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還不松開
額頭嘭的撞進那人胸口,自保的意識讓她毫不猶豫伸手,一手攀住他肩膀另一手更是緊緊扯住他衣襟。
宋斂被她一拽,單薄夏衣登時被扯開,露出了脖頸下的一小片胸膛。
垂眸看宋言一眼面色登時白了一白。
而蹲在船篷上的云雀眸光霎時變得銳利,鎖向船上繩索一瞬,繩索好似活了的游蛇,沿著船板爬上夏云小腿,纏繞收緊,隨后撲通一聲,將她拖進水里。
幾人動作實在太快,就這短短時間,掉進水里的人,就變成了夏云了。
一聲慘叫響起。
眾人錯愕不已。
“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宋瀲將宋言扶穩(wěn),轉(zhuǎn)頭看向棚上那只硯川化得云雀,眼中帶著責備。
硯川若無其事背過身去,聚靈音道:“我就是叫她嘗嘗落水的滋味罷了,也沒把她怎么著不是。”
“撈到了!”
這時,一聲響亮嗓音響起,打破了方才的安靜。
眾人回神。
宋寧舉著網(wǎng)兜興奮的高喊,“我撈到姐姐的鞋子了!”
今日魚沒撈著,好歹是把姐姐的鞋撈回來了。
“姑娘!啊,是我家姑娘掉水里了!救命,救命啊!”
又一聲驚呼劃破云霄。
別個船只恰巧都靠過來了,看著水里撲騰掙扎的華服小姐。還猶豫什么,鞋也來不及脫就跳進水里了救人了。
“姐姐,碰著哪了嗎?”宋寧看著扒在兄長胸前的姐姐。擔心的湊上前來。
宋言抬頭瞧見宋斂下巴與他鐵青的臉色,在一低頭又是一片光裸的胸膛。
“還不松手?!?p> 聽到這一句冒著寒氣的話,她心中一驚。反應過來連忙撒手后退。若不是意禾上前將她接住。差點又要站不穩(wěn)掉進水里。
“姐姐?可有事?”宋寧又擔憂看她。
“沒事,就是濕了裙擺?!?p> 宋斂看了眼自己被她染濕的衣賞下擺,伸手抖了抖只道:“先進棚里去?!?p> 此時四周已經(jīng)圍滿救夏云的船只,熱鬧的像集市,宋言也不猶豫,牽著宋寧鉆進竹棚。
不知灌下去多少湖水,夏云總算成功被撈上來了,氣還沒緩過來,又斷斷續(xù)續(xù)有人送來打撈上的罩衫、繡鞋、帕子。
顧不得頭暈眼花,眼見得自己如此狼狽,夏云難以克制,咳著咳著就哭了出來,緊接著便語氣尖利的催促船只靠岸。她實在丟不起這個人。
而水里泡著的一眾小生面面相對,看著遠去的船只,頓時怒從心來。“這是何做派!救了她的命竟連聲謝都沒有嗎!”
“就是,我們一個個吃飽了撐的跳進水里救她,看著穿戴不是普通人家,竟然這般沒有禮數(shù)!到不知是誰家的姑娘呢!”
宋寧聽見眾人抱怨,彎彎嘴角,從船篷探出個腦袋,天真無邪道;“你們不知道她是誰嗎,她可是夏勇候家的姐姐夏云。”
意禾心里一緊,連忙將宋寧拉近懷里,“少爺莫參合?!?p> 宋斂站在一旁并不理會水里,只淡聲吩咐船家往回走。
到了岸邊,宋斂將宋寧抱上岸,回頭看宋言,眼神雖冷淡。但依舊將手伸過去。
宋言看了看那修長大手,船身浮動搖晃,有了方才險些落水的事情,現(xiàn)下當真有些害怕,但猶豫片刻。咬了咬唇,眼一閉心一橫還是自己垮了過去。
這時,一旁的馬車忽然掀開簾子,是躲進馬車里沒來得及走的夏云。
此時的夏云身上裹著丫鬟的外衫,面無表情盯著宋言。又惡狠狠瞪了眼宋瀲。
樣子是狼狽不堪,言辭卻尖酸刻薄,“宋言,今日你害我至此,我絕不會放過你!”咬牙切齒說完,就連眼神里也好似帶了湖水的濕冷。
今日捅開了這層窗戶紙,也在不必裝模作樣了。
宋言頷首,如此直白倒也痛快,淡聲回她:“若不是你出手在先,怎會害的你自己落水。我倒是好奇,究竟是哪里得罪了你,讓你下此狠手?”
夏云聽她疑惑,忽的笑了一笑,笑的詭異又冰冷。一字一句道:“你活著,就是得罪了我。”
宋言皺眉。“上次你生辰宴是不是給我下了毒…”不等她說完,下一瞬就聽一道爽朗男聲忽然響起。
“宋家妹妹?你也在此?”幾人詫異回頭,就見顧玉清從馬車跳下來。面上是掩不住的驚喜。
夏云望向顧玉清,眼里再次蓄起了淚。瞧著顧玉清還沒看見自己這番狼狽樣子,慌忙放下了簾子遮擋。
今日所有為了顧玉清的精心裝扮,都化為了泡影。
顧玉清自然注意不到她的狼狽,只面色微紅一心都系在宋言身上。
宋斂將幾人神色收進眼底,神色漠然,心中卻大概明白了她兩人的恩怨。
顧玉清剛隨父親做事不久,正是拉攏人脈與世族交際的時候。今日約在這處會友,沒想到會碰見宋言。
瞧見宋言時,難掩驚喜,聲音里都是清朗的少年氣。忽然又想起什么,面色突然異樣。
這月桂湖,到了酉時是有畫舫歌舞的。
這個時辰,可不就快到酉時了。
宋言拋開錯愕朝他福了福身?!昂们?,顧家哥哥也來此處游玩。”
顧玉清尷尬的攥了攥袖子,一面向宋斂行禮一面急道:“不是游玩!是這處有個詩會,我過來參加詩會的?!?p> 宋言不解他為何突然有些激動,微微睜大了眼,隨后又點頭微笑。
而顧玉清目光向下,這才看見她裙擺濕了大片,立刻擔心道:“你可是失足落水了?”
宋言自是沒法說被夏云推的,正愁如何回答,就聽宋斂道:“在說會話,就晾干了,倒不必急著回去換鞋襪衣裳了?!?p> 聲線透著一股子涼味。
顧玉清面上一燥,趕忙施禮讓行?!笆俏沂韬隽?。宋兄快些帶妹妹回去吧,雖是夏日,可畢竟是女孩子,還是容易著涼的?!?p> 宋斂眼皮微抬看他一眼,點頭示意就轉(zhuǎn)身就上了車。
宋言有些尷尬的笑了笑,只好道:“無妨,只是鞋襪濕了。顧家哥哥快去忙吧。”
顧玉清點點頭。看她上了馬車。
直到馬車消失在視線中,他才收回目光轉(zhuǎn)身往水邊去。唇角帶著一點笑意,眼里是濃濃的不舍。
他實在是很久不見宋言了,他甚至還清楚記得年前那場紅梅宴。那時宋言站在紅梅樹下,披著梔子色的斗篷,烏發(fā)紅唇,眼里是亮晶晶的水汽。
清朗的臉勾起個笑。他喜歡宋言骨子里的機靈,但她那副故作穩(wěn)重的樣子偏又可愛的緊。
他回想起這些日子的辛苦,此時見了宋言又覺得一切都值了,自己多番爭取,母親總算答應這個月末會到宋家提親,很快,宋言就會成為他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