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欣然點頭,我們?nèi)司瓦@般下了山。這山間雖是深冬寒風凜冽,但一路有獨孤謀的陪同,談天說地的,倒也不顯冷清。我瞧著入畫那佩服的表情,恐怕對獨孤謀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才識已是敬仰萬分,一個勁兒就讓他多說一些,而他也熱情。我反而不需要說些什么,只需要聽著他們的話,就可以安然地點頭應和。但這與平日的禮節(jié)不同,如今都是真心的。
及至別館門前,獨孤謀在入畫進了里屋時喊住了我,我回過身問:“還有什么事情嗎?”他猶豫著,極少這般別扭:“今兒夜晚,建福門有慶典。圣上和皇親都會在門樓上與民同慶,還有煙火和歌舞表演。我們一起去看,可好?”
我思索片刻,愉快地應承:“嗯。那么我一會兒與入畫說說,咱們就在此處等候?!闭l料他忙否決:“我的意思是,我和你。咱不帶那丫頭玩兒?!?p> “該不會是今兒被她吵到了吧?”我忍俊不禁,看他認真地模樣也不似說笑,于是道:“可是管家伯伯不放心我一人出門,若是我一人出來的話他是不準許的?!?p> “那先前遇著你,難不成都是偷跑出來的?”他猛地反應過來,見我輕微點頭,恍然大悟,繼而拉我到一邊說:“那就按照你平日的出溜習慣,我去接應你。可好?看你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定是要看看這普天同慶的熱鬧?!?p> 我聽獨孤謀這般說,暗自琢磨著似乎也有道理,況且有他保護我應該不會有問題的,旋即就爽快地應承并附著他的耳際輕聲說著相約的暗語,這般計成,我朝他莞爾,繼而別了他緩緩進了別館??尚睦飬s升了期待,畢竟這十多年來,我從未到過建福門下,也未曾見識過何謂皇家舉辦的與民同樂慶典。忽生心里就感嘆,自個兒有個朋友的日子確實比從前熱鬧許多。
“小姐,您怎么走得這般慢?奴婢都忙活了一圈了,您才在這兒踱步似的?!比氘嬕膊恢篮龆謴哪睦锍鰜恚瑥阶跃屠易撸骸澳烊タ纯?,阿兔它啃完了蘿卜條,倒啃了您才送給奴婢的半臂,那金絲繡線都露出來了,敢情它瞧著是紅色的都當蘿卜了?!?p> 我啞然,偏著頭百思不得其解:“入畫,兔子都是這般能吃的嗎?可阿兔也不見長膘,莫不是得了什么病了吧?”
“才不是!奴婢瞧它不過就是饞!沒準上輩子就是餓死的!都氣死奴婢了,您還有心情關心它!小姐,您也太偏心了吧?”入畫嘟著嘴不滿地說著,可惜地擺弄著她的半臂衣,使勁地瞪著阿兔。
我柔然抱起恍然不知自己做錯事的阿兔,順著它的兔毛,輕聲打趣:“你呀,也不怕吃壞了肚子。”瞧它也不看我,倒是見著入畫鼓著腮幫子,我免不了勸道:“不過一件衣服,我改日讓仸娘再為你裁件更好地不就行了?犯不著與只兔子慪氣?!?p> “小姐,可不是這么說的。這是您新年送給奴婢頭一件禮物,那是最好的!”入畫挽著我,搖著我的手撒嬌著,我只好輕推開她,將阿兔輕舉到她面前,自己細聲說:“入畫姑娘,饒了我吧。阿兔日后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比堑萌氘嬒纫汇逗笈醺勾笮ζ饋恚比轮膊桓伊?,說讓我饒了她。
我放下阿兔隨手給了它一根蘿卜條,再見著入畫都笑出了淚來,無奈地搖搖頭。徑自為自己倒了杯茶,說說笑笑又可一日,如此甚好。而心里已不禁期盼著晚上的繁華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