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夏青梅摔傷腿之后都是秦琚背著她的,從宿舍到圖書館,從圖書館到食堂,再從圖書館到教室,甚至連考試的教室都是他背過去的,夏青梅覺得這樣很難為情,不想讓他背,但是要是扶著她走不僅走得慢,而且更容易摔倒,所以再三斟酌還是讓他背了。
秦琚對此樂此不彼,他感冒好了之后就生龍活虎,每天最期待的事情就是去宿舍樓下等著背夏青梅。
但是東北天氣寒冷,路面又結(jié)冰,地上很滑,舊雪還沒鏟完新雪就又落了下來,夏青梅不忍心秦琚這樣背著她走,于是決定在宿舍學(xué)習(xí),只是要去考試的時候要他背一下。
十二月初上午有一門古代文學(xué)考試。
吳智敏拉開窗戶看到窗外大雪紛飛,天空陰沉的撲簌簌往下掉落無數(shù)片碩大的雪花,她嘆了口氣,“我就說昨天晚上那風(fēng)叫得那么恐怖,跟要吃人一樣,今天肯定天氣不好,果然,這風(fēng)刮的,真是陰風(fēng)怒號??!”
夏青梅坐在床上往外看了一眼,風(fēng)卷著雪花在空中打著旋兒,到處張牙舞爪地飛舞,走在路上的人都被風(fēng)推得往后退,她微微皺起了眉頭。
“煩死了!不想出門!”杜若丹煩躁地將被子蓋過腦袋,在心里將這破天氣罵了八百遍。
但是考試不會推遲,還是準時來臨。
杜若丹和吳智敏扶著夏青梅坐電梯下樓,才出電梯門就看到了站在門口的秦琚,進進出出的人都有意無意地看他一眼,基本上大家都知道秦琚跟夏青梅的事情了,不過也沒有人說什么,大概是從上次迎新晚會之后夏青梅已經(jīng)被默認為秦琚的女朋友了。
只有何鈺潔還在想著秦琚,就像被藤蔓纏住的樹一樣,越扎越緊,直到在樹身上留下幾道深刻的不可抹去的痕跡。
她曾經(jīng)找過秦琚,就在秦琚天天跟在夏青梅屁股后面被她躲著的時候。
她說:“秦琚,我們見一面吧,我有點事情想跟你說?!?p> 秦琚卻回:“有什事情在微信里說就可以了?!?p> 她一愣,他連見她都不愿意,不過她還是堅持要他出來見一面聊一聊。
“你如果不來我就一直等著。”
秦琚沒有回她,但是何鈺潔的直覺告訴她,他會來的。
她的眼光一直都是很好的,也行秦琚不喜歡她,但他卻實實在在是值得她喜歡的。
何鈺潔把秦琚約到距離學(xué)校比較遠的一個拐角的咖啡館里,她靠在窗邊看著窗外的雪花慢悠悠地落下,每次門被推開她的心都猛地一跳,看到不是秦琚又垂下眸子,難掩失望。
終于,門在多次的開關(guān)中進來了一個高高瘦瘦的身影,秦琚穿著灰色厚衛(wèi)衣,外面套著一件灰綠的羽絨服,灰白的牛仔褲,簡簡單單的衣服,在他身上就像穿在模特身上一樣好看,他不笑的時候就像一株雪山上的青松,端端正正的,但是離你很遠,觸不可及。
秦琚在店內(nèi)掃了一眼,找到了何鈺潔便抬腿向她走去,何鈺潔化著精致的妝,笑著看著他,“我就知道你會來的?!?p> 秦琚在她對面坐下,他臉上沒什么表情,既不熱忱也不冷漠,只是開門見山地問,“學(xué)姐你要說什么?”
何鈺潔臉上的笑容變得苦澀起來,“我喜歡你,這你是知道的吧?從你們軍訓(xùn)我?guī)е汩_始,我就喜歡你了?!?p> 秦琚臉上依舊平靜,只是“嗯”了一聲,說,“我已經(jīng)有喜歡的人了,相信學(xué)姐也知道,所以我們是沒有可能的?!?p> 何鈺潔在心底重復(fù)了上千遍的話此時全都哽在喉嚨里了,原來他什么都知道!
她還期望在他臉上能看到點震驚或者內(nèi)疚的表情呢,可是他卻是那樣的平靜,他的眼睛就那樣看著她,平靜如水。
“如果沒有什么事我就走了。”秦琚看到何鈺潔看著他不說話,于是起身準備離開。
何鈺潔突然說:“你確定你能一直跟夏青梅在一起嗎?!你喜歡她對吧?”
秦琚腳步一頓,停在了原地,何鈺潔看著他的背影繼續(xù)說,“你說你有喜歡的人了,跟我沒有可能,可你怎么知道你能一直跟夏青梅在一起呢?人都是會變的,也許明年不到你們就分開了,我身邊那么多朋友,他們一對對的最后都走散了,難道你們會是例外嗎?就算你們現(xiàn)在一直在一起,誰又能保證以后你們也會一直在一起呢?我愿意等!等到你們分開的那一天!”
何鈺潔越說越激動,甚至都站了起來,好在店里沒什么人了,不然她現(xiàn)在這副窘迫的模樣她自己都不想承認那是何鈺潔。
秦琚靜靜地聽她說完,期間一直沒有插話,到最后才轉(zhuǎn)過身看著何鈺潔,她眼里綻放出驚喜的光芒。
秦琚說:“學(xué)姐,我不是一時喜歡夏青梅的,我喜歡她很久了,從小的時候見到她就一直喜歡,我曾經(jīng)在無數(shù)個星空下面許愿能永遠陪著她,如今這個愿望就擺在我面前,這是我盼了千萬個日夜得來的,我永遠不會放手?!?p> 何鈺潔神情有些恍惚,震驚地看著秦琚,她不相信世界上有這樣的愛情,人與人之間不都只是因為各種誘惑才在一起的嗎?
因為寂寞,因為相貌,因為財富……還能因為什么呢?因為……愛嗎?
可那只是個虛無縹緲的東西。
緊接著秦琚卻微笑道:“謝謝你學(xué)姐,至少我現(xiàn)在想通了一件事情,再見?!?p> 何鈺潔下意識想伸出手去拉秦琚,去撲了個空,她看著大跨步走出門外的秦琚,他的步伐輕快自然,他的世界里什么都沒有發(fā)生。
崩塌的只有她的世界。
何鈺潔靠在圖書館的玻璃窗邊,看著夕陽發(fā)呆,突然瞥見一個奇怪的身影,仔細一看,原來是兩個人,一個人背著另一個人,一個男生背著一個女生,他們說說笑笑,好像是剛考完試從教學(xué)樓出來,夕陽撒在他們身上,鍍上了一層溫暖的橙紅。
男生的步伐堅定地向前,身后留下深深的腳印,一步一步,只顧著跟女生說話,從未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