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是故人入夢
李容錦與李容佩是雙生子,如若還在的話都要二十歲也要及冠了。
說著說著她眼眶中的淚水又模糊了視線讓她看不清李祈然的樣子,眼淚仿佛流不盡般擦不盡,仿佛這輩子的淚水要在這一刻流干。
“主上,找到了!”
暗衛(wèi)飛身躍到謝忱身前,謝忱正斜倚著床柱,腳蹬著床沿,煩躁的眼神讓四周玄衣衛(wèi)不敢發(fā)出一點(diǎn)聲響,玄十行禮急忙稟報(bào)道。
“在皇宮暗牢內(nèi)見到了李姑娘的身影。”
謝忱聽見暗牢這字眼時(shí)便朝門外而去,那暗衛(wèi)再抬頭時(shí),隨風(fēng)浮動(dòng)的床帳上空無一人,哪里還有謝忱的半分身影。
回帝京時(shí)線人就報(bào)了,李府被抄了家,派去詔獄的人尋來無果,她與李祈然相依為命多年,如今按她那吃軟不吃硬的性子,可不保證她這傻丫頭會不會做什么傻事。
…
“長兄,我來陪你了。”
李容佩將他收拾妥帖,撿起長刀毫不猶豫的便往自己脖頸處抹去,鮮紅的血撒在地上,仿佛朵朵嬌艷的臘梅。眼角那晶瑩的淚珠和著血?jiǎng)澾^那顆猩紅的淚痣,滴落在地上的血水里,濺起了點(diǎn)點(diǎn)血花。
若有下一世,寧愿滿手銅臭,也不愿直上青云。
“李容佩!?。 ?p> 謝忱剛到牢門就見到了李容佩自刎的這一幕,他的心仿佛猛然驟停,只覺得兩眼一抹黑,他們還是錯(cuò)過了。長刀從李容佩手中脫落,落在地上,陣陣嗡鳴,刺耳至極,她倒在那血泊里,血染紅了她的素色衣衫。
眼前的場面讓謝忱恍惚了一瞬,李容佩那一襲血衣,仿佛是一襲熾熱的嫁衣,隱約間聽見了他急切的聲音。
是他回來了啊…
她的頭歪了過去,安詳?shù)拈]上了雙眼,意識消散前,耳邊仿佛是他近鄰崩潰的聲音,謝忱,我回不去了。
“傻子,誰許你丟下我了?”
…
清古寺。
后山竹林里,身著一襲絳色寬袖羅裙,頭上珠釵、步搖輕輕晃動(dòng),那一步搖曳一生姿的女子朝青燈古佛下的人走去。
“清戎,本宮不信你甘愿放下年少情深...”
她的聲音有些平淡,仿佛說了千百遍一樣。
“施主,貧僧早已看破紅塵,望您另尋佳配。”宋清戎淡漠打斷她說道,卻始終不敢看她。
“是嗎?你看破了紅塵,本宮卻看不破。”
是她太笨了嗎?整整八世,她怎么也看不清這紅塵,趙笙接住了落下來的雪花,腦海中響起一個(gè)軟糯的機(jī)械聲音。
“宿主,您已經(jīng)偏離主線任務(wù),您重來的機(jī)會只有最后一次,請選擇。”
“我就偏不信,偏不信他沒有一點(diǎn)情意,青梅竹馬相伴十幾載,”趙笙捏緊了手中漸漸消失的雪花,再一次點(diǎn)擊眼前的‘確定’二字。
“我不信他這么容易的一句看破紅塵就能舍了十幾年的情意。”
“宿主,您對 NPC的情緒過于濃烈,若第九世還走不出來,宿主將在這個(gè)世界里以及現(xiàn)實(shí)世界里、徹底消失?!?p> “我認(rèn)了...”
就算是要命,本宮也認(rèn)了。驕傲算什么,沒了世界的支柱,哪來的驕傲?
雪落了,是她所求太多,每當(dāng)雪落之時(shí),她總想著有朝一日共白頭。
一滴淚劃過她的臉龐,滴落在雪竹交錯(cuò)的土地上,四周仿佛一瞬間定格,雪漂浮在半空中,若有下一世,愿君不負(fù)相思不負(fù)卿與情。
…
天佑十三年。
揚(yáng)州。
秋雨綿綿,月陰雷鳴。
淅淅瀝瀝的秋雨順著屋檐落下一排排晶瑩的水珠。破落卻又整潔的屋內(nèi),落著杏色幔帳的床上,女孩額頭上冷汗淋漓。幾縷青絲沾滿蒼白稚嫩的小臉,面上洋溢著的滿是不安,溫軟的柔荑亦是緊緊抓著被子。
是故人入夢,長相憶。
夢里,李容佩被人壓在身下,那人瘋了一般撕扯著她的衣衫,可她掙扎著怎么推也推不動(dòng),手中不知從哪兒變出來了一支玉簪。
她順勢抬手狠狠刺入他的眼睛,鮮血順著她的胳膊流下來,滴到蒼白如紙的臉上綻開,她的睫毛下意識顫了顫。
眼前一陣眩暈,她只覺得脖頸間隱約傳來刺痛,緊接著場景一轉(zhuǎn)。那身著絳衣的男人撲了過來,撈起血水里的她。
那人一時(shí)間竟是有些恍惚,上次見她時(shí),還是那個(gè)伶牙俐齒又貪財(cái)?shù)难绢^呢,堂堂七尺男兒,此時(shí)卻是控制不住那最無用的淚水。
“別走好不好?”他一顆心仿佛被人緊緊的握住,然后決絕的掏出扔在冰天雪地中,他抱著她顫抖著訴說著,“我說過的...”
“見了你一面,我謝忱此生,再也喜歡不上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