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叫李大牛
聽莊婉這樣說，痦子小姐臉色緩和，笑道：“這位高鄰說的極是，煩請你好好勸勸公子，莫要負(fù)了我這一番情意?！?p> “好好！我一定勸！”莊婉話剛說完便見燕承抬頭瞪著她，眼神十分可怕。
她硬著頭皮罵道：“你說你……家無錢糧身無長技，性情暴躁嗜酒成性，還身患隱疾至今無一兒半女?！?p> “你娘子嫁與你四五年，沒吃過一頓飽飯不說，還時常被你打罵。你啊……渾身上下也就這張臉能看。如今這位小姐看上你是你幾輩子修來的福氣，你還如此扭捏作態(tài)。要我說趕緊將你娘子休了讓她找個好人家，省的跟著你守活寡?！?p> “……”
空氣十分安靜。
燕承的臉色一陣紅一陣白。這番說辭固然是為他解圍，可未免將他說的太不堪了。此刻只瞪著眼，心里有氣也只能忍著。
痦子小姐也被嚇到了，沒想到看上去如此風(fēng)度翩翩的人竟然有這么多毛病，還不知身患何隱疾竟無生養(yǎng)……真是險些被他迷惑了。
“哦！對了，我想起來家中還有事，先失陪！”
“小姐！”莊婉攔住她說道：“小姐府上何處？等他回去休了妻也好來找小姐?！?p> “不……不急！婚姻大事我還得先回去稟過爹娘。你們……你們等著吧！”
說罷，痦子小姐趕緊上了轎，吩咐轎夫和侍女：“快！回府！”
“小姐，那等你好消息??！哈哈哈……”莊婉看著那跑的飛快的轎夫笑的肚子疼。
“你……太過分了！”燕承這時候才發(fā)作，臉色鐵青。
莊婉明白他生氣的原因，但故意說：“怎么？怪我把那小姐嚇跑了？要不？我再幫你追回來？”
“無聊至極！”燕承怒斥一聲，拂袖轉(zhuǎn)身，“不可理喻！”
因她是女子，他不想與她多計較，可這樣的女子未免太離經(jīng)叛道，什么話張嘴就來，真是氣煞人！
“哎！等等我！”莊婉跟上去，“我這也是幫你，你怎如此小氣？”
她見前面有個賣酸梅湯的鋪?zhàn)樱f了這么多話已是口干舌燥。
“好渴?。≡蹅兒纫煌胨崦窚僮甙?！”
燕承沒理她。
“那我向你道歉行了吧！我也是不得已之舉，下次我好好夸夸你就是了?！?p> “還有下次？”
“沒有沒有！”莊婉忙搖頭，不由分說拉著燕承往前面的酸梅湯鋪去，“快走吧！我快渴死了！”
酸梅湯甜中帶酸口齒生津，十分解渴。
莊婉看著燕承似余怒未消，“你怎么不喝？還生氣呢？”
燕承心里的怒氣其實(shí)已消解的差不多了，只是這酸梅湯女子喜歡飲用，男子大多飲茶。他將自己的那一碗推過去：“我不渴，你喝吧！”
莊婉問：“你怕酸？”
看到燕承冷眼瞥過來，她趕緊端起來喝了一大口，“我不怕！”
兩人在棚子下歇息，此時外面天色漸漸陰沉。
喝了兩大碗酸梅湯的莊婉不停打嗝。
燕承見她那副模樣覺得十分俏皮可愛，心中怒氣已然全消了，頓了頓問道：“你我相識已過一日，還不知你叫什么名字？”
莊婉脫口而出：“我叫莊.……嗝……婉。”
“婉？”燕承點(diǎn)點(diǎn)頭。心想這名字倒像個淑女，只是這人……
“不是婉！”莊婉這才意識到說漏了嘴，哪有男子叫個女兒家名字的。
“是莊萬！方才說的是我家鄉(xiāng)方言，聽著像婉?！?p> 燕承心知肚明，想著她既然女扮男裝定有理由，若他拆穿，男女有別，相處不免尷尬。他權(quán)當(dāng)不知便是。
莊婉見他沒說話，松了口氣，想著應(yīng)搪塞過去了。
兩人又坐了片刻，相對無言。燕承不解道：“你為何不問我的姓名？”
廢話，這還用問嗎？
莊婉輕咳一聲掩飾，明知故問道：“那你叫什么名字？”
燕承朗聲道：“李大牛！”
??？？
莊婉第一時間還以為找錯了人。片刻后才反應(yīng)過來他現(xiàn)在還不是燕承，李大牛這個名字應(yīng)該是其養(yǎng)父母所取。
倒是挺接地氣。
“這名字……還真是朗朗上口?！碑吘姑總€村都可能有個李大牛。
燕承抬頭看了看天色道：“要下雨了，趕緊走吧！”
兩人匆匆出城。
剛到家雨便下來了，陰霾的天空還伴著雷聲轟鳴。
莊婉站在檐下看著暴雨騰起的陣陣煙霧，慶幸還有這么個小茅屋可以遮風(fēng)擋雨。
可進(jìn)屋后她就傻眼了。
外面下大雨，這屋里下小雨，只有床的位置幸免……
兩人呆呆地坐在床上看著滿地的盆子罐子，滴滴答答的聲音仿佛在無情地嘲笑。
半晌燕承才幽幽說了句：“明日我修繕一下屋頂。”
莊婉“哦”了聲，已是生無可戀。
然后便是長久的沉默，兩人都沒再說話。
“睡吧！”莊婉最后說了句，躺了下來。安慰自己，至少這床是干的。
天完全黑下來。哪怕外面凄風(fēng)冷雨，但床頭那油燈微弱的光芒還是給燕承帶來了一絲暖意。
又或許，是因?yàn)檫@屋子里多了一個人的原因，還是個女人！
燕承此刻的心境已與昨夜大不相同。就算他表面把莊婉當(dāng)男人看，但心里絕不可能做到毫不在意。所以此刻，他更多的是不知所措。
其實(shí)經(jīng)過昨夜同眠后他就該提出相娶之意才是，而他竟將錯就錯，裝作不知，實(shí)在有失君子之風(fēng)。
他看了一眼躺著的莊婉，暗自嘆了口氣。
罷了！只能先如此。等明日他再將這事挑明，若她有意，成就一番姻緣。若她不肯，便可自行離去，索性此事并無人知曉，不至影響名聲。
揣著心事，燕承輾轉(zhuǎn)反側(cè)。
他刻意與莊婉保持距離，側(cè)著身子緊緊縮在床的一角導(dǎo)致莊婉隨身所欲地霸占了大半張床。在睡夢中還時不時將手臂甩過來或是腿跨上來，燕承都輕輕地給她放回原位，心想著該再做一張床了……
雨在半夜便停了，天明時已是晴空朗照。
莊婉伸著懶腰走到院子時燕承正從房頂上爬下來。
“屋頂已經(jīng)修好了，吃飯吧！”
莊婉一點(diǎn)胃口都沒有。她看著破敗的屋子，粗糙的飯食不免唉聲嘆氣。難道她真要陪著反派在這過這種日子？
“怎么了？”燕承問。
“沒什么！”莊婉緩了緩說：“我覺得咱們應(yīng)該考慮下今后的日子該怎么過？”
就算真要在這鄉(xiāng)下過，也該想想怎么提高生活質(zhì)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