地刺激了他。
崔云曦用冷酷而銳利的眼神盯緊明昊,似乎要將他直接刺穿。
他用尖銳而高亢的聲音命令明昊:“你把話說清楚!”
明昊兩手一攤,擺出一副顯而易見的姿態(tài),不緊不慢地說:“很簡單,現(xiàn)在有人出高價要扎坤的命?!?p> 明昊有意把每一個字都咬得清晰有力,力求讓他的耳朵接受到強烈刺激。
崔云曦聽罷,幡然醒悟:明昊啊明昊,你這是繞著彎兒地想引我上鉤啊。剛才一時失態(tài),竟差點兒著了你的道兒。
于是乎,雖然內(nèi)心里仍十分關切此事,表面上卻一改剛才緊張悲憤的樣子,他變得恬不為意,不慌不忙地說:“那與我何干?”
明昊一聽,深感訝異,心道:難道崔云曦不想殺了扎坤為張士奇報仇嗎?
崔云曦怎會不想,他恨不得將扎坤這種十惡不赦的惡人碎尸萬段,若能如此,不僅能為死于他手上的忠烈報仇雪恨,還能為民除害,鏟除這個殘忍暴戾、危害民間的大毒梟。
然而,他實不愿再受鄭明二人的擺布,也不愿再沾染鮮血。何況,他已決定和簡寧去過平淡安寧的生活,不愿再被紛繁蕪雜之事所干擾。
世界這么大,世間不平之事千千萬,他不是圣人,亦不是英雄,單憑他一己之力又能改變的了什么?
他管不了那么多,也沒能力管,他能做到的唯有管好自己,始終保持一顆善良和正義的心,也算是為世界和平與美好盡到一點綿薄之力吧。
世間紛繁,江湖莫測,他選擇退出,遠離塵囂,去尋找內(nèi)心的平和。
明昊不死心,繼續(xù)鼓動崔云曦。
“殺了扎坤,不僅伸張正義,還為枉死的張士奇報仇,你向來嫉惡如仇,難道就不想親手手刃這個大惡人?”
崔云曦聰慧過人,怎會被他三言兩語所蠱惑?他嘴角一斜,露出一個輕蔑的笑。
“扎坤與你,不是沆瀣一氣?怎么著?利益面前各自飛嗎?”
明昊被他這么簡單粗暴給懟得無言以對,臉上紅一陣白一陣。
那一排黑衣黑鏡的保鏢,聽了崔云曦的話,各個抿嘴低頭,使勁憋著,想笑不敢笑。
崔云曦簡簡單單一句話,就令明昊顏面掃地,他心底的那個火呀,“噌噌噌”直往上冒。
還未待明昊發(fā)作,崔云曦話鋒一轉(zhuǎn),毫不客氣地數(shù)落起他:
“張士奇是怎么死的,我看你明昊是揣著明白裝糊涂!
暗殺張士奇,扎坤是背后主使沒錯,但你明昊卻是慫恿我錯手殺死張士奇的罪魁禍首。
說我嫉惡如仇,應該手刃扎坤,是,我是恨扎坤,恨不得親手殺了他。那你明昊呢?不是你,張士奇怎會被我誤殺?”
崔云曦不留情面地揭露明昊的陰謀詭計,并且告訴明昊他恨扎坤,但更應該恨你明昊;如果要他親手殺了扎坤,為張士奇報仇,那豈不是更應該親手殺了你明昊么?
明昊聽懂了他的話,直接板起了面孔,臉色煞白。
他明昊現(xiàn)下何許人也?早已不再是屈就于鄭則中手下、看鄭則中臉色、小心行事說話的那個小跟班了,他現(xiàn)在可是中豪集團掌舵人,連鄭則中都得對他承顏候色。
他手下可以調(diào)動的打手就有幾十號人,毫不夸張地說,他明昊掌控著中豪上百口人的前途命運,他跺一跺腳,整個中豪都得地震!
明昊自詡已今非昔比,怎會把區(qū)區(qū)一個崔云曦放在眼里?
然而崔云曦是與明昊一起長大,他了解明昊。
明昊性格乖張狠戾,卻無勇無謀,實是外強中干。
況且在崔云曦眼里,明昊永遠是弟弟,他是大哥,大哥教訓小弟何須東遮西掩?
明昊已面露不悅,勉強維持著最后的風度。
他沉著聲說道:“你就不想知道,做完這一單后,你可以拿到多少酬金嗎?”
崔云曦聽罷,不以為意。
明昊心中冷冷一哼,伸出一巴掌,沖著他反過來調(diào)過去地伸直五根手指,慢條斯理地說:“五十萬!”
“五十萬”這三個字被他特意加重了語氣,為的是讓崔云曦清晰地接收到。
崔云曦心里一震!
倒不是因為數(shù)字龐大,而是這五十萬恰巧是簡寧的手術費用。他不相信這僅僅只是巧合。
再看明昊一臉嘚瑟得等著看戲的表情,顯然他對自己是十拿九穩(wěn)。
看來明昊是沒少在自己和簡寧身上下功夫,看來他是有備而來。
崔云曦緊盯著明昊,一聲不吭,他倒要看看他掌握到什么程度。
明昊也不耐煩再與他打啞謎,直接把話挑明了說:“你不想再沾血,是為了那個瞎眼女孩兒嗎?”
緊盯著明昊的眼神變得凌厲,那眼神像要隨時射出火花一般。
明昊也不畏懼,畢竟他身邊有十來個銅墻鐵壁護佑著。他也同樣用冷冽的目光與崔云曦對視著,眼神中閃爍著一種狡黠的光芒。
兩人的目光像兩把鋒利的刀劍,閃耀著無數(shù)道刀光劍影,在空中交匯、碰撞,對峙、博弈,仿佛不經(jīng)意間就能釋放出致命的殺氣。
“我警告你,”崔云曦用低沉渾厚的嗓音對明昊發(fā)出警示:“你最好別打不相干人的主意!”
“不相干嗎?那丫頭你看得比你的命還重要!喜歡人家又不敢表白,偷偷摸摸地搖尾乞憐,我都覺得你可憐。
也難怪,人家原本有未婚夫,人未婚夫還是警察,你有的比嗎?
警察哦,好怕怕,那可是咱們這種人的克星……
哦,對了,那警察好像死了,是你殺死的吧?為了橫刀奪愛,痛下殺手?你宣揚的仁義道德跑哪兒去了呢?
本來嘛,是無須你動手的。我原想著兄弟一場,我替你消滅情敵,好讓你得償所愿??晌遗扇サ哪菐讉€全他媽是廢物,好幾個愣干不死一個,在中心廣場失手了……
最后還得大哥你出馬,一個頂倆,直接送丫歸西。牛!大哥就是牛!
哈哈哈哈哈……”
明昊沖著他豎起大拇指,話說得再違心不過。
他真真假假、虛虛實實,說得唾沫星子亂飛,故意刺痛著崔云曦的神經(jīng)。
明昊把事情這么前前后后一梳理,雖然真假參半,信口雌黃,但從中探測到他確實對自己與簡寧之間的事已掌握得七七八八。
崔云曦這下真的被戳到痛處了!簡寧就是他最大的痛點!
明槍暗箭,全都沖著他來也就罷了,大不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但是對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柔弱女孩兒動歪心思,他是絕對不能容忍的。
他雙手攥成拳頭,手指關節(jié)攥得“咯吱咯吱”響。
“你敢動她一根汗毛,我保證叫你后悔莫及!”
崔云曦一邊鄭重地警告明昊,一邊向著他逼近,他目光如同鷹隼般銳利,透著一股令人難以承受的壓迫感。
分站兩側(cè)的那十來個黑衣保鏢見狀,齊刷刷地蜂擁上來,鑄成一道銅墻鐵壁封鎖住崔云曦繼續(xù)靠近明昊的道路。
“讓開!”他怒不可遏地怒吼道,這聲音像沉雷一樣滾動著,震徹上空。
有這十來個彪形大漢護衛(wèi)的加持,明昊的心態(tài)是肆無忌憚的。正自洋洋得意之時,他被崔云曦這一聲中氣十足、鏗鏘有力的吼聲震住了。
攔在崔云曦面前的幾個彪形大漢見他發(fā)指眥裂,憤怒的臉扭曲成暴怒的獅子,溫文爾雅慣了的面龐,燃起火來格外的可怖,如同優(yōu)雅的貓忽然尖叫著露出尖利的牙齒。
他牙齒咬得“格格“作響,怒氣沖沖地掃視著面前的這幾個人,像一頭即將發(fā)狂的豹子,顯然已是怒不可遏,隨時可能爆發(fā)。
他肌肉緊繃,頭上冒著熱氣,鼻子尖上綴著幾顆亮晶晶的汗珠,眉毛怒氣沖沖地向上挑著,嘴卻向下咧著,仿佛在隨時準備出擊。
那幾個彪形大漢被他的氣勢威懾得心生膽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