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顯允只顧著給她擦身子,并沒有覺察到女子眉頭微弱的變化。
直到冷帕子擦到她的手心,他才注意到女子的手指頭輕輕顫動著。
他沒有眼花吧。
再擦一下。
帕子的水足足的,每擦一下,便會留些冰水在她手心。
“嗚~”她的嗓子里發(fā)出微弱的抗拒聲。
水太涼了,她還未恢復(fù)神志,本能地去抓那冰涼的帕子,卻因力氣不足,小手指只勾住了周顯允的小手指。
她潛意識里想要停止這寒冽的擦拭。
周顯允被這柔柔弱弱的小手指勾住,不敢動彈。
他探著身子去看躺著的人,只瞧見黛眉微蹙,臉上的紅色褪去大半,嘴唇也稍稍有了些血色。
他舒了口氣。雖未蘇醒,但能感受到冷,這是好兆頭。
另一只手的掌心往她額前探去,包住了她小小的額頭,濕濕的前額,已經(jīng)不那么燙了。
“聽話,再忍忍?!彼麑⑹稚系陌庵刚讼聛?,套在她的小手指上,換出自己拿著濕帕的手。
冷水又過身三遍。
他確實有些累了,索性盤腿坐在了她身側(cè)的地上。
“本殿真是欠你的?!彼蛋党傲R著自己,卻又忍不住合上了眼睛,“本殿只休息一會兒,只一會兒?!?p> 他的腦袋沉沉地埋在胸前,只留下了酣睡時均勻的呼吸聲。
等他再醒來,外頭的日色已經(jīng)漸晚。
冬天的太陽是橘紅色的,看得人心里暖暖的,夕陽透過帷簾,照得奔馳的車廂忽明忽暗,略略有些好看。
“嗚~”
季復(fù)安喊他。
渾身上下的骨頭都是酸的,他拿手掌撐地,想借力起來,卻不料手下一滑,非但沒站起來,還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哈哈哈。”他自嘲地笑著。
抬眼看女人,她身上竟披了半截子大氅。
他慌亂地擠上了眼睛:“季姑娘,本殿并不是有意唐突,只是你高熱未退,本殿沒其他法子,只好出此下策……”
他吧啦吧啦地解釋了一堆,全然忘了季復(fù)安根本無法應(yīng)答。
她挪了挪身子,伸出一只玉臂,去夠他的衣袖,卻只能拉到他的竹手。
她的小手握住他的指尖,使勁一捏,男人才閉上了他的嘴。
他感受著女子小手的晃動,將手掌心送了出去。
“多謝殿下?!彼谒氖中谋葎澲?p> 她盡可能寫得言簡意賅些。
“穿衣服?!边@三個字她寫一筆便慢一筆,一個未出閨閣的姑娘家,請求一個男人幫她穿衣服,是很難為情的。
但車隊里皆是騎著高頭大馬的莽漢,除了周顯允,她找不出更合適的人。
“季姑娘……”二殿下有些為難。
可復(fù)安并不是拘泥于小節(jié)的人,她信得過二殿下。
“嗚!”她著急地手口并用,那手一巴掌拍打在周顯允的手心。
她的手嬌小,力氣也不大,周顯允只覺得手心癢癢的,倒是她自己,被這一巴掌打得手掌通紅。
他知道自己不好推脫。
“多有得罪,姑娘見諒?!?p> 不若之前,這一次,貴子和佳人都清醒得很。
四目相對時,兩人的臉頰都染了一層紅暈。她害羞地移開杏眼,而周顯允那雙深邃的眼,卻不得不覽遍她的身體。
他將她的后背輕輕托起,靠在自己肩頭。
從她的包裹里挑出一身干凈的禪衣。
禪衣是除褻衣外最貼身的,他牽著她的手,伸進禪衣的一只袖子,又套上另一只。
再握住一角,順著她的褻衣,將一半禪衣穩(wěn)貼地塞在她的腰間。
她的褻衣是晴山色,上邊繡了淡茜色的蘭花式樣。
他從來沒有這么仔細端詳過一個女子的身體,一時間有些緊張,喉結(jié)吞咽下一口金津玉液。
……
此時的空氣中彌散著一種從未有過的氛圍。
他們默契地很,一方碰觸著對方的身體,一方接受著對方的碰觸。
她身上還疼,周顯允的動作很慢,不知不覺,月亮便升上了夜空。
還差一個盤扣便要穿戴齊整的節(jié)骨眼上,馬車停了下來。
唐明禮下馬走到了車廂外:“殿下?!?p> “嗯?”
“咱們到驛站了,您可否下來進些吃食?!彼€不知道季復(fù)安已經(jīng)醒了,“季姑娘這里,有奴才守著,殿下放心。”
季復(fù)安還倚在周顯允的肩頭。他說著話,她感受著他內(nèi)腔的震動。
“本殿不去了,你帶兄弟們?nèi)グ?,給本殿多準備些清淡的流食?!?p> “奴才知道了?!?p> 唐明禮明白,季復(fù)安醒了。
阿彌陀佛,還好她醒了。
季復(fù)安看著穿戴整齊的自己,伸手輕輕推著周顯允。
“季姑娘,本殿剛為你穿好衣裳,你就迫不及待地推開本殿,過河拆橋地未免太快了些吧?!?p> 他此時心中愉悅,又開始油嘴滑舌。
季復(fù)安說不出話,也沒理會他的玩笑,她注意到了周顯允臉上重重的疲態(tài)。
“嗚!”她眼角起了水霧,微微揚起嘴角,向他送出一個感激的笑容。
橘夢芳叢
這些經(jīng)歷太慘了,接下來幾章,安安會過得稍稍安定些,下一章,女配司馬晴豐登場,預(yù)熱預(yù)熱~ (九月專屬廣告位!感謝九月!) ?。ㄟ@幾日晚上睡不著,所以夜間更新地較多,友友們記得白天來看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