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懸疑偵探

云陽異事

云陽異事

川藏明月輝 著

  • 懸疑偵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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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23-01-31上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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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則 畫壁 上

云陽異事 川藏明月輝 2880 2023-01-31 14:11:47

  年前下了一場大雪,封住了整個陵園。

  守陵人固七從瓦堆里翻出半片殘瓦,他拂掉積雪,用小刀刻下幾個字:

  “二十一年冬月十八——”

  突然,屋外傳來一陣拍門聲,嚇得他手下一顫,“八”字最后一撇被拉的格外長。

  “固老七!開門!有酒!”

  固七嘆了一口氣,放下瓦片和刀,去給來人開門。

  來人是游四,和他同為守陵人。只見他站在門外,一身枯色蓑衣,手里拎著一小壇酒。固七驚訝:“哪里來的酒?”

  出園的路早被雪封了好幾日,偌大的陵園,除了他倆就沒有什么活物。

  “進(jìn)去說,這天可真冷!”

  游四一副急不可耐的樣子,邊脫蓑衣邊往屋里鉆。固七跟在他后頭,幫他把隨意丟落的蓑衣收好并放在門邊。

  “咦?你又在記啊,也沒人看,記這些有甚用!”游四瞥見桌上的瓦片,照例抱怨了幾句。固七沒往心里去,還是老話:“無聊而已?!?p>  游四也不在乎,只是催促他:“快去尋兩個碗,今日我們定要海飲一場!”收起瓦片,固七從柜子里拿出兩個陶碗擱在桌上:“這酒到底是哪兒來的?總不會是你去酒肆買的吧?!?p>  “說來也巧,今日我巡園時(shí),遠(yuǎn)遠(yuǎn)望見一只小鹿。本想著追上去,你我便有口福了。誰知,跑到半路忽然被石頭絆倒摔了一跤——

  “沒事,雪厚,不痛?!?p>  他見固七正關(guān)切的看向他,連補(bǔ)充道。

  “等我抬頭,鹿早沒影了,越想越氣,就踹了這石頭一腳,沒想到踹出了這壇酒嘿嘿······”

  “或許是誰埋在這里又忘了,倒叫咱倆撿了個漏?!?p>  固七有些猶豫:“這樣不好——”

  話到一半,他就說不下去了,猛地咽了一口口水。

  對面的游四打開了酒封,頓時(shí)酒香四溢,滿室生香,仿佛冬雪盡消,萬物回春,二人未嘗已先醉。

  陵園北邊,有一道黑影跳上圍墻,緊接著另一道更為高大的黑影躍了上來,隨即踉蹌了一下。

  “哦呀,甚滑!”

  旁邊的少女連托住他的后背,低聲道:“找死?。 ?p>  黑衣短打少年輕輕碰了碰自己的嘴:“不好意思,腳滑腳滑!”見少女瞪了他一眼,連雙手合十賠罪道:“嘴也滑,嘴也滑!”

  少女一腳把他從墻頭踹了下去。

  卻沒有落地聲。

  薛鶯探頭看了一眼,蘇曜正右手撐地,左手叉腰,對墻凹了個頗為風(fēng)騷的姿勢。她也就看了一眼,轉(zhuǎn)眼消失在墻頭。蘇曜連站起身,甩了甩有些酸的右手,飛身跟上。

  “妹妹等等哥啊,哥腿短,跟不上你的長——”

  薛鶯反身就是一掌,蘇曜笑嘻嘻地躲過:“妹妹,你這不準(zhǔn)——”

  未幾,他只是張了張嘴,卻發(fā)不出任何聲音。薛鶯滿意的轉(zhuǎn)身,整個陵園重歸寂靜。蘇曜齜牙咧嘴試了半天,最終老老實(shí)實(shí)地跟在她的后頭。

  大雪覆園,月光下一片銀白,容易讓人分不清西東。薛鶯卻如入自家庭院,徑直往墓口走去。

  青州之亂后,前朝帝陵皆被破壞殆盡,此處也未能幸免。半塌的石墓門上,只剩半條龍身和半截鳳尾。薛鶯掏出火折子,點(diǎn)燃攜帶的行燈,微光照處,蓮花和云紋幾乎被磨平。她伸手撫摸殘存的紋路,心中滿是嘆息。若是沒遭劫難,這些何嘗不是舉世無雙的杰作。

  這時(shí),旁邊遞過來一張紙,上面寫著幾行草書:“聽說以前上面滿是金子,只是被人給剔光了,可惜,可惜,可惜!”

  結(jié)尾一連三個可惜,墨書主人還在一旁配合地皺眉捶胸。薛鶯懶得理他,起身就往里走。墓道頗長,薛鶯走在前面,蘇曜跟在后面,只有二人的腳步聲回蕩其間,就在薛鶯好奇蘇曜有一會兒沒作妖時(shí),妖就被他寫在紙上遞過來了:“這墓都空了,咱們來拿什么?”

  “拿”字是后來添上的,原本被糊掉的應(yīng)該是個“偷”字。

  薛鶯盯著紙條,半天不語。蘇曜悄悄往后退了半步,燭光下少女的臉陰晴不定。未幾,薛鶯從包袱里拿出半塊殘瓦遞給他,蘇曜遲疑地接過,這瓦片上沒毒吧。

  他拿在手里左看右看,就是塊普通的殘瓦。薛鶯將燈照過去,他才發(fā)現(xiàn)上面似乎有字。

  “二十一年冬月十八,這個八字還挺獨(dú)特的,一撇可真長——誒?我能說話了!”

  隨即他就說不出話來了,因?yàn)橄旅婵讨嵬崆膬蓚€字——見鬼。

  固七不知何時(shí)來到了墓門前,他只記得和游四開了一壇酒。老酒醇香,是他此生喝過最為醇美的酒。而后不知凡幾,也許是在夢中,也許是在巡夜,他也說不清,這酒后勁頗大,再睜眼便已身在墓門之前。

  他盯著面前數(shù)丈高的墓門發(fā)怔,霎時(shí)如臨云間,一條巨龍正破云而出,盤踞在他面前,長須隨風(fēng)舞動,碩大的眼睛攝人心魄,令他陡生敬畏。

  固七是守陵人,從來只在陵墓外徘徊。

  “擅闖皇陵者,格殺勿論!”

  他從背上取下弓箭,對準(zhǔn)前方大聲警告。

  墓門不知何時(shí)開了一道能經(jīng)一人通過的縫隙,縫隙之中隱約透出火光。

  怕不是遇上了盜墓賊!

  再醉人的酒也該醒了,固七握緊手中的弓,慢慢往門縫處靠近,門縫里的光卻在變暗。盜墓賊也是膽大的,聽到警告反而往里走。顧不上禁令,他邁步走了進(jìn)去。

  一進(jìn)去,他就望見了前方的一隅光亮。狹長的甬道盡頭,那人似乎停住了。

  “擅闖皇陵者,格殺勿論!”固七再次大聲喊道,說著就放了空弦警告。光又往前走了幾步,忽然快步移動起來,他連抽箭上弦,壯著膽子追上去,整個甬道回響著一雙靴子踏在石板上的聲音。

  未幾,光停在了墓室里。固七在后面觀察了一會兒,發(fā)現(xiàn)對方并未動。不會是在盜寶吧,他立刻跑過去大喊:“賊人且??!”

  箭尖所指之處,有人坐在地上,是個清瘦的青衫男子,他手里握著一支筆,筆尖正落在墻上。在他身旁放著一盞燈以及散落的毛筆、硯臺和各色瓷盒。

  “他在作、作畫?”

  固七不可思議的瞪大了眼,不是盜墓賊,看起來像是個畫師。他還是不敢放下弓箭,厲聲問道:“你是何人?為何深夜在此、在此作畫?”

  那人沒有停下手中的筆,將食指豎于唇邊:“噓——就快好了?!?p>  固七舉燈環(huán)顧,偌大的墓室壁上布滿彩畫,唯獨(dú)男子面前的白壁上只有幾縷墨筆。他不禁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這人不是瘋子就是死人。

  在此長眠的玄宗,元寧初年于蜀地殯天,而現(xiàn)在是元寧二十一年。一個早已完工二十年的陵墓里,怎么會有畫師在此作畫。

  “見、見鬼?”

  蘇曜莫名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子不語怪力亂神,他環(huán)顧四周,唯一稱得上詭異的就是面前少女的臉了。

  薛鶯收回瓦片,見他模樣,沒好氣回道:“鬼,我們來拿的,是鬼。”說著,她就轉(zhuǎn)身提燈往墓道深處走去。光亮一撤,蘇曜顯然有些慌:“妹妹你看,你我素不相識。哥哥就是路過,咱們萍水相逢,拿鬼這樣的神仙活兒,恕哥哥消受不得,告辭!”

  一把金剛傘攔住他的去路,薛鶯笑道:“方才在樹林里,可不是這樣說的,不是說要兄妹聯(lián)手,寶物都有嗎?!?p>  “是為兄草率了,你就當(dāng)我放了個屁。咱們今晚就是在樹林里賞月賞雪,賞完就一拍兩散,江湖不見,可好?”蘇曜看起來有些害怕,不住的向薛鶯告饒。

  他嘴里一直跑馬,從樹林初遇,他說自己是來尋故人之物,薛鶯就未信半個字。一座荒廢數(shù)十年的空墓,尋什么故人之物。

  只不過這小子認(rèn)出自己的金剛傘是南嶺一派盜墓的,說想借個東風(fēng),她怕走漏風(fēng)聲便先應(yīng)下。豈料他功夫潦草,膽子也小得很。

  蘇曜此刻在罵人,托他來取物之人怎么沒說這墓還鬧鬼啊,得加錢,必須加錢。

  “你要取的,究竟是何物?”鋒利的傘尖慢慢移上他的脖頸,蘇曜深知自己論武功是打不過對方的,只好坦白:“一幅畫?!?p>  薛鶯疑惑:“畫?壁畫?”

  蘇曜想點(diǎn)頭,忽然感受到脖間的鋒芒寒氣,只得眨眼嗯了一聲。聽見這話,薛鶯一臉不信:“你自己看?!?p>  她舉燈向四周照去,整個墓室空空蕩蕩,只有棺床上的一堆朽木,墓室四壁殘缺斑駁,哪里有什么壁畫。

  蘇曜揉了揉眼,顯然無法接受眼前的樣子。

  娘的,這是另外的價(jià)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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