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仙俠奇緣

修仙考編后,我周圍都是穿越者

第二十四回:絕戶財供行商坐賈

  甄志文以為,“吃絕戶”這種事情,只會發(fā)生在缺少教化的鄉(xiāng)野之地。

  萬萬沒想到自己家里,一向慈眉善目的母親也會做出這等事情。

  他依稀記得,自己決定行商,和母親商量了一宿。末了,兩鬢斑白的母親哆嗦著從首飾盒中抽出兩層的金器。

  本朝重農(nóng)抑商,商人不許穿金戴銀,不許著羅、絹等貴重衣料。

  甄家原是地主,四房又中了舉,算是官紳人家,可以保留一些金銀器物。

  可四房沒了,大房要經(jīng)商,再擁有這些東西,就算是僭越了。

  那時他還略有些奇怪,那些金器花樣紋路并不老氣,還以為是母親留給幾個孫子孫女的聘禮嫁妝。

  甄志文猛然驚醒。

  他行商多年侍奉老母,自問平日持身甚正,有“儒商”之名,九泉之下也可堂堂正正告慰祖先。

  甄家偌大的家業(yè),他行商的第一筆本金,第一批貨物,上頭沾滿了這女孩兒的血淚。

  啞女口不能言,孤兒舉目無親。

  祠堂里彌漫著一股尷尬的安靜。

  甄英耷拉著胳膊,被凝露帶下去。

  祠堂里,只剩下胡氏、甄志文和姐妹三個。

  胡氏定了定神,起手上前,先對著祖先牌位恭恭敬敬上了三炷香。

  甄志文半蹲下身,攙著女兒準備起身,胡氏清了清嗓子:“老大,你這是做什么?”

  “做什么?”甄志文嘴角露出一抹譏諷的笑:“李家的冤枉我兒,是里里外外都看著的,她沒錯,為什么要跪!”

  “安小姐還昏迷著,這叫沒錯?”胡氏指著姐妹幾個:“你現(xiàn)在膽子是越發(fā)大了,那安縣令是什么人?是咱們云陽城里土皇帝!他正室嫡出的女兒,和咱們家閨女起了沖突!就算一開始不是咱們招惹的,可現(xiàn)在傷的是人家!你去衙門,衙門是講理的地兒?”

  她一邊說著,一邊兒沖何媽媽擺手:“去,把老二叫過來,我看老大這個族長,當?shù)糜行┎磺逍??!?p>  二房甄志武,膝下一兒一女。兒子前些年中了秀才,雖然只是最低等的附生,卻能免了二房一家三口徭役和十畝田的田稅。

  甄家的情況略有些復雜。

  四房甄志祥做了官,是能免其所在宗族的徭役和百畝之田的賦稅。

  三房甄忘憂為女官,能免去家中徭役賦稅。

  結果,甄家都沒蹭上。

  因當時喜報是前后腳進的家門,胡氏為了爭個名聲,讓女兒把免稅的資格掛在婆家,單列了女戶。

  “女戶單丁,蓋天民之窮者也,古之王者首務恤此。”

  為了人口考慮,其實中洲最開始是鼓勵再嫁的。不論是和離還是喪偶,二婚婦人,尤其是生過孩子的婦人,在婚姻市場上其實非常吃香。

  從開國皇帝姜煥開始,中洲鼓勵全民修仙。而女子修行,若不斬赤龍,進步相較童男會更慢,所以女性修士的數(shù)量,天然就少于男子。

  若有和離的婦人,或是不肯再嫁的寡婦,可單列女戶。

  女戶逢年過節(jié)都有賞賜,以此來鼓勵婦女修行。胡氏把免稅免徭役的權利讓渡給親家,這些賞賜,自然要自己吞下。

  三房有田產(chǎn)、鋪面、節(jié)賞、俸祿,四種收入來源。雖然前兩樣都沒讓胡氏沾手,但后兩樣卻十分實惠。胡氏又是個好面子的,每年最開心的時候,就是節(jié)賞下來,快手——也就是快班的捕快,帶著紅花,飛馬來報。每到這種時候,甄英的日子就會好過許多。

  甄忘憂了解母親性格,既給了好處,又不肯全交出去,只釣著胡氏,讓她照看女兒,可是把人性咂摸準了。

  她唯一沒算準的,就是四弟會客死異鄉(xiāng),四弟徭役賦稅的減免,沒能來得及在戶部掛名兒。

  這就導致有男丁,且有功名的二房會后來居上。

  父子倆仗著有功名在身,這些年被養(yǎng)大了野心,對家主之位虎視眈眈。

  甄志武在后頭候著,他雖然疼愛幼女,但為了兒子的家主之位,其實很能隱忍。

  胡氏在這件事上虧欠了二房,日后必然會在其他地方找補回來。

  正如那天學堂里說的,女官雖然風光,可到底人在京城,天高皇帝遠。胡氏又沒有搬到白玉京去的打算,越是小地方,鄉(xiāng)土觀念越重,兒子的重要性就越高。

  到時候撐起一家門楣的,還不是他們二房?

  胡氏話音剛落,甄志武就像嗅到了腥味兒的狗,吧嗒吧嗒跑過來了。

  “哎呀呀,母親年紀大了,身子骨不好,便是子孫輩兒的有千百般不是,也得心平氣和下來,再做教導嘛。”

  他目光順著胡氏的手看過去,姐妹三個,只兩個小的跪著,甄蓮被父親攙著,身子還略有些抖。

  甄蔓聽到父親的聲音,略帶希冀地抬起頭,父女兩個目光想對,甄志武立刻別過了頭。

  想到女兒腿上的傷,再想想甄家偌大家業(yè),甄志武深吸兩口氣,把心中的不滿壓下去,耐心奉承胡氏。

  他也因此錯過了女兒眼中的失落。

  “大哥,百善孝為先吶,咱們可是耕讀傳家,更應該注重這些個?!?p>  他一邊說著,一邊轉(zhuǎn)到胡氏身后,手上微微使勁,給胡氏敲背:“雖然前朝后宮,兩不干涉,安家和咱們算不上同朝為官??蓸s兒才十六歲就中了秀才,這在咱們云縣,可是頭一份的。安縣令就算不顧及妹妹,可也得照顧著學政的臉面不是?”

  他這一句,明里是抬舉自家兒子,暗里卻是打壓三妹妹。

  家中已經(jīng)出了一個女戶,若是其他姑娘也去做了女官,他兒子就是做了族長,威風給誰看?

  想到兒子,甄志武臉上笑意更盛:“便是當真得罪了安家,也不打緊。安家姑娘福大命大,定會平安無事。兩邊兒不過是小兒女拌個嘴的事兒,到時候兒子做東,擺上一席,說不準啊,咱們家和安家,還能化敵為友呢?!?p>  “可我聽說,安家姑娘預備著明年去選修,秀女身上,可不許有傷啊。白玉京貴女如云,她到不一定能選上??扇粢虼耸聜烁?,連參選都去不了,安縣令,不把這樁算在咱們頭上?”胡氏聽出兒子言下之意,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可那安比淮是什么人?他為了向上爬,那是無所不用其極。只道聽途說,甄家有個生了觀音痣的女孩兒,面相極好,運勢極盛,就敢背著朝廷律令,托了媒人,讓甄家長房獨女去給他做小。

  這次落下把柄,就算安靈兒平安無事,甄家也得給他咬下一塊兒肉來。

  “不過,老二的意見倒是不錯。事情雖然從咱們家起來,可未嘗沒有化干戈為玉帛的路子。”胡氏手中盤著佛珠,打定了主意,這事兒必須給安家一個交代。

  她看向大房父女,道出內(nèi)心盤算:“大姐兒幼時,不是找高人看過相嗎?她一顆觀音痣,正正巧巧生在天庭上,命里帶旺。這些年,是你藏著掖著,不叫她顯露名聲。但安家姑娘和咱家姑娘,上的是一個學堂。安家人應該知道,大姐兒這面相難得,運勢極旺。是能消災避禍,逢兇化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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