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落下許久,陳溪始終未再開口,二人對視,氛圍再次變得詭譎復雜。
有多久沒見到她了?
陳溪不得不承認,剛剛幻術(shù)咒真真切切沒入眼前這個跟她堂姐七八分像的少女左臂時,她心底莫名升出某種難以言說的欣喜。
高興她還活著?
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她頂多就是有點接受不了現(xiàn)實。
原來,獨孤家名正言順的繼承人,世上最后的冰凰族人沒死在八百年前的那場滔天大火中。
漫天神佛只知,獨孤筱在其母纏綿臥榻之時失蹤,四海八荒再無其絲毫音訊。
苦尋不得,在喪期結(jié)束后,數(shù)位資歷深厚的仙人不得不上表,為天地安寧,請愿由身負婚約的陸家嫡子陸川代獨孤筱掌管事務。
青年才俊,獨攬大權(quán),何其風光。
很多小仙包括陳溪都認為,此時假模假意順應人心的尋找一番再尋個好時機名正言順的取而代之乃上上之策。
但陸川卻實打?qū)嵄M心盡力的找了整八百年,未曾有一日懈怠。
哪怕所有人已經(jīng)慢慢接受獨孤時代的一去不復返,對陸川即將成為新一代尊主心知肚明,他也不曾放棄。
好一個癡情郎君。
令人艷羨的同時深感不甘。
然而事實卻并非如此。
只有陳溪知道,她表姐不是失蹤,而是魂飛魄散消逝于天地之間了。
獨孤筱母親瑜主還在世時,一場最終由梵天最年輕、最有天分的首席仙靈師及其弟子生命為代價終結(jié)的戰(zhàn)爭悄無聲息的開始,又毫無新意的結(jié)束。
雙雙歸天,紅塵滾滾,再無硝煙。
眾仙照例惋惜年輕生命逝去的同時大受震撼,畢竟上次虛無之境開啟,浩劫來臨之際,是前任尊主獨孤晟以命重鑄封印才得以解救。
這師徒二人的修為竟達到了如此地步,連獨孤家血脈針對虛無之境這一切入點都沒用上。
令人瞠目結(jié)舌。
更加世事無常的是,解決三界頭件燙手山芋后現(xiàn)任瑜主在接替夫君兢兢業(yè)業(yè)的三千多年里第一次病倒。
不知是不是高興過了頭。
整三年后,喪鐘響,佳人逝。
她終于可以去找為天地眾生早早拋下她的短命夫君討說法了。
可唯一繼承人獨孤筱卻再無緣得見真容。
只有寥寥幾人知道當年她表姐獨孤筱化名去梵天拜師學藝的事。
她是唯一活到現(xiàn)在的,又戲劇般的重新找到了她,在八百年后三千凡世中最不起眼的一個。
真是孽緣。
她現(xiàn)在捏死她比捏死一只螞蟻還簡單,只需輕輕一揮手,一切都一切都將真真正正的成為過去。
她到底要不要那么做呢?
還未等陳溪思慮出個萬全之策,細碎聲響引起她的注意,眼神重新聚焦。
發(fā)出聲響的不是面前的獨孤筱。
哦,不對,她現(xiàn)在還不是,她只是個凡人,一個叫蕭然的普通凡人。
陳溪往后看去,人群似有變動。
“你到底想做什么?”質(zhì)問的口氣打斷陳溪的視線。
蕭然背著手,在剛剛陳溪愣神的片刻用手語給王若若提示。
“快跑,分批次小心行動?!?p> 王若若第一時間接收信號,默默執(zhí)行。
生死關(guān)頭,保存理智只能是幻想,無論再怎么小心,人群還是發(fā)生騷亂。
陳溪看著蕭然的姿勢神態(tài)和現(xiàn)狀,只消一瞬便明白過來。
現(xiàn)在的她,還不夠格跟陳溪耍手段。
陳溪挑逗的沖蕭然笑了笑,極盡諷刺。
只是不知該笑蕭然自負還是單純,她正在這頭腦風暴考慮她的生死,她卻還在為這些困獸之斗做無謂的努力。
現(xiàn)在的陳溪殺蕭然都易如反掌。
何況這些連螞蟻都不如的人。
看來她那表姐還是那么博愛啊。
像是想到一個極佳的點子,陳溪神情突然變化迅速,“要不,我們來玩?zhèn)€游戲吧?!?p> 蕭然沒聽太明白,把手拿回身前握拳做防備姿勢。
陳溪見狀笑的更加放肆,仿佛要把過去所受的委屈通通丟掉。
“放心,這個游戲很好玩的,”停頓片刻,陳溪收回笑容,用狠戾的語氣一字一頓的說:“就是用他們所有人的性命跟吾賭,不賭吾就全殺,賭的話就也許還有那么一線生機。”
“怎么,你玩不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