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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日非我

“雪夜之中行走”

朝日非我 路有林蔭 2524 2023-01-08 09:42:26

  岑蘿仰頭看著并不太起眼的門店。

  —“南味齋?”

  疑惑的看向左牧柏,男子笑了笑,眼底掛著神秘色彩。

  “走吧,一會兒你就知道了?!?p>  店小二端來熱氣騰騰的一碗面。

  “二位,您的陽春面!”

  “謝謝。”岑蘿捧著碗,扭頭驚訝的看著左牧柏。

  “快嘗嘗。”左牧柏笑著,抽出雙筷子遞給她。

  外面風雪肆虐,眼前一碗熱氣騰騰的面漾的岑蘿心底一暖,她挑起筷子,低下頭吃面。

  女人白皙的小臉籠罩在熱氣騰騰里,垂下眼瞼,溫婉安靜。

  醇厚的湯底滑入喉間,溫軟香醇的面香留在口齒間,是記憶中那個熟悉的味道。

  “你怎么找到這家店的?”岑蘿抬起訝然眉眼。

  左牧柏喉間滾出笑意,“好吃嗎?”

  “嗯,很久沒吃到這個味道了?!贬}撩起耳邊垂下的秀發(fā),低頭繼續(xù)吃著面。

  外面寒風刺骨,店里的客人很少。

  熱騰騰的面湯入口,暖意蔓至全身,驅(qū)散著腳下的寒冷。

  “你這次離開了整整一個月,岑蘿?!弊竽涟貑⒙暋?p>  岑蘿抬眼看他神情認真,霎時升起玩笑的心思,“家里安排了相親,我每日忙著應(yīng)付。哪里還顧得什么時間呢?!?p>  左牧柏俊眉飛快蹙起,手上筷子頓下,表情不悅。

  “延北很快要打仗了吧?”岑蘿很快轉(zhuǎn)開話題。

  左牧柏喉間滾動,漆黑的潭目深長的落在女子白皙的臉上,似乎想要說些什么。

  可最后,也只是淡淡的“嗯”了聲。

  男子清淡的嗓音直直劃過岑蘿心底,癢癢的卻又攪得人有些難過。

  岑蘿放下碗筷,半含笑意道。

  “可以不去嗎?”

  “延北……?!本瓦@樣放棄吧。

  左牧柏心底涌起一抹苦澀,眼底情緒復(fù)雜,卻是沒有答話。

  “我開玩笑的,你必定是誓死守住延北的,我怎會不知呢?!贬}很淡的眼眸裝著笑,假作隨意的模樣。

  男子卻是心情沉重到谷底,戰(zhàn)場,那是一條有去無回的路??墒?,他是無論如何不能選擇后退的。

  “我會等你回來的?!贬}輕輕開口。

  左牧柏深長的潭目望向她,瞳仁最深處隱著不舍,空氣靜謐著。岑蘿甚至聽見窗外落雪的聲音。

  男子清晰冷靜的聲音落下,他說。

  “你不必等我,后日,你便走吧。”

  聽到此話,岑蘿清亮的眼睛慢慢,慢慢蓄著不知從何而來的眼淚,她依舊彎了眼眸,笑著問:“你讓我走哪去?”

  胸口悶悶的,像是一場暴風雨來臨之前積壓的厚重的烏云,壓得他喘不過氣。

  他甚至不敢去看那雙澄澈的眼睛。

  左牧柏側(cè)過臉,望著窗外的雪。

  “去江淮吧,你喜歡畫畫,那里的北園名氣最盛,我已命人寫好了介紹信,你去之后,不會有人為難你?!?p>  岑蘿斂下眼睫,喉間酸澀,聲音有些低啞,她輕輕開口道:“我早已不畫了的?!?p>  “我就在這里,等著你回來,左牧柏?!?p>  男子靜默一瞬,忽而濃重漆黑的雙眸看向她,岑蘿眼尾微紅,目光堅定。

  左牧柏很淡的嘆了口氣,道:“岑蘿,你知道現(xiàn)在大局已定,我這條命,是注定要……?!?p>  “我吃飽了,我們回去吧?!贬}忽然站起身,打斷他接下來要說的話。

  臨出店門前,左牧柏又細細將她圍巾摘下,認認真真的為她重新戴好。

  岑蘿看著他溫柔安靜的臉龐,內(nèi)心陷入無比的掙扎。她不知道自己應(yīng)該要站在哪一邊,雖然內(nèi)心的私心已讓她清楚有了答案,可大腦的理智還是時刻提醒著她,要保持清醒。

  “好了?!弊竽涟匦揲L的手指理順她耳邊的碎發(fā),眼如一汪春水,深切的凝視著她。

  店門前有黃包車招攬著客人,左牧柏剛想攔下,卻被岑蘿拽住了衣袖。

  “走回去吧?!?p>  風雪密密,左牧柏瞇著眼睛望著變了風向,寒風肆虐的前方。

  女子柔軟雙眸閃著淡淡堅定,左牧柏幌了幌神,下意識道:“好。”

  路上已無行人的蹤跡,忽而起了風,雪下得又急又密,岑蘿臉色紅彤彤的,腿腳也凍的僵硬。只是她仍舊堅定的向前走著。

  拐過巷角,耳邊呼嘯的風安靜了下來。岑蘿放慢了腳步。迎著風雪走在前面的左牧柏默契的慢了半拍,等著岑蘿走近。

  “很冷吧?”男子啟聲問。

  岑蘿揉揉凍的通紅的鼻間,搖了搖頭。

  男子安靜的站著,沉默的看著岑蘿慢慢,慢慢朝他靠近的身影。

  然后,就在岑蘿走近的瞬間,男子又倏爾轉(zhuǎn)身,邁開腳步,繼續(xù)迎著風雪。

  肩上的雪淡淡落下一層。

  岑蘿在他轉(zhuǎn)身的一剎,伸手拉住了他冰涼的外套。

  “左牧柏?!贬}清脆的聲音在這寒風中顯得有些蒼涼。

  男子轉(zhuǎn)身停下腳步。

  岑蘿眼睫下閃過一片雪花,她毛絨絨的紅色圍巾上,被寒風呼咧吹亂的秀發(fā)上,都盈盈落著一層潔白。

  她清透的眼睛注視著左牧柏,一字一句道。

  “你一直都知道是我吧?”

  男子肩膀明顯僵了僵,黑發(fā)遮住眉眼,情緒藏在雪夜之中。

  岑蘿看著他的反應(yīng),心中更加篤定,也更加酸澀。

  她顫抖著啟聲問:“你既然一直都知道是我,為什么還什么都不做?”

  左牧柏沉默著,抬起輕柔撫去落在她肩上的雪,身后雪花飛舞。眉眼淺淺,他的聲音清淡:“是不是你,又有什么關(guān)系?!?p>  “岑蘿,只要是你想做的事,我都不會阻止?!?p>  “哪怕……”是讓我從此消失。

  岑蘿呆愣在原地,圓目怔仲,她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心像被人用刀剖開,連呼吸都覺得痛苦。

  她用力掐著指尖,控制情緒??墒撬綁阂郑瑑?nèi)心就越是難受,胸口漲著異樣情緒。

  終于,她撫著胸口,踉蹌著身體,后退著腳步。左牧柏條件反射伸手去撫她。

  岑蘿卻有意躲開他的觸碰,男子雙手僵在半空。岑蘿再度看向他的眼眸里,充斥著晶瑩。

  她一字一句清楚說道:“我是共cd,我騙了你,一直都在欺騙你。左牧柏,我在你身邊,不過是為了竊取情報。”

  雖然早已知道事實,可左牧柏還是在親耳聽到她說這些話時,內(nèi)心還是止不住驚愕,掀起一股落寞。

  岑蘿又繼續(xù)說道:“這次的情報信息我已送達出去,所以延北一戰(zhàn),左牧柏,你們必輸無疑?!?p>  女子說著,目光露出殷切祈求。

  “可是,左牧柏,只要你愿意放棄,加入我們。那么這一切悲劇,就都可以避免了!”

  左牧柏身形隱在黑暗里,他緩緩收回手。聲音低沉,“為什么你要現(xiàn)在開口向我承認,岑蘿?!?p>  “我是軍閥,你是共cd,所以我們根本是不可能的,岑蘿,你在期待什么?”左牧柏步步朝她逼近。

  寒風撩起他的黑發(fā),潭目幽深。

  一滴熱淚劃過岑蘿眼角,女子難過的神情,還是那樣輕而易舉地便能擊中他的心。左牧柏瞳仁一震,下意識為她拭去那滴淚。

  岑蘿垂眸輕輕抵在他的肩上。

  “我不想失去你,左牧柏。”

  “延北一戰(zhàn),你不要去,好不好?”

  男子沒有應(yīng)聲,回答她的只有無盡呼嘯的冬雪。岑蘿起初低聲若無的啜泣,變成抽噎,最后變成情緒發(fā)泄的痛哭。

  此次前行,她雖有過無數(shù)次猶豫,可她沒有選擇。因為這是無數(shù)人用自己的生命堅守的革命理想,去換的美好未來。她清楚自己不能這么自私的,為了自己的兒女情長,而去背叛理想。

  所以,她還是選擇了站在他的對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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