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初的京城迎來入冬第一場雪。位于京城西城區(qū)的王府,二百多年的紅墻碧瓦與白雪翩飛,交織出一幅人間勝景。
楚琉璃早上出門的時候看了天氣預報,知道要下雪、降溫,特意換了件厚大衣,可零下十幾度的天氣還是讓她感到陣陣寒意。她不由得加快腳步,小跑著去坐地鐵。
楚琉璃是官式古建筑營造技藝傳承人楚志偉的女兒。她和哥哥楚璟凱從小在父親身邊,耳濡目染,都喜歡上這門技藝。她就讀于京城大學中國古建筑工程專業(yè),正要寫一篇關(guān)于王府彩畫研究的論文,這幾天常來王府??山裉欤X得和往日有些不一樣。一個身穿黑色大衣的男人,乘地鐵時就在她身邊,和她一起在北海北站上車,在車公莊站換乘二號線。這會兒在東直門站出口,她又看到了他。楚琉璃快步往回家的路走,短靴踩在雪地上發(fā)出“咯吱咯吱”的響聲。走出一段距離,她下意識回頭一看,發(fā)現(xiàn)那黑衣男人就在她身后,他們之間,不過幾米的距離。
楚琉璃徹底懵了!她不相信會有這么巧的事兒,有一個人和她同一站上車,同一站換乘,又同一站下車,甚至往同一個方向走。除非,他在跟蹤她!
雖然多次在電視劇和小說里看到過這樣的場景,可親身經(jīng)歷,楚琉璃還是有些緊張。從地鐵站下車到家,有近二十分鐘的路程,許是下雪天的緣故,路上的行人不多。在楚琉璃緊繃的神經(jīng)中,后邊那男人的腳步聲被無限放大,充斥著她的鼓膜。
她只有一個念頭,跑!前邊路口向左轉(zhuǎn)彎,再有幾百米的距離,她就到小區(qū)門口了。只要看到她熟悉的保安大叔,她就安全了。想到這兒,她鉚足了勁兒,直奔路口跑去。
“沙沙沙沙……”楚琉璃充分發(fā)揮多年校運動會長跑冠軍的優(yōu)勢,很快就跑到路口轉(zhuǎn)彎處。
急于要驗證黑衣男人是否跟過來,楚琉璃邊轉(zhuǎn)彎邊回頭。不過,還沒等她看到那男人,就撞上一堵墻,確切地說,是一堵肉墻。她隔著大衣也能感覺到,眼前的男人胸膛很結(jié)實。
由于毫無準備,且跑的極快,強烈的沖擊力讓她沒來得及看清眼前男人的臉,就向后仰過去。
就在她覺得自己即將仰面倒在地上的時候,她的胳膊被一雙強有力的大手抓住。隨著慣性,她一頭扎進男人的懷抱。
“完了完了!太丟臉了!”
短暫的碰觸后,楚琉璃條件反射地推開男人,踉蹌著后退了幾步。
“不好意思,我跑的太快了,我不是故意撞你的!”即便是戴著保暖用的口罩,遮住了臉,楚琉璃也不敢抬頭。
“沒關(guān)系,我能看出你不是故意的。不過,你怎么這么著急?跑的也太快了吧!”男人的聲音很好聽,是楚琉璃最喜歡的那種溫潤且有磁性的主播范兒。
被他的聲音吸引,楚琉璃忘記之前的羞恥感,抬頭看向他。男人的目光也正迎向她。短暫的對視,讓楚琉璃有片刻的愣怔。
男人濃密的眉毛稍稍向上揚起,長而微卷的睫毛下,清澈的目光帶著幾分揶揄的意味。楚琉璃看他很眼熟,不過一時想不起來在哪里見過。
面對一個她看著眼熟的陌生男人,她總不能問“帥哥,我們在哪里見過吧?”這會讓他誤以為她故意和他搭訕。
她剛剛已經(jīng)很丟人了,不能再問這樣不知羞的話了!
想了想,她指著身后低聲道:“我……剛下地鐵,有個男人跟蹤我?!?p> “有人跟蹤你?”男人往前走了幾步,順著楚琉璃指著方向看過去。楚琉璃也跟著他看過去。
那條路上,除了一對相互攙扶的男女,兩個獨行的女人,再沒有其他人。
“那人不見了!我確定,剛才他一定是跟著我。他和我一起上地鐵、下地鐵,甚至連換乘站都一樣!”楚琉璃十分篤定。
“你要去哪兒,我送你吧?!蹦腥说难劬еσ猓瑥潖澋?,像是夜空里皎潔的上弦月。
“不用了,我馬上就到家里了。應該沒事了!”楚琉璃感激地對男人說道。
不知是因為剛才的高度緊張,還是這幾天太累了,剎那間,楚琉璃心慌的毛病又犯了。就好像有無數(shù)雙手在她心里瘙癢,讓她下意識捂住胸口。
男人似是看出她的異樣,詢問道:“你心臟不舒服?”
“嗯,心慌,可能是剛才有點緊張?!背鹆в行╇y為情。
“把手伸出來,我?guī)湍憧纯??!蹦腥耸疽狻?p> 楚琉璃吃驚地抬頭,他說幫她看看,難道她撞上的是個醫(yī)生。
帶著疑惑,她緩緩抬起手。男人把手指輕搭在她的手腕上,片刻后松開,道:“你把手掌向上,將右手三個手指并攏,無名指放在左手腕橫紋上,右手食指與左手手腕交叉點的中點是內(nèi)關(guān)穴。你按這里一會兒,心慌會緩解?!?p> 男人的話更印證了楚琉璃的判斷,她料定他一定是個醫(yī)生,而且很可能是中醫(yī)。
楚琉璃按照她說的,輕揉了一會兒內(nèi)關(guān)穴,果真舒服了許多。她剛要和他道謝,男人抬腕看了一眼時間,叮囑了她幾句,便匆匆告辭了。
楚琉璃抬腳往小區(qū)的方向走,才察覺到自己的腳踝有些不適,像是剛才向后仰的時候,扭到了腳。
楚琉璃暗暗嘲笑自己,上學的時候差不多每年都參加校運動會,都是長跑冠軍,怎么就折在一個陌生男人手里。她不過和他撞了一下,腳就扭了,這可是開天辟地頭一次。好在離家不遠了,這幾百米的路程,她還能堅持住。
“小琉璃,你這是怎么了?”小區(qū)門口,看到一瘸一拐回來的楚琉璃,保安張全安關(guān)切地問道。
張全安是楚琉璃家的老鄰居,被A廠裁員后,到小區(qū)做起了保安。為人熱情,又樂于助人,深得小區(qū)居民喜歡。
“我不小心崴了下腳。沒事兒,張叔,你看我這不好好的嗎?”楚琉璃強撐著,想走出正常的樣子。
“你這丫頭,就是愛逞強!”張全安低頭看著楚琉璃的腳,隨后進保安室叫了個人,讓他扶楚琉璃上樓。
出來的人是張全安的兒子張鵬濤,比楚琉璃小幾歲,剛讀大一。
在這父子倆的堅持下,楚琉璃只得讓張鵬濤扶著她。
楚琉璃到家的時候家里還沒人回來。張鵬濤看著她開了門,又攙著她坐到沙發(fā)上才離開。
楚琉璃倚靠在沙發(fā)上,回想著剛才和她撞在一起的男人,越來越覺得自己的感覺沒錯,她之前一定在哪里見過他,不然不會有似曾相識的感覺。
如涵
一個非遺傳承的故事,熱血又浪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