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覺得煩躁,該是脾氣又上來了。他把手里的筆扔在桌子,力道并不重,但還是摔斷了筆尖。
每次想到凌亦瑾,他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就像這幾年,他總是控制不住自己去想念她。
嘉帆站起來,拿起桌上的咖啡杯,喝了一口。這咖啡不知道是秘書什么時候泡的,已經(jīng)冷了。他含在嘴里,吐也不是咽也不是,于是愈發(fā)的苦。
窗外陽光很好。他開了窗,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很冷,但總覺得可以嗅到春天的味道了。他的心神慢慢的安靜下來。
兩聲咚咚的敲門聲,沒等他說進(jìn)來,門就直接開了。
“嗨,萬嘉帆?!?p> 一抹白色的身影,瞬間就從門外飄了進(jìn)來。她裹在白色的羽絨衣里,還戴著一頂白色的線帽。
沖他甜甜的笑。梨渦微現(xiàn)。
“小圖!”
萬嘉帆的聲音很響,帶著火氣。又煩躁起來,甚至勝于剛才。這個女人已經(jīng)好久沒有來了,怎么偏偏這個時候找上門來。
“師傅,童小姐她……”新收的徒弟小圖猶猶豫豫的,站在門外,不敢進(jìn)來。
“別怪他,是我硬要進(jìn)來的?!?p> 童婳婳干脆把門關(guān)起來,坐到一旁的沙發(fā)上。她每次出現(xiàn)在設(shè)計室都帶著耍賴的霸道,所以很多員工都以為她與嘉帆關(guān)系匪淺,不敢攔她。
萬嘉帆心想著,許是自己把她慣壞了。
“你來干什么?”
嘉帆沒好氣的問,他記得婳婳該是有八天沒來了。
“來看看你,有沒有被氣死。”她笑著,左臉頰的梨渦越來越深“果然火氣很大?!?p> 萬嘉帆不說話,瞪著她。
“你管人家說什么呢!什么抄襲?那些人就是嫉妒你?!?p> “你相信我?”萬嘉帆在窗邊慢慢踱步,聽她這么一說,心情像是稍微好了點。
“信,當(dāng)然信?!?p> “為什么那么肯定?”
她卻突然沒了笑意,愣了一下,不說話。
室內(nèi)的暖氣很足,她脫了羽絨衣,摘了帽子,露出一頭短發(fā)。
娃娃頭?
“你的頭發(fā)……”嘉帆驚呼一聲。
“剪了,好看嗎?”
她又笑起來,走到嘉帆面前轉(zhuǎn)了一個圈圈,短短的頭發(fā)在耳際甩出一個小小的弧度。
“婳婳……”他叫她一聲,聲音低低的,很溫柔,很無奈。
“算了,你別發(fā)表意見了?!彼尺^身去。
“你不需要這樣的?!?p> “我愛怎么樣就怎么樣,你管不著。”
“婳婳……”他又叫了一聲。
“你別這么叫我,你這么叫我,準(zhǔn)沒好事?!彼呋厣嘲l(fā)邊,抓起自己的衣服“我要走了,午休時間很短的。”
萬嘉帆看著她出去,沒有再喊她,習(xí)慣了她這樣的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
童婳婳走出辦公室,輕輕的掩上了門。屋外很多人正襟危坐的看著她,像是希望從她的表情中知道老板怎么樣了。
“沒事,讓他一個人去發(fā)火吧,你們都別進(jìn)去?!彼焓直攘藗€噓的手勢。
有人看著她,嗤嗤的笑。
沉悶的氣氛像是一下子被敲破了一個洞,大片大片清新的空氣涌進(jìn)來。
走廊里的電梯正好叮的一聲打開,婳婳一頭扎進(jìn)去。她把帽子重新套在自己頭上,摸了摸耳邊的短發(fā),心里一片荒涼。
她也不知道這是哪里涌出來的沖動。她原本只是去做個護(hù)理的。理發(fā)師很善解人意的替她打開電視機,萬嘉帆的設(shè)計作品正好公布給媒體,T臺上的模特身著“THEPROMISE”,曳地長裙,美輪美奐。
胸口一圈鑲著最細(xì)的水鉆,折射著燈光,隨著模特的貓步忽閃忽閃的。
水晶璀璨,蕾.絲飛揚。
這曾經(jīng)只是幻想中的婚紗。
只是被凌亦瑾描繪了千百遍的婚紗。
卻那么細(xì)膩的被嘉帆詮釋了,甚至連細(xì)節(jié)都不差分毫。
她知道亦瑾對他而言有多重要,一直知道,可是心還是會難受。
她忽然想知道,是不是變成亦瑾的摸樣,就可以得到他的愛多一點點?
斷了發(fā),她卻突然不敢見他了。她討厭這樣的自己,好像真的快要在這份愛里,迷失了自我。
當(dāng)她從新聞里看到他抄襲的新聞,平日里什么都無所謂的她,頓時急的像是熱鍋上的螞蟻,在辦公室里坐立不安。
于是就什么都不管不顧了。
果然,他一看到她這樣,就覺得內(nèi)疚了,虧欠了。萬嘉帆對她說話的方式只有兩種,不是火氣沖天,就是溫柔如水。
其實她倒是希望他對她大呼小叫的。他溫柔的時候,就是清醒的意識到不愛她的時候。就如當(dāng)初那么溫柔又決絕的拒絕她的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