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誰的尸體?
這話說到崔老太的心坎兒里去了,抬起手臂,用粗布衣裳擦擦額頭上汗珠。
?。⑽覀冞@些當(dāng)娘的,最大的愿望莫過于希望兒女健康平安。他只要有能耐養(yǎng)活自己,我這老身子走的也好安心一些。"
麻花辮婦人朝旁邊朝身邊的黃衣婦人使了使眼色,只聽黃衣婦人又道:"不過,我聽說您兒子這秀才考了幾次還沒中,這恐怕有些……"
"這讀書又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兒,有些人七八十歲了不也一樣還在考秀才嗎?"崔老太急道,"前幾次只是運氣不好,還差幾分。我兒打小就聰明,這次肯定能考上。"
?。?,大妹子你這話說的就不對了。"麻花辮婦人拍了拍黃衣婦人的手,嘴上說著話,眼睛卻不停地往外瞟。
?。⑷思掖蘩咸膬鹤訉砜墒且?dāng)大官兒的,興許明年人家就考個舉人老爺回來。到時候我們這些人,還不都得眼睛巴巴望著。"
兩個婦人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等到崔老太灌滿兩木桶的水,微微顫顫沿著先前來時的羊腸小路離開時,這才"噗嗤"笑出了聲。
原先的黃衣婦人咂了咂嘴:"她兒子都三十好幾,連考了五六年的秀才也不見榜上有名?;斓饺缃襁B個媳婦兒也沒撈著,我可瞧不出她兒子將來能有什么大能耐。要不是看在她是個老人家的份兒上,這話我早就挑明了說。"
"欸,這話還不能說的太早。"
麻花辮婦人搭腔道:"萬一今年他就高中了怎么辦?怎么著也讀了十幾年的書了,好歹也有些名堂。"
?。⒛苡猩蹲用茫。ⅫS衣婦人一臉不屑。
?。⑽易蛱焐辖?,還碰到她兒子往怡紅院里跑。嘖嘖,老一輩辛辛苦苦攢下的錢,都叫這敗家子嚯嚯完了。"
麻花辮婦人奇道:"這事我倒沒聽說過,但她家也不像是個有錢的。怎么會經(jīng)常跑到那種銷金窩里去?"
?。⑦@我哪知道啊,我又不是那茶樓臺上的萬事通?。ⅫS衣婦人湊近身前,小聲的開口道。
?。⑺自捳f得好,知人知面不知心,崔老太他那兒子呀,反正依我看,不見是個好的。你們不知道,長的就賊眉鼠眼,誰知道在外頭做啥子勾當(dāng)。我聽說前一陣兒子他還……"
幾個年輕的婦人聊的熱火朝天,柳惠本就不是喜歡在別人背后亂嚼舌根說人是非的。
只是埋頭干自己的活兒,也不去理會。
反倒是顏可,她自己閑得無聊。有一搭沒一搭的聽了幾耳,到也沒太放在心上,左右她自己也不認(rèn)識。
靠近金沙河上游一條小瀑布,那里的溪水尤為清澈干凈用來洗衣做飯都是再好不過的了。
柳惠和顏可兩人漿洗完衣服,就端起木桶移到上游清洗。
小瀑布下方有一處凹槽,溪水順著瀑布娟娟滑落下來,剛好匯入凹槽中。
天氣悶熱干燥,此時的溪水倒也不覺得冰涼。顏可半蹲在大石頭上認(rèn)真的搓洗著衣服。
偶爾依稀可見藏在石頭或水草中有幾條淡灰色的小魚或是兩三只小螃蟹,游來游去,甚是歡快。
顏可將洗好的薄衫甩干,扔進(jìn)木桶里。剛站直身體伸個懶腰,波光粼粼的溪面,閃過一道刺眼的亮光,剛好劃過顏可的雙眼。
顏可被強光晃了晃眼,見不遠(yuǎn)處閃爍著一枚亮片,一時好奇,走過去撿起來。
定眼一看,竟是一把削鐵如泥的斷劍,她的腦海一瞬間閃過千萬種可能。
這條金沙河好像剛好流經(jīng)過,她上次待過的小山洞。一想到上次遇到的那個人,顏可眼神不由得暗了暗。
顏可背對柳惠,柳惠看不清情況,只見她不說話,只當(dāng)她是累著了。
便開口詢問道:"怎么了可丫頭?是不是累著了,休息一會兒吧,剩下的交給為娘就好。你去一邊玩會兒吧,臨走了娘叫你。"
顏可轉(zhuǎn)過頭,背過手將那斷劍藏在衣袖中,語氣輕松平常,如話家常般。
?。o事的,阿娘。這太陽曬的人懶洋洋的,可舒服了,我就想多站站,順便還能再瞧瞧這溪里的小魚小蝦,說不定我還能摸幾條回去呢。"
柳惠無奈的笑了笑,只當(dāng)她是小孩子脾性,也沒有再多說什么。
顏可暗地里松了一口氣,捏了捏手里的箭頭,又蹙起眉來。
這東西拿在手里始終是不方便。顏可想了想,終是找了一個借口,繞到瀑布的另一邊兒,想尋個地方想將手里的斷劍丟掉。
這東西除了軍隊里的士兵,便是王孫貴族家中的侍衛(wèi)以及一些江湖人士會隨身攜帶。
怎么在這前不著店后不著村的窮山僻壤的小山村里,還會出現(xiàn)這東西?
斷劍的劍側(cè)刻著一條吐著信子的蛇頭,手一握上去就能感到一陣寒意。
也不知道這把殘劍到削了多少人的腦袋,才能有這般光滑程亮!
石槐村是個名副其實的山村,除了山還是山。顏可見四周沒人注意,便尋了個機會,往山里面走了走。
顏可還沒有走進(jìn),就發(fā)現(xiàn)前面有影影綽綽人影。她下意識躲到一旁的草堆子后面,只拿眼往外瞧。
約莫有十多個,腰間都佩戴了一把大斬刀??创┮麓虬?,應(yīng)該是衙門里的人。
衙門里的人跑到她們這個窮鄉(xiāng)僻壤的小山村,來做什么?顏可心里疑惑,不敢有所動作,生怕被發(fā)現(xiàn)。
"快點兒!手腳動作麻利些,把尸體抬走。"為首的官差招呼著。
尸體?還沒等到顏可想明白到底怎么一回事。就見兩個人抬著擔(dān)架,身后還押著全身上下漆黑連樣子都看不起的幾個黑人,從自己這邊經(jīng)過。
顏可趕緊往草堆里縮了縮,幸好她身子骨小,并沒有人注意到。
擔(dān)架上的尸體被蓋了白布,她看不見里面的情況。
只拿眼睛去掃那被押起來的幾個黑人,只見他們雙手雙腳都靠上鏈扣,光著腳拖著鐵鏈一步一步的走。
這些人的皮膚如此膚色,是天生的嗎?仔細(xì)看又好像不是,反而像是被火燒焦之后剩下的黑灰。
也是此刻好巧不巧,那原本兩個抬擔(dān)架的小吏,像是被山路上的泥巴拐了下腳,抬擔(dān)架的手抖了抖,那白布剛好被拋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