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天才的瘋子研究者

　　何殊幾人緊趕慢趕，到安全區(qū)中心時發(fā)現(xiàn)平民已經(jīng)基本撤離，除卻他們的隊伍，安全區(qū)門口也停著幾輛車，車內(nèi)都是熟人，梁潯，謝輕歌，還有何殊的教練。

　　“顧隊！這邊！”林北朝他們招呼道。

　　“顧無憂！你們可算來了！”梁潯道：“給你道個別，我們就走了！”

　　梁音在梁潯身后，揣著把槍，瑟瑟發(fā)抖。

　　顧無憂沖林北與梁潯笑著招手。

　　“這一別，不知什么時候再見了?！敝x輕歌聲音溫婉：“無憂，書城，你們軍人為國為民，心懷大義，多保重。”

　　“那不如來我們的隊伍待幾天?！甭鍟遣遄斓馈?p>　　謝輕歌與梁潯的隊長憤怒地瞪視洛書城，對他這種當面撬墻角的行為表示譴責。

　　梁潯哈哈大笑，當即拒絕：“這不行，我跟在你們隊伍里，壓力太大，更何況你們隊里不缺奶媽?！?p>　　謝輕歌則對梁潯笑了笑：“我有別的打算?！?p>　　“什么？！”梁潯詫異：“你不跟我一塊走嗎，輕歌，你一個人……”

　　謝輕歌捻起一張塔羅牌，將牌亮給眾人。上面是一個可怖的骷髏，裹著黑斗篷，拿著巨大的鐮刀：“諸位，死神牌?！?p>　　“它代表了什么？”梁潯皺眉道。

　　謝輕歌眨了眨眼，紫色的義眼像真正的眼睛一樣靈動漂亮。她溫和道：“死神牌，或許并沒有看上去那么遭。它意味著結(jié)束和變革，苦難在前方等著諸位，但痛苦的過去會結(jié)束，為新的開始鋪路?！?p>　　“我打算去找些轉(zhuǎn)機。”謝輕歌道：“我雖然目不能視，但塔羅牌可以做我的眼睛。梁潯，要有識人之明，一路順風。”

　　“??？好……”梁潯見謝輕歌決意要離開，她也知道這位朋友溫柔但秉性倔強，便不再強求，釋然道：“嗯，有緣再見，注意安全！”

　　顧無憂道：“危難當前，多虧了大家齊心協(xié)力！就此別過吧，各位青山不改，有緣再見！”

　　他拉開車門，跳上越野。

　　車子啟動，梁潯和謝輕歌微笑著朝他們擺手。

　　從此山高路遠，有緣再見。

　　越野車駛離安全區(qū)，將嘶吼的喪尸，拋在車后。這里曾經(jīng)承載了數(shù)萬人，在末世中庇佑百姓。

　　白鴿最終在烈火里焚盡，南部安全區(qū)，淪陷。

　　越野車內(nèi)。

　　洛書城皺著眉：“下次注意安全?！?p>　　“我們這不沒事?！鳖櫉o憂前后轉(zhuǎn)了一圈，給洛書城展示。自己完好無缺，其他人也都平安無事。

　　“簡直像做夢一樣，打贏了喪尸，大家都沒有出事……”顧無憂說著回頭看何殊，卻見她一副終于撐不住的樣子昏了過去，差點栽倒在地。

　　顧無憂趕忙拉住何殊，和李水一起將她扶進車內(nèi)：“林北！小殊跟雯雯都傷得很重，你過來看看。”

　　林北提著藥箱過來，檢查了兩人的身體，又施放異能，開始治愈傷員。

　　綠色光芒籠罩了兩人，陳雯雯被唐川打出的外傷都漸漸消失。何殊身上沒有太大傷口，只是不知為何突然昏迷。

　　“走吧?！鳖櫉o憂示意司機小哥開車，又靠坐下來，看著被銬在車上的徐敏：“她怎么在這？”

　　“你隨便判她什么罪?！甭鍟堑溃骸靶烀粼赼級喪尸唐川的誘騙下，隱瞞唐川的喪尸身份，同時雖然察覺到唐川對安全區(qū)不利，但在他的控制隱瞞下選擇無視。

　　“她行事偏激，并且在私下里進行有關(guān)喪尸病毒的人體實驗，據(jù)她交代，她總共謀害平民共七十八人。間接死于她手的不計其數(shù)。”

　　洛書城將一沓未拆封的資料遞給顧無憂：“這是實驗記錄，你是隊長，你先看吧。”

　　顧無憂撕開封條，打開后一眼看見里面有一份資料，上面第一頁赫然是李水的臉。

　　“平民【楚成】，在唐川博士的研究一下實驗中表現(xiàn)出驚人天賦，有進化為a級的潛能……”顧無憂猛然將資料塞進去，看李水盯著車窗發(fā)呆，并沒有注意這邊，這才將資料翻出一目十行看完。

　　片刻，顧無憂合上資料。

　　李水，原名楚成，父親是畫家，母親是音樂家。然而父母雖然很早就進入安全區(qū)，接受保護，但不能適應末日生活，很快去世了。

　　李水被唐川注意到，選定為實驗體。不久后“楚成”在安全區(qū)消失，徐敏的實驗室多了一名“實驗體”。

　　李水似乎已經(jīng)忘卻了之前的種種，包括父母，還有他生前的名字，現(xiàn)在也認不出這個罪魁禍首。但李水已經(jīng)完全忘記過去，讓他再想起舊事和舊日的痛苦，實在有些不近人情。顧無憂將李水的那份資料收起，心想如果李水一直想不起來，那就算了，如果哪天他想找到自己的身世，再把記錄拿給他看。

　　“看過了?！鳖櫉o憂道：“書城，你要看嗎？”

　　洛書城：“……大概能猜到，但是先不看吧。我想說的是。”

　　洛書城嘆口氣。他知道徐敏罪不可赦，因此不看實驗記錄，自己不被情緒控制，才能得到最正確的判斷。他是指揮，是隊伍里永遠冷靜，永遠客觀，將利益最大化的人。

　　“在和平年代，徐敏被槍斃一百次都不為過?！甭鍟堑溃骸暗F(xiàn)在是人類的末世。我看了徐敏的研究成果，她是疫苗研究的天才?！甭鍟强戳诵烀粢谎?，徐敏低著頭并不做聲。

　　他低聲道：“顧隊，但是現(xiàn)在是末世，喪尸無處不在。也許……我們能力者可以打倒喪尸，卻永遠無法消滅他們?！?p>　　“……”顧無憂皺著眉，看向洛書城。洛書城是堅定的戰(zhàn)士，他見過的最優(yōu)秀的戰(zhàn)術(shù)指揮。他永遠冷靜，洞察全局。

　　服從領(lǐng)導，服務(wù)人民，服從命令，嚴守紀律，英勇頑強，不怕犧牲，苦練殺敵本領(lǐng)，時刻準備戰(zhàn)斗，絕不叛離軍隊，誓死保衛(wèi)祖國……

　　他將一腔熱忱藏于心底，說出正確且冷漠的判斷，永遠追隨曾經(jīng)在烈烈紅旗下宣誓的誓言。

　　顧無憂收起實驗記錄，不打算給洛書城看了，提議由洛書城提出，執(zhí)行與否卻要顧無憂來決斷。顧無憂苦笑著，這未免太苛責自己的內(nèi)心了。

　　“安全區(qū)那么多人枉死。無法含冤昭雪，僅僅因為她是一個天才？少數(shù)人的性命也是性命。”

　　顧無憂掃視周圍隊員，他們剛剛經(jīng)歷一場惡戰(zhàn)，每個人都面帶疲憊。他最后道：“如果有全球投票，想必仍活著的多數(shù)人也會爭吵不休吧。”

　　“但我不代表多數(shù)人，我只是我自己。由我來決定，也由我來擔責?！?p>　　抱歉，李水。顧無憂心想。

　　“我對人民與國家永遠忠誠，在此基礎(chǔ)上，我認為暫時不予徐敏死刑。她罪無可恕，但我們?nèi)孕枰钪?。?p>　　徐敏抬起頭，似乎對這個結(jié)果并不吃驚。顧無憂對她嚴肅地點頭，深吸一口氣，道：“徐敏博士，以后請多指教。另外。”他指指自己的槍：“子彈不長眼，下次再想做違法實驗，我的槍會替我說話?！?p>　　“解藥呢？之前你給我打了一針，我需要保證我體內(nèi)沒有藥物影響?！毙烀魡?。她一臉輕松，完全不感覺剛剛在被人決定生死。

　　顧無憂聳肩：“之前在實驗室給你打的是一針葡萄糖?！?p>　　徐敏：“……”

　　洛書城：“……”

　　“一個正直的無產(chǎn)階級革命戰(zhàn)士會隨身攜帶毒藥？”顧無憂恨鐵不成鋼：“徐敏她不了解我也就算了，書城你難不成也當真了？”

　　“那種情況你還有心思開玩笑！”洛書城怒道：“我看著就像葡萄糖針劑，還以為是林北給你做了這么危險的東西！”

　　“我只是治療能力者，只會治病不會送命！”林北道。

　　他在旁邊裝鵪鶉縮了好久，如今徐敏暫時不用死，以后說不定還要做一段時間的同事，他有心緩和車內(nèi)氣氛。

　　陳雯雯被治好傷，仍在昏睡。何殊剛剛清醒過來。

　　她懷疑剛剛昏迷是因為自己吸收了a級喪尸的晶核，之前吸收b級晶石，第一次昏迷，第二次頭暈目眩。為什么別人吸收晶石沒事？她用一個晶石暈一次，這樣真顯得很弱哎。

　　不過能力確實增強了。何殊盯著車窗外，越野車在高速移動，但她能清晰看見遠處一片樹葉上的甲蟲。

　　還有【何殊】，那個在她體內(nèi)的靈魂到底是誰？在看到了一個陌生男人的幻影之后她主動出現(xiàn)，替他們解圍殺掉唐川。目前來看，她的實力非常強，而且對自己有益。

　　“哎，小殊，你醒了！”林北歡天喜地道。

　　顧無憂笑瞇瞇地，給何殊扔了一小塊巧克力：“病號餐?！?p>　　“謝謝顧隊，謝謝小北幫我治療。”何殊接過巧克力，拆開咬了一小口，巧克力并不常見，她打算剩下一半留給陳雯雯。

　　何殊剛剛昏昏沉沉，也隱約聽了一耳朵，此時看向徐敏。

　　徐敏仍垂著頭，雙手被反銬在車上。她留著短發(fā)，戴著防護口罩，并看不出偏激模樣。

　　何殊又扭頭與李水對視，沖他露出笑臉。

　　李水與唐川一樣是a級喪尸，擁有理智，但李水從未傷害過人類，顧無憂也對李水尊重信任，把他當成同伴。

　　何殊漫無目的，又看向徐敏。她總覺得哪里很奇怪，比如徐敏的脖頸……

　　那里很白，相當干凈，有一些皺紋，顯示徐敏并不年輕。但有一小塊灰斑，是剛剛黏上的嗎？

　　何殊：“……”

　　徐敏注意到了何殊的目光，她抬頭，溫和地問：“你喜歡畫畫？”

　　“？”何殊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徐敏應該是看到了她指縫的油墨。

　　一天前她去吃米線，那里的老板有一個女兒，正在畫畫。

　　夕陽下女孩的側(cè)臉被鍍上一層金色，她很安靜，在畫這眼前紅色的夕陽和云霞。

　　何殊覺得很漂亮，就跟著女孩學了一陣。

　　“唔……是一個安全區(qū)的女孩教我的?！焙问獾溃蝗挥X得這一幕很諷刺，她前一天還在畫畫，今天教她畫畫的人就不知生死，而罪魁禍首還一臉溫柔，看著她像在看自己的女兒。

　　“是嗎?！毙烀舾糁雷o口罩，自嘲一笑。她突然對洛書城道：“這位洛隊，麻煩你拿支筆?！?p>　　洛書城似乎對她仍很不滿，只是面上不顯，從身邊資料里抽了一張實驗用的報告紙，拿著筆抬頭。

　　“就寫……時間五個小時零九分，反應作用較慢。神智仍然清醒，心率加快，身體發(fā)熱，心臟及腹部疼痛，四肢無力。使用病毒試劑為K-681號，目前仍無法評定的一種。”

　　徐敏不等幾人反應，鎮(zhèn)定道：“成功與否，在于大腦部位中是否形成喪尸晶石。實驗對象：徐敏?！?p>　　“攔住她！”顧無憂猛然意識到什么，怒吼道?；鹧婷腿蝗计穑蛐烀魮溥^去。

　　徐敏歪倒在那里，閉著眼睛，神情依舊淡然。

　　顧無憂喘息著，以火焰防住自身，伸手檢查徐敏脈搏，這才低聲道：“她死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