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你去告我啊
季卓誠此刻正在頭疼，卻發(fā)現(xiàn)季虞已經(jīng)站在樓梯口，手中還抱著一本書。
看樣子是要出門。
眼皮一跳，他厲聲呵斥，“你做什么？！還嫌闖的禍不夠多嗎！還不給我滾回去！”
季錦正站在門口，她有司機專門接送，倒也不急。
只是，她很好奇，又有點想笑。
她不會真的以為自己拿了個信封就可以吧？演戲也不演的像一點。
她一個鄉(xiāng)下的土包子能認(rèn)識一中的人？
開什么國際玩笑？
季虞沒說話，手機上面有一條新消息。
劉磬：【虞姐，你現(xiàn)在就去嗎？還是再玩幾天？】
季虞的手指修長，線條流暢，在燈光下呈現(xiàn)近乎透明的冷白色。
她不緊不慢地打了個“嗯”字過去，然后慢悠悠走著。
“季虞??！”季卓誠一拍桌子站了起來，吼道，“你究竟還有胡鬧多久！”
“是啊，姐姐千萬不要意氣用事，和爸傷了和氣。若是姐姐想去一中看看的話，我也可以帶姐姐去的?！奔惧\善解人意道。
季虞半低著眉，像是在看對方的消息，她慢悠悠將手中的信封拍在桌面上。
動作恣意囂張。
季卓誠一口氣上不來，正準(zhǔn)備開口，目光落在信封右上角的梔子花印上，那印記的底下，還有一個鮮紅的蓋章。
依稀可見“青城一中”四個大字。
一瞬間，話卡在喉嚨不上不下。
季錦見他的模樣，以為他氣的說不出話來，乖巧地笑道，“姐姐，爸說的也沒錯，這一中就算是有推薦信也不一定可以進(jìn)的。姐姐剛來青城，不知道這些很正常，爸你也別生氣?！?p> 本是想當(dāng)個和事佬，一面彰顯自己的善解人意，一面對比貶低對方，沒想到季錦說完這話好久，季卓誠也沒吭聲。
“爸？”
季卓誠看她一眼，表情有些古怪，他最后還是把目光放在季虞身上，沉聲開口，“哪來的？”
以季虞的本事，怎么可能有？
就算是林嵐還在世，想要這東西也得花費不少人脈。
何況……
季錦聽這話，有些疑惑地看向桌面，只一眼，她便瞪大眸子。
怎么可能？！
這真的是一中校長的印章！
這若是旁的老師，甚至是副校長來，她都沒這么驚訝。
這可是校長！
一中百年名校，表面上所有的事務(wù)都是副校長在管理。
但真正的掌權(quán)人還是那位蘇校長。
自己雖然是學(xué)生會的成員，卻也只是幸運之下看到過校長的印章，但見校長的面？
別說是她，就算是副校長也才偶爾見過幾面。
那位校長素來神龍見首不見尾。
而季虞？她一個鄉(xiāng)下長大的人怎么會認(rèn)識校長？
難道是她那早死的娘？
趙家是京城來的，見識自然比季卓誠要多，當(dāng)初趙霞第一眼見到林嵐就知道她不簡單。
但也僅僅是知道。
林嵐在青城表現(xiàn)得很普通。
如果真的是林嵐的人脈……
趙霞和季錦的臉色都不是很好。
趙霞倒是先反應(yīng)過來，略帶著急和關(guān)切道，“小虞你怎么能這么糊涂呢？這種東西不能偷啊！偷了是要留案底的??！”
季錦也反應(yīng)過來，但她只是抿著唇?jīng)]說話，外面的司機在催促了。
她快遲到了。
補習(xí)班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補習(xí)班的老師卻不能得罪。
那是好不容易從京城請來的。
她正準(zhǔn)備離開，想了想還是扭頭道，“姐姐不然和我一起去吧？見見世面也是好的。一會我還要去學(xué)校，說起來姐姐今年和我同級呢?！?p> 季虞看了幾人一眼，漫不經(jīng)心地將信封一點點從季卓誠手里抽回來。
季卓誠還是不相信，他只是擰眉看她，“真不是偷的？”
季虞聞言，突然咧嘴笑了一下，一把抽出信封。
語氣帶著幾分嘲弄，“對啊，我偷的，你去告我啊?！?p> 她長得好看，笑起來有幾分痞氣，卻不同于那種猥瑣，而是隨性且涼薄。
說完，也不管幾人反應(yīng)，轉(zhuǎn)身就走。
白衣黑褲，冷色調(diào)的東西，配上她的表情更冷了。
季卓誠揉了揉眉心，有些搞不懂林嵐的女兒為什么會是這幅樣子。
趙霞勉強地笑了笑，“錦兒，你先去補習(xí)班吧?！?p> 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下午3:15了，還有15分鐘就要上課了。
一中報道沒那么早，季虞就一點一點往奶茶店挪。
因為還在放假，奶茶店里的人挺多的，她一眼就看見了坐在角落的劉磬兩人。
“虞姐?！弊厦倌暌苍冢麤]精打采地把一杯點好的奶茶遞給季虞，“一中開學(xué)也太早了，我本來還想玩新游戲機的?！?p> 季虞將吸管插進(jìn)去，慢吞吞攪了攪，“一中？”
紫毛少年叫許一帆，也是要去一中報道的。
許一帆暴躁地抓了抓頭發(fā)，“本來打算轉(zhuǎn)學(xué)去三中的，但虞姐你去一中我肯定也得去??！”
劉磬一眼就知道他打什么算盤。
果不其然，許一帆說完就一臉興奮地湊上前。
“對了，虞姐，你有空不？帶我打游戲??！”許一帆還沒說完，就被劉磬扯住后領(lǐng)。
他不滿瞪劉磬一眼。
劉磬不看他，只是斟酌片刻，“虞姐，你突然要把那信封拿出來，是想開了？”
這封信一直都由那人保存著，四年間，從來沒有見她提起過，所有人都快忘記這件事了。
見季虞低著頭咬吸管，劉磬還是壯著膽子追問了一句，“他讓我問一問，你想好了沒？”
四周仿佛都安靜下來，許一帆只覺得他不要命，敢提這件事。
半晌，他忽然聽到一聲極低的笑聲，很輕，帶著些自嘲的意味。
他有些詫異地抬頭，季虞漫不經(jīng)心地靠著椅背，半瞇著眸子，透著幾分邪氣。
很頹廢。
她朝玻璃窗外看去，許久才說了一個“沒”字。
聲音挺輕的。
兩人對視一眼，不再說話。
*
季錦去學(xué)校的路上，幾乎要把薄薄的衣料戳出一個洞來。
她也覺得趙霞的話有道理。
萬一是季虞偷的或是撿的呢？
封面并沒有署名，但里面一定有。
只是，她總覺得哪里奇怪。
領(lǐng)好書后，她就拿著收齊的卷子去了辦公室。
一班是尖子班。
她成績不錯，是班上的物理課代表。
交完卷子，她剛準(zhǔn)備回班，迎面就撞上了季虞。
季虞身邊還有一個老師，穿著斯斯文文的。
不是一班的老師，估計只是某個普通班的。
想到這，她松了口氣，朝著季虞打招呼，“姐姐，你真的來了??！”
那老師有些驚訝，季錦在高三年段挺出名的，“這是你姐姐?。俊?p> “對啊，老師?！毙α诵?，她又道，“老師是帶我姐姐去班級嗎？”
季虞在看老師交給她的卷子，聞言緩緩抬眸看了一眼，很快又把注意力轉(zhuǎn)移到卷子上。
這是去年期末的數(shù)學(xué)試卷。
但不是要她考，只是老師想讓她熟悉一下他們學(xué)校的難度。
這種卷子比較難，但一班那群人平均分在及格線左右。
而她是校長舉薦的，這些人都以為她多半是要去一班的。
畢竟那老家伙的推薦信都送了，就算自己十惡不赦，他們也得收自己。
“沒，帶去辦公室，校長有事找季虞同學(xué)?！?p> 季錦笑容一頓，很快恢復(fù)原樣。
她看著季虞吊兒郎當(dāng)?shù)臉幼?，壓低聲音，“是副校長嗎？”
那老師臉上露出一絲恭敬，“是蘇校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