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五章 山鬼，女的？
齊三立在轎旁，先是整理齊整自己衣裳，隨后才面色坦蕩的看向幾人。那神情，仿佛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一般。
硯川上前擰眉看她，氣道：“你這姑娘好生膽大？誰叫你跟來的？”
齊三神色不變，只道：“自然是我自己叫我自己來的?！?p> “你！你來做什么，還真想給山鬼當(dāng)媳婦不成？”
“我！…”
我了片刻卻沒把話說出來。垂了垂眼又成了個鋸嘴葫蘆。
硯川看她忽然低著頭不說話，更氣上三分，“你什么？說呀你倒是？”
誰知那齊三是怎么回事，眼神猶猶豫豫，卻就是不肯在開口。
硯川正要在逼問，就聽那夜門關(guān)大殿中的石門內(nèi)，又傳出了聲音；“新娘下轎吧，我已等候多時了…”
這次聽清了，是個十足蒼老的女聲。
“山鬼，是個女的？”宋肖璟拍了拍耳朵，忍不住差異。
江瀲瞥了眼齊三，又去看那石門，沉聲道：“莫打草驚蛇，我會跟在宋言身側(cè)，你們警覺些?！?p> 轉(zhuǎn)頭又對齊三道：“你稍后跟在后面，莫出聲?！?p> 這時候，也不能拋下她不管了。
齊三心滿意足立刻點(diǎn)了點(diǎn)頭。
見她還算聽話，江瀲不在多言，斂神走到花轎旁。一手將轎簾掀起，一手探進(jìn)轎中。
宋言看著伸到蓋頭下的大手。伸出手扶著江瀲手腕起身緩緩邁出轎子。
雙眼自蓋頭下左右觀察一瞬，看清了一旁江瀲的黑靴，靠后宋肖璟與硯川的兩雙黑靴，還有一雙齊三秀氣的女鞋。
她心中奇怪不已，實(shí)在想不通，這齊三究竟是為什么藏在轎下跟來。
卻也顧不得想她了，是辦正事的時候到了。
幾人跨過夜門關(guān)之際，江瀲又及輕道了一句，“謹(jǐn)小慎微?！?p> 宋言扶著他手腕的素指忍不住緊了一緊。心里也崩了起來。與他打頭，齊齊邁開步子走了進(jìn)去。
隨即宋肖璟與硯川緊隨其后，齊三瘦小身形剛好隱在他兩人身后。
一行喜慶紅衣的四人拖著藏在身后的齊三，緩緩走進(jìn)了殿中。行走間，一股森寒之意從那道繁復(fù)石門之中透出。
宋言后背麻了一麻，腳步有些頓澀，這時感覺江瀲又靠近她兩分，肩臂輕碰，心中穩(wěn)下一些。吸了口氣，咬牙踏進(jìn)了那黑沉沉的石門。
森寒之意裹挾著一道勁風(fēng)襲來。
宋言慌忙抬手按住蓋頭，卻是顧得了頭顧不了尾。一心只怕蓋頭吹翻漏了陷，沒繃住腳上的勁，大一號的繡鞋就落下了一只。
洞中漆黑，待走了七八步開外，才悠然亮起一叢叢鬼火，幽藍(lán)跳躍在兩側(cè)墻壁。
有了這一點(diǎn)明亮，江瀲微一垂眸，就看見了宋言一腳穿鞋，一腳赤足，依舊端端穩(wěn)穩(wěn)往前走著，那只繡鞋早不知什么時候就丟了，白綾襪子沾滿了灰。她卻一聲都沒出。
這通道之內(nèi)卻不似方才殿中寬闊平坦，此時是滿地碎石砂礫。再看那蓋頭下挺值得脊背肩膀，江瀲眉頭忍不住皺了起來。
在抬眸去看，已是到了通道盡頭。
感受到勁風(fēng)放緩，有草木清香撲鼻而來。
下一瞬，仿佛到了另一番天地一般，耳旁霎時鳥鳴蟲叫、樹木婆娑。
幾人抬頭去看，忍不住驚訝。小橋流水、奇花異樹充斥視野。最先入眼的是一汪碧湖，印著月色與紅燈，波光粼粼。湖中有一幢竹屋，結(jié)構(gòu)繁復(fù)屋舍眾多，崎嶇蜿蜒的竹竿小路連接兩岸。屋子上也是掛滿了紅綢燈籠。
“可算來了?！庇质悄巧n老的聲音響起。再去看時，就見一個矮小的老嫗出現(xiàn)在了竹竿小路入口。
滿頭白發(fā)盤在頭頂，那上面甚至還喜慶的插了幾支紅花。臉上皺紋橫生，眼皮墜的看不清是何神色，鼻頭很大，險些遮住了嘴。
再往下看，是一身暗紅衣裳，手中一根木仗倚在地上，那上面甚至也喜慶的綁了朵大紅緞子的綢花。
“哎？”
宋肖璟睜圓了眼睛，這老婦的形象多少消除了一些恐懼，但看著那朵大紅綢花，張了張嘴，在也忍不住道：“山鬼…真的是個老太太？”
“是什么老婆子！都說了龜婆你不要給自己打扮的這么喜慶，瞧瞧，誤會了不成！”
不知是哪傳來的一陣尖細(xì)嗓音，老嫗身側(cè)樹木沙沙作響片刻，就見一只黃鼠狼鉆了出來。
綠豆大的眼睛看向幾人，雖是滿臉皮毛，卻從那神態(tài)里看得出十分開心。雙眼來回轉(zhuǎn)了片刻，待看清宋肖璟身后的江瀲，瞳孔瞬間放大，吱哇亂叫起來：“道士道士！那個真道士！”
一個縱身竄到老嫗肩頭，抓住她肩膀衣料就要將她也往后拖。老嫗立時也睜大眼，撐開了垂老的眼皮，隨那黃鼠狼退后幾步。
江瀲聽清他言語，雙眸微睜。腦中立刻想了起來這東西在哪見過。但不待他動作，斜側(cè)里忽然一道紅影閃過，一只大手不知什么時候已經(jīng)探到宋言腕間，正要握住，就叫江瀲立時踢腿擋開。
那紅影被他一腳踢得縮回了手，卻又翻轉(zhuǎn)一瞬到了宋言另一側(cè)，快的根本看不清是人是鬼。
江瀲卻看清他動作，迅速攥住宋言手腕向后一拽，砰的一聲撞到他胸口。垂眸看了一眼，長指凌空起印，一柄白光長劍浮在手心。
宋肖璟反應(yīng)過來紅影到了身側(cè)，立刻抽出腰間軟劍揮去。
鏘的一聲，軟劍偏偏撞在了江瀲長劍上。而那紅影早已退后了去。
似被他二人激怒，紅影翻轉(zhuǎn)幾瞬，周身竟浮起汩汩水流，不知從何而來，像是幾條水龍繞在他身邊，他一抬手，水龍立刻朝著幾人撲來。
江瀲大手在宋言腰間一推，將她送到硯川身邊，自己飛身出去，長劍閃爍，水龍盡數(shù)破開擋下。那人影卻又立刻從碎裂的水霧后奇襲而出。兩道紅影瞬間交纏打斗起來。
“別…”
一聲短呼自硯川身后傳出。齊三眼見得那兩人打得不可開交，探了半個頭出來，滿眼擔(dān)憂道：“別打…”
硯川詫異看她，“你發(fā)什么瘋，不動手等死嗎？”
齊三卻滿臉焦急：“不是的…”
索性也打起來了，宋言聽著著急，一把拽下蓋頭，抬眼去看，就見兩道紅影你來我往，招式頻頻。卻因為動作太快，看不清樣貌，要不是江瀲手中那柄長劍泛著白光，宋言險些認(rèn)不出哪個是他。
再看四周，除了滿目紅綢紅燈，在沒有其他奇特，不僅那迎親的老嫗不見了，就連蟲鳴都識相的不在出聲。
此時正焦灼的兩人忽然分開，那道紅影看清蓋頭之下的宋言，瞬間翻身退到湖邊。握著劍的手顫的厲害，眸中似要有火噴出，咬牙切齒道：“騙我…”
江瀲正要去追，就聽見齊三央求大喊：“江公子，別打了！”
腳步一停，江瀲眉心凝著冷氣側(cè)目看她，就見她隔著硯川與宋肖璟，正癡癡看向那湖邊之人。
“真的是你！”齊三大喊，立刻沖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