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誰說我要道歉?
這件事過去了半天。
季卓誠連一個消息都沒有發(fā)來。
季虞嘲諷地笑了笑,不顧對方愣神,極其緩慢地從嘴里吐出一句,“你還想說什么?”
不是質(zhì)問。
是一種平靜的,像是對著陌生人的口吻。
季卓誠張了張嘴,也有些愧疚。
但他拉不下臉面,尤其聽到后面一句,火氣又上來了,“我也是為你好!我是你爹!還能害你不成?這件事鬧大了對你有什么好處?”
“究竟是對我沒好處還是會影響季錦?”季虞嘴角扯起一個弧度。
她半個人隱沒在陰影里。
對面好久沒有回話。
季虞語氣淡淡,“放心,牽扯不到你們?!?p> 她掛了電話。
抬眸看見不遠處站著的人。
季虞頓了頓。
傅闕也不遮遮掩掩,將她的反應(yīng)盡收眼底,眸光微斂著夏日的燥熱,在涼薄的夜色中,氣質(zhì)都不由溫和了幾分。
他遞來一根未拆封的棒棒糖。
季虞遲疑片刻,“謝謝?!?p> 糖果的味道在嘴里蔓延開來。
季虞瞇了瞇眸子,“你怎么在這?”
傅闕晃動了一下手中紫黑色的石頭,“你中午落在我那的。”
季虞眸光在石頭上停留,密長的睫羽微微顫動。
眼底是化不開的涼薄。
紫黑色的石頭靜靜躺在他手心,季虞的指尖在滾燙的手心一觸即離。
這么涼?
傅闕挑眉,她的手像是一塊潔白無瑕的玉,精美的像一個藝術(shù)品。
季虞沒急著收起來,拿在手上把玩著繩子,輕笑,“傅老師,我們似乎很有緣?!?p> 從小診所到一中。
都很有緣。
每次自己狼狽的模樣都能被他瞧去。
這個認知讓她很不爽。
黑色的繩子和她白皙的皮膚碰撞在一起,說不上來的好看。
傅闕收回目光,微微俯下身子,在她耳邊似是輕笑了聲,“緣分得自己掙。”
?。?p> 第二天。
醫(yī)院門口。
季虞懶洋洋地叼著棒棒糖。
眼尾的戾氣毫不掩飾。
她把頭上的黑色鴨舌帽往下壓了壓。
醫(yī)院前臺。
季虞把自己那張黑色啞光的卡甩出來。
這是宋呦給她的。
在全國,乃至整個大陸的醫(yī)院都有特權(quán)。
前臺顫顫巍巍地拿起來看了一眼,“小、小姐,您稍等,我、我權(quán)限不夠,我去叫主任?!?p> 季虞叫住了她,指尖敲擊在桌面,有些煩躁,“我打聽個人。”
前臺護士有些詫異,看完季虞給的照片后才小聲說,“在309病房?!?p> 醫(yī)院的消毒水味道沖刺著鼻腔,季虞戴上口罩。
病房里只有一個體態(tài)臃腫的女生躺在床上。
她吊著瓶,渾身呈木乃伊狀。
季虞懶洋洋地從路過的護士小姐姐那順了把手術(shù)刀,這才站在床前。
她慢悠悠把玩著那把極其輕薄的手術(shù)刀,半垂著眸子。
動作優(yōu)雅至極。
吳悅聽到動靜,扭頭要罵人。
看到她的一剎那嚇得失聲尖叫,卻不小心牽扯了傷口,她痛得劇烈咳嗽起來。
到嘴邊的話在看到她手中手術(shù)刀的寒芒時,默默咽了回去。
“替季錦辦事的感覺怎么樣?”
季虞的聲音很淡。
吳悅沉默。
她果然知道。
當即,眼底劃過一絲怨毒。
季錦還是個富商的女兒呢!自己按照她的話找茬成了這個樣子,結(jié)果她連醫(yī)藥費都不愿意出!
過河拆橋的事她做的倒是順。
季虞一看她通紅的眼,手術(shù)刀貼在她臉上,輕輕拍了拍。
吳悅整個人僵在原地不敢動。
吳悅的父親是個酒鬼,母親是個賭鬼,兩人都不喜歡孩子,天天鬧著離婚,家里的錢也很快被敗光。
她之前是季錦的小跟班。
但是這次出了事情,季錦不管她了,而且因為住院費高昂的原因,父母兩人直接和她斷絕了關(guān)系,然后打著孩子父母的名義去學(xué)校鬧事。
她已經(jīng)眾叛親離了。
沒有人會來阻止季虞。
季虞這個瘋子!
“你有什么目的?”吳悅可不覺得一個被自己羞辱過的人會這么好心來看望她。
季虞從背包里拿出一疊文件。
?。?p> 等到一切都處理完,已經(jīng)是周六傍晚。
周日放假一天。
有一小部分學(xué)生會選擇留在學(xué)校。
傍晚。
剛剛走出校園,手機里就迫不及待地響起了電話鈴聲。
趙霞嘚瑟的聲音幾乎掩蓋不住,“小虞啊,這件事鬧大了也不好看,正好,你姑姑也來了,你晚上到酒店來一趟。我們見面再聊?!?p> 季虞漫不經(jīng)心地“嗯”了一聲,她仰著頭,棒棒糖在口腔內(nèi)碰撞,墜落的暮色在她眼底連成一片。
這件事已經(jīng)發(fā)酵了整整四天。
后天就是高一高二開學(xué)的日子。
有些事情,還是得親自告訴他們一聲才好玩。
?。?p> 瑞華酒店。
季卓雅帶著俞哲下了車。
酒店內(nèi)的人已經(jīng)聚集的差不多了。
此次來的都是趙家和季家的人。
趙霞神清氣爽地掛掉電話,覺得自己扳回了面子。
林嵐再高傲又怎么樣?
死后不還是任由她隨意抹黑?
還有她那個女兒,平日里看著拽的要命,一到關(guān)鍵時刻一點用處都沒有。
林嵐啊林嵐……
自己的女兒低三下四地樣子怕是還沒見過吧?
對于林嵐,趙霞說起來是有點害怕的,這個女人手段很強。
哪怕她是一個毫無身份背景的人。
自己在趙家的幫助下與她對抗也是狠狠脫了一層皮。
季卓雅的目光在看到趙雨時有些不自然,但很快就被她壓了回去。
季錦跟在季卓誠身后下了車。
季卓雅忍不住往車后座看,一直不見季虞的身影,擔憂道,“大哥,小虞呢?她還沒來嗎?”
季卓誠的表情有些難看,他沉默半晌,才揉著眉心,“她自己會打車來?!?p> 他壓根就沒管季虞。
當時在學(xué)校那么不給他面子,還指望他去接?做什么美夢呢?
季卓雅的臉色有些難看,察覺到身旁的俞哲一點點攥緊的手,安撫似的摸了摸他的頭。
“這是小哲吧?都長這么大了。今年應(yīng)該上高一了吧?”季卓誠注意到這邊,故作驚喜地打量著俞哲。
俞哲穿著黑色的襯衣,清瘦挺拔,利落的黑發(fā)微微蓋住眉眼,狹長的黑眸又清又冷。
他連眼神都沒有施舍給季卓誠,低頭拿出手機。
季卓雅知道俞哲和季虞親近,無奈地笑了兩聲,“這孩子野慣了,大哥你不要在意?!?p> 季卓誠皺眉。
人已經(jīng)到得差不多了。
這次他們沒有請?zhí)嗳?,有些事鬧得大了也不好,只要打壓一下季虞就行。
一個有娘生沒爹養(yǎng)的孩子罷了。
趙雨看著快到約定時間,將筷子拍在桌面上,“季虞她人呢?早就約好的時間,她現(xiàn)在讓我們等著是什么意思?!”
她肯給季虞一個道歉的機會,算是看得起她。
她倒好,第一次直接不來,第二次有求于自己還敢遲到?
她正生氣,卻聽到一聲帶著涼意的話。
“還有一分鐘?!?p> “什么?”
眾人一愣,下意識看著說話的俞哲。
俞哲低下頭,不再看他們。
趙雨反應(yīng)過來,她瞬間拍案而起,“就她時間金貴?!我看她是一點誠意都沒有!道歉就要有道歉的態(tài)度!”
話音剛落,不遠處傳來一道漫不經(jīng)心的聲音。
“誰說我要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