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按下不提,直到一日冬寒雪飄時,我在院中賞梅,聽見門外馬車??浚箝T開啟又關(guān)閉的聲音,心知等了這些時日,入畫口中的恪哥的妾室蕭氏終究還是到來了。懷著忐忑的心情,我緩緩步至長廊對出大門處,靜候著這位與恪哥相伴了風雨的女子,心里無由來的揪心,也不知曉自己到底是在擔心些什么。
“這雨雪天氣,妹妹怎么就杵在風口處呢?仔細莫受了寒。”悅耳甜膩的聲音傳來,我只聞到一絲淡淡的清香,見一身披深紫裘衣,頭戴金步搖,瓔珞環(huán)佩于身的女子,凌波微步,施施然地由下人們簇擁著向我走來。可謂儀態(tài)萬千,端莊得體。心里暗嘲著自己,但還是忙上前迎接:“夫人有心,但果兒的禮數(shù)也是要周全的。”手即刻被她握緊,傳遞著溫暖,我才清晰地看著她那金絲面紗。雖覆了面容但露出的雙眸卻如秋水般動人,明眸善睞。“妹妹真是周到,像極了王爺??赡愕降资峭鯛?shù)拿米樱€是喚我一聲貞兒姐姐就好。一家人,可不說兩家話的?!甭暵曂褶D(zhuǎn),我見著她露出來的冰肌玉骨,猜想得到這厚重衣服內(nèi)是如何一副窈窕婀娜的身姿,真堪稱楚楚動人。有些相形見絀,我只是低頭諾諾地應(yīng)承著,再無別話而是安靜地扶著她進內(nèi)堂。
即進內(nèi)堂,她緩緩摘下面紗,我雖為女子,卻見了真容也生生吸了口氣。真真是翩若驚鴻,芙蓉如面柳似眉,那接過茶杯的手如柔荑而膚若凝脂,雖頸子被暖絨圍著,但也依稀看出領(lǐng)如蝤蠐,只是輕啟朱唇,便可見齒如瓠犀,再是她那云鬢峨峨,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的儀態(tài),我愈發(fā)不敢見人。這世間竟有如斯美好的女子,原來并不是書卷中的胡說,竟是真是存在的。
“妹妹怎么了?”她顧盼流轉(zhuǎn),溫婉地笑著問我,我卻癡了不識答話。心里難過地想著,這樣的人兒,恪哥怎能不喜歡?于是強笑著回答:“只是覺得《詩經(jīng)》里的絕美女子,竟真的存在。妹妹已失了魂?!比鐚嵒卮?,我已經(jīng)不知如何隱藏自己的心事。貞兒姐姐只是柔然一笑,走近我身邊:“王爺說你有張伶俐討巧的嘴。如今一見,果然。這般也好,進了宮也可不吃虧??捎幸稽c,姐姐要提醒你,宮里不比外頭,雖說人人討好可以自保但也要懂得分寸。好聽的話也不是人人都愛聽。譬如你方才說的《詩經(jīng)》里絕美的女子,可是莊姜?而這莊姜不受寵備受冷落也是眾人周知的。若是我認為你在暗諷我,那該如何?”
“不是的,果兒沒有半點嘲諷貞兒姐姐的意思?!蔽壹奔鞭q解,但她卻示意我稍安勿躁,繼而溫婉道:“姐姐是知道。但若是宮里頭的娘娘,又恰恰被有心人知道聽了,換個說法才傳出來,你就是大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