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早,段輕羅迷迷糊糊的睜開眼,朝四周看了一圈,頭還泛著一點疼。
昨晚睡著時,段輕羅發(fā)燒還沒有退下去。腦子里想著不要睡不要睡,眼睛還是疲倦的閉上了。
“醒了?”
段輕羅聽到蘇時無的聲音??催^去,蘇時無剛打開臥室的門進來。手里端著一杯還冒著熱氣的水。
“嗯……?!?p> “喝點水,把藥吃了?!碧K時無把水放在床頭柜上,自己坐在一旁。
段輕羅不好意思的看了看蘇時無,注意到他的狀態(tài)不怎么好,不知道昨天自己睡著后蘇時無什么時候離開的人。更不好意思了。
似乎是注意到段輕羅的顧慮,蘇時無說道:“昨晚等你退燒后我就回去了,不到十一點吧?!?p> 段輕羅重重的嗯了一聲,端起水杯來喝,乖乖的把藥吃了。
周六早上才放假,段輕羅記在心里,平時都會在周六遲到。今天反倒開始注意了起來。
段輕羅側(cè)身在床上翻找手機,結(jié)果手機沒有充電已經(jīng)關(guān)機了。
蘇時無注視著一切,之后問道:“怎么了?”
“幾點了?今天要去學校收拾東西了。不然該遲到了?!倍屋p羅說的很慌。
蘇時無自然是不知道的,聽聞拿手機看了一眼。上面的時間顯示七點三十二。
段輕羅沒等,自己湊過去看了時間:“呼~還不晚,九點四十就鎖教學樓的門了,宿舍八點就鎖了……”
段輕羅記得東西太亂了,明明自己是不住校的,說到后面自己都沒底氣了。
蘇時無沒注意到,只認真的干著自己的事,絲毫沒有遲到的慌亂。
雖說關(guān)門的時間在九點四十,但學校一向是要求正常到校,還會上那么一節(jié)課的,就是管理沒有正常時間嚴格。
“先量體溫?!?p> 段輕羅也不在意這一點兩點時間了,躺在床上把體溫計夾著安安穩(wěn)穩(wěn)的享受床的溫暖。
八分鐘后,得到了蘇時無肯定的回答后段輕羅才緩慢的起床洗漱。
臨走時,段輕羅換好鞋注意到一旁鄭敏的鞋,突然的想起忘了什么,抓了一把蘇時無的衣角。
“我媽……”
“和她說了,沒事?!?p> 段輕羅放下心哦了聲,揚起笑容關(guān)了門。蘇時無心里卻并不覺得開心,視線對上段輕羅的臉,狠狠顫了顫。自己的親生兒子發(fā)燒了,母親卻像個毫不相干的人,不問不看不聞。
有的時候,蘇時無真的在想。這太不合理了,自己和段輕羅就是完全反差的兩個人,應(yīng)該換過來。段輕羅是蘇時無,蘇時無是段輕羅。
昨晚下過雨,早上還有點冷,段輕羅忍不住打了個顫。地上的水漬還明顯著,每一步都沾著水,踩下去能蹦出不高的水。
玩心上來,段輕羅走幾步就蹦一個水坑,根本沒有病剛好的樣子。
到學校時已經(jīng)接近八點半,還斷斷續(xù)續(xù)的有離開的學生。
“來的還是有點早……”段輕羅突然來了一句。
蘇時無下意識的問:“什么?”其實他聽清了,只不過段輕羅說的聲很小。
“嗯?沒什么。”
蘇時無卻接著上面的話,揭穿了段輕羅:“以前周六經(jīng)常遲到?”
段輕羅不知道的是,早上接近七點,蘇時無喊他起床被打了兩巴掌,自己哼哼的在床上翻來翻去最后累的又睡的死死的。
段輕羅尷尬的笑笑沒說話了。
“呀呀,段段大寶貝!”這話是路銘說的。
大寶貝就夠?qū)擂瘟?,段段大寶貝……。哎,段輕羅不指望什么了,微笑的回應(yīng):“你要走啦?”
路銘:“是啊,你還是遲到了。我等到八點你沒來就自己收拾了,不過你放心,作業(yè)幫你記了一份。”
“好!”
路銘確實是收拾好東西準備走了。不過又跟著段輕羅回到教室一塊收拾了。
“你還不如直接走呢,又要在學校多待一會?!倍屋p羅及其不理解路銘的這一做法。
路銘來了也不干活,就坐在段輕羅前面的人椅子上面對著看他:“段段寶貝,剛才和你一起進來的不是蘇時無嗎?昨天就聽別人說了,我都不相信。今天算是看清了真?zhèn)巍!?p> “關(guān)系不錯的鄰居?!倍屋p羅解釋。昨天就有很多人過來問,段輕羅給的解釋也一直都是“鄰居”。
路銘有亂七八糟的說了一堆:“哦……關(guān)系還不錯?我感覺和他在一塊自己能被凍死……不過他好好看啊……你有他的好友嗎?你說他有沒有談戀愛啊,好多人在議論……”
“關(guān)系不錯,不冷,好看,有,沒……不清楚,正常?!倍屋p羅挨著給出回應(yīng)。
“那你可以把他的賬號推給我嗎?”路銘湊近,眼里放著光。
段輕羅由心的不太樂意,微微皺起眉問:“為什么?你不喜歡那誰了嗎?”
“啊……我……?!甭枫?yīng)q豫了,最后干脆破罐子破摔?!白妨私颊Z這么久,換換口味不行嗎?”
段輕羅震驚了,動作都僵住了。雖然說和路銘認識的時間也不算長。但無論怎么說,他以為路銘是專心深情的人那一類人,并且!重點?。∷莻€大大的直男?。?p> 呵,突然之間,相處之久的直男朋友彎了……。
段輕羅一時接受不了這個結(jié)果,癱坐在椅子上,呆滯的看著他,不知道在想什么。“哎呀,段段!我對你的友誼天地可鑒??!你放心就好啦!”路銘以為段輕羅會錯意,害怕自己喜歡上段輕羅。
“我知道?!倍屋p羅心里五味雜陳的,悲喜交織。真的不想給,但如果真的兩個人有可能……“我……算了,回去我問問他吧。不經(jīng)過他同意我不敢給?!?p> “好勒??!”
接著路銘接了一通電話,和段輕羅說了拜拜就離開了。
一起來的自然一起離開。過去的路上段輕羅一直在想剛剛發(fā)生的事情,臉上陰沉的要死自己的也不清楚。
“怎么了?”蘇時無實在是忍不住了?!皼]……”自己的好兄弟喜歡上了自己的哥哥這是什么破爛戲碼??
想到最后,段輕羅氣的踢了一覺地上的石頭,石頭蹦了老遠踩停下。
“今天喊你‘段段大寶貝’的那個男生是你同桌?”
本身就煩的要死,這下突然聽到又是關(guān)于路銘的內(nèi)容,氣涌到頭上,忍不住抬頭喊:“別跟我提他!”
蘇時無怔了下,茫然的點頭。
段輕羅后知后覺的發(fā)現(xiàn)自己的失態(tài),臉紅了一圈:“我……我不是故意的,剛才想起來了不好的事情才那樣?!?p> 本以為蘇時無會回答他“沒關(guān)系”之類的話,可接著的卻是意料之外:“是因為你那個同桌?他說什么了?”
掙扎了半天,段輕羅想明白了,問蘇時無:“他想加你的好友,讓我問問你能不能給他?!?p> 出賣好友段輕羅并不想,可在這個時候嘴卻不自得的說出了自己內(nèi)心深處的想法:“他原本喜歡我們班江思語,但他剛剛讓我給他你的好友,他喜……歡你?!?p> 說出最后那四個字,段輕羅的眼都不知覺的閉緊了。
或是沒意料到是因為這個,蘇時無用了不少時間反應(yīng)。
“聽你的吧,不想給就不給了?!?p> 這是推給段輕羅了啊,段輕羅心里愉悅,想到底應(yīng)不應(yīng)該給才覺得蘇時無明明是給自己挖了一個坑。
給,他不想也不高興。不給,可是路銘是他很好的朋友。犯了難,段輕羅干脆不想了,想著等路銘問他的時候再想。
回到家,段輕羅意外的看到鞋柜前多了一雙男士皮鞋。一看就是段志偉的。
果然,段輕羅在玄關(guān)處沒急著進去,等了一兩分鐘,里面又是吵又是摔東西的。噼里啪啦,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在裝修。
這已經(jīng)見怪不怪了,段輕羅冷著臉,穿好剛脫下的鞋子,輕悄悄的關(guān)上門假裝從未進去。自覺的到后花園的一塊緊挨著樹的石頭坐下,背靠在樹上休息。
聽到動靜大了不小就打開手機放音樂。一切與我無關(guān)。
段志偉和鄭敏三天兩頭的就吵,或者說段志偉每從外面回來一次就吵一次。最初
段輕羅好很小,護著媽媽,但后果就是自己也挨打,除了父親的還有母親。
到了現(xiàn)在段輕羅也不想管了,每次吵頂多要打掃衛(wèi)生,身上破個口,流不流血都不確定。沒有摻合進去的必要。
段輕羅心里想著這些年來的生活,更氣了,拿著手機直接給路銘發(fā)送了“他不讓我給”。暴躁的換了首歌。
五分鐘后,家里的動靜越發(fā)小,要結(jié)束了。段輕羅拍拍身上的灰塵,繞回門外打開了門。
先發(fā)出聲音的是鄭敏:“你剛回來?”
段輕羅聽了心里一顫,一定露餡了。那張沾滿玻璃渣子的桌子上放著的是自己的書包。
段輕羅干脆不說話了。
鄭敏突然站起來,指著段輕羅,臉上沒了平日里不易維持的溫柔感:“你說話?。∥覇柲隳闶莿偦貋韱??”
段輕羅動了動唇,卻說不出一個字。
“你說啊!你說話?。?!”
鄭敏瘋了,因為段輕路的無話,她順手拿起地上最后一個完整的酒瓶仍到段輕羅身邊。
玻璃渣子醉了一地,段輕羅下意識的躲避,還是被玻璃扎到,臉上、手上、脖子間、耳朵上一點點的滲出血。
一旁吃瓜不管不顧的段志偉看不下去,在背后推了鄭敏一把:“鄭敏!你瘋了就去治!離婚就離婚。本來就不想過了。你發(fā)什么瘋啊,以前他向著你我打他幾下也就算了。你這算什么啊!”
段輕羅蒙了,身上漸漸傳來痛感把他拉回現(xiàn)實。他看見鏡子里的自己,狼狽不堪。……
“可能會有點痛,痛就叫出來?!苯茨鲜帜妹藓灲o段輕羅上藥。眼神里都充滿著擔憂,這是段輕羅很少見的眼神,忍不住多看了幾眼直到傷口的痛感發(fā)出。
“我就說聲音不對吧。幸虧時無過去看了?!碧K淮北皺著眉頭?!耙舱媸堑模趺串敻改傅陌?,自己的孩子都打?!?p> 聽到這句話段輕羅的委屈一瞬間轉(zhuǎn)化成淚水流了下來。
他很少因為父母吵架而哭,不少人覺得他是堅強。一個小孩子哪來那么大堅強啊。堅硬的石頭碰上柔軟的棉花也會因為棉花的柔軟而沉下去。
“沒事了,不哭不哭。今天在阿姨家住,你爸媽……他們會有人處置的。”
段輕羅哭的更厲害了,眼淚直流,只是不出聲。
夜里,姜淮南收拾了家里一間客房出來給段輕羅住。
一間不怎么重要的客房里只有一張床和衣櫥,背著光,窗簾沒拉也沒有燈光照進來。
因為白天的事加上現(xiàn)在的環(huán)境,段輕羅簡直要喘不過來氣,害怕恐慌的情緒蔓延到心頭。
他把自己埋在被子里,努力告訴自己不要害怕,不要害怕,不要害怕!
突然間,敏感的段輕羅聽到門鎖轉(zhuǎn)動的聲音,門開了,沒有燈光照進來。
段輕羅生出的第一個念頭就是蘇時無,根本不由自己反對這個想法身體就做出了反應(yīng)。
看到蘇時無的瞬間,段輕羅鼻子一酸,眼淚不受控制的滴在被子上。
“哥……哥?!?p> 段輕羅什么也想不了了??吹教K時無所有的不安都消失了,里抓的只有委屈。仿佛他說什么蘇時無都不會離開,會安慰他,會陪著他。
“還疼不疼?”
出事后,段輕羅沒有聽到蘇時無說任何的話,這是第一句。
“……不疼了?!?p> 蘇時無沒有靠近,只是站在門內(nèi),得了結(jié)果好似就要離開。
段輕羅慌了一下:“我……我怕黑,可以不要走嗎?”
實際上在黑暗的環(huán)境下,段輕羅并看不清蘇時無臉上的表情,只能干巴巴的等待回應(yīng)。
“嗯,好。”
段輕羅笑起來,自覺往床靠墻的一邊靠了靠,讓出夠一個人睡的空檔。
蘇時無頓了會,妥協(xié)的在床邊睡下。他沒明說自己只是想留下陪他,并沒有要睡覺的意思。
蘇時無躺下后,段輕羅莫名覺得溫暖,不放心的還把被子給蘇時無蓋了蓋。隨后臉一紅,覺得不對勁,退了回去。
“躺好,別對著墻?!碧K時無側(cè)頭瞟了段輕羅一眼,想到玻璃渣劃傷的位置,終止住他轉(zhuǎn)身的動作。
“啊?哦。”
段輕羅轉(zhuǎn)回恰好對上蘇時無的雙眼,麻痹一秒爸頭埋進了被子里。
蘇時無不以為然:“不悶?”
段輕羅沒說話,用力搖了搖頭。
埋在被子里,沒有人說話,不怎么大的房間里能聽到感受到的也只有對方的呼吸和心跳。反而是沒了剛開始的放松,變得緊張,心跳的快速。
“哥哥?”段輕羅探出眼睛小心翼翼的問。
蘇時無躺的很板正,眼緊閉著沒有給出任何回應(yīng)。
段輕羅呼了口氣,從被窩里鉆出來,隨著內(nèi)心往蘇時無身旁靠近了些,只留下不到兩指寬的空。安心的閉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