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云大師說玉佩里那個是他的良緣,這話楚無恨不信,也不屑,是不是良緣,得他說了算。
但成天戴著一個不知來歷的東西在身上,屬實膈應(yīng),何況他還與陛下保證,此生只公主一人。
是以他回去就把玉佩摘了,不再佩戴。
然而今夜他忽然想來看看公主,想和她說說話,臨走前看到玉佩,不知怎么的,他順手拿了起來,也想讓玉佩里的人看清楚,他們之間絕無可能。
是以方才種種,不僅僅是出自渴望,還是為了做給人看。
按理說若是真的有緣,那人的反應(yīng)該是生氣?惱怒?平靜或者其他什么,害羞算怎么回事?
楚無恨不是很確定這個反應(yīng)是不是害羞,但玉佩的異樣確確實實是真的。
他心下微動,有了個模糊的猜測。
謝霜歌怔愣過后火氣一下就上來了,“楚無恨!登徒子!你不要臉!”
“你就欺負(fù)我不能動是吧?”
“等我醒了,我非打得你找不到北不可!”
“唔……”
罵聲戛然而止,謝霜歌忽然被按頭坐在了地上。
她茫然的捂住自己的額頭,身上再一次泛起熟悉的戰(zhàn)栗感。
楚無恨又在摸玉佩了!
意識到這一點,謝霜歌更是火大:“你——”
剛說出一個字,她陡然一驚,連忙捂住嘴。
糟了,這段時間過的太安逸,差點忘了他碰到玉佩可以聽到自己的聲音!
要是這個時候被楚無恨發(fā)現(xiàn)玉佩里的是自己,她簡直無法想象自己的下場。
玉皇大帝如來佛祖地藏王菩薩保佑,楚無恨沒聽到,沒聽到,沒聽到!
謝霜歌閉眼裝死,虔誠祈禱。
但怕什么來什么這一點,平等的適用在每個人身上,包括她。
楚無恨手指微頓,眉眼驟然一沉,果然,里面的人是會說話的!
而且這個聲音……
怎么好像有點熟悉?
他瞇了瞇眸子,忽然轉(zhuǎn)頭看了眼沉睡不醒的謝霜歌,又看看手里的玉佩。
那眼神復(fù)雜難言,甚至帶著幾分詭異的灼熱?
謝霜歌對上他的視線,害怕的大氣都不敢喘。
不會真的被發(fā)現(xiàn)了吧?
被發(fā)現(xiàn)要怎么說才能讓他不找人超度了我?
謝霜歌腦子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轉(zhuǎn)了起來。
然而她左等右等,楚無恨都沒有任何反應(yīng),只是看著玉佩,看的謝霜歌眼睛都酸了,他才終于移開視線。
他的臉從玉佩前消失,聲音卻響了起來。
“公主要是還困,就繼續(xù)睡吧,臣先告退,改日再來?!?p> 楚無恨聲音里含著淡淡的笑意,似乎很是滿足。
謝霜歌磨了磨牙,趕緊走,別再來了!再來一次,她魂都要嚇散了。
……
楚無恨順利回到自己的寢殿,站在桌旁沉吟片刻,讓人去叫辛止。
往常這個時間楚無恨就該休息了,辛止他們也會回去睡覺,今兒楚無恨忽然傳喚,辛止以為是出了什么大事,披上衣服就匆匆趕來,扣子都扣錯了。
然而他一進(jìn)殿,就見楚無恨坐在桌邊優(yōu)哉游哉的喝茶,神情看起來不見半點緊張不說,心情似乎還很好。
辛止:“?”
天上掉媳婦了?這么開心?
“進(jìn)來,關(guān)門。”
楚無恨撩起眼皮看他一眼。
辛止回神:“哦哦哦?!?p> 他反手把門關(guān)上,快步上前,斟酌著低聲問:“主子遇到什么喜事了?”
楚無恨一頓,合上茶盞的蓋子,挑眉問:“為什么這么問?”
辛止抵拳在唇邊輕咳一聲,“主子看起來和平時不太一樣,溫……溫、溫柔許多。”
楚無恨:“……”
謝霜歌:“……”
這兩個字燙嘴是嗎?
辛止也知道自己有點狗膽包天了,訕訕的笑了笑,“主子你喝茶,喝茶,屬下沒睡好,不清醒?!?p> 楚無恨放下茶盞,“噠”的一聲,聽得辛止皮都緊了。
但他只是道:“是有點不清醒,辦事的時候別犯糊涂就行?!?p> 辛止好奇:“主子有什么吩咐?”
楚無恨啟唇欲言,忽然想起腰間的玉佩里還躲著個聽墻角的,他眸光一轉(zhuǎn),揭開茶盞的蓋子,用食指沾了點水在桌面上寫了起來。
辛止精神一震,仔細(xì)的瞧著。
“查查附近有沒有剛死的或者其他異常的年輕女子,有的話記下來。”
辛止茫然:“???”
楚無恨點點頭,又沾了水寫:“時間大約在十日左右?!?p> 辛止皺眉,這算什么差事?
而且為什么要寫,不直接說?難道是隔墻有耳?
這么一想,他神色凝重起來,“是,屬下明白了。”
“去吧?!?p> 楚無恨見辛止明白了,擺擺手讓他回去。
辛止同手同腳的走出寢殿,看著滿地月光還是有點懵。
年輕女子?剛死的?什么和什么???
玉佩里的謝霜歌也是一頭霧水,“你怎么總喜歡打啞謎?。俊?p> 該不會以后成家了也和自己的夫人靠比劃溝通吧?
想想那個場面謝霜歌就猛地?fù)u了搖頭,“算了,我不要?!?p> 等等!謝霜歌猛地咬住自己的手指,她為什么代入了自己啊?
她倒吸一口涼氣,恨恨的磨了磨牙,楚無恨,有毒!
……
這一夜風(fēng)平浪靜,楚無恨脫了衣服就躺下,沒再作妖。
窗外月光落在床頭柜上,正正好把謝霜歌包裹進(jìn)去。
她在玉佩里躺著,周身慢慢熱了起來,仿佛泡在一汪溫泉里,舒服的讓她忍不住喟嘆。
白霧緩緩挪動,向著謝霜歌匯去,她沒看見,那些霧氣一點點融進(jìn)了她的魂魄里。
原本半透明的身子慢慢凝實起來。
謝霜歌一開始還因為今晚的事興奮得睡不著,可躺下沒一會兒就進(jìn)了夢鄉(xiāng),玉佩里發(fā)生的一切變化,她都渾然不知。
……
翌日謝霜歌再醒來發(fā)現(xiàn)自己又被楚無恨帶出來了,現(xiàn)在正身處金鑾殿。
她連忙屏息聽著,就聽皇帝道:“如今已八月,金都轉(zhuǎn)涼,此時動身返程,到金都時不冷不熱,更適宜修養(yǎng)?!?p> 丞相站出來道:“行宮出了刺客,到底不再安全,臣也以為陛下早些回金都的好?!?p> 其余人紛紛附和,皇帝一擺手道:“既如此,傳旨下去,兩日后整頓行裝,啟程返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