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黑。
葉凝意背著一個破背簍,踏上了回程的路。里面裝著他好不容易找到的蘑菇。他雖然還想繼續(xù)找下去,但是天色已晚,在山林中恐有危險。
雖然不多,但總比沒有強(qiáng),他安慰著自己。
一路上磕磕絆絆,他差點(diǎn)摔進(jìn)一個山縫里,手上和腳上也多了些劃痕。
轟隆隆…砰
這是什么聲音?
葉凝意瞪大了雙眼,轉(zhuǎn)頭向后看去。
他心中頓感,大事不妙!
果然,山上的碎石正在滾下來。
葉凝意趕緊奔跑起來,他在心里祈禱:這次,就讓我平安度過吧,畢竟還有人需要我。
亂石滾落的速度不是人能比擬的。
葉凝意被砸到了腿,摔了一跤。他掙扎著想爬起來,一塊石頭直接砸中了他的后腦勺,他頓時暈了過去。
同樣的處境,烏鏡靈活地躲避著滾滾而下的石頭。
突然,他看到前方有一個背簍,在四周散著一些蘑菇。往旁邊草叢看去,那里躺著一個…
他定睛一看,那是一個人!
看不清臉,一動不動的躺在那兒。
烏鏡猶豫了一下,決定去查看那人的情況。
湊近看發(fā)現(xiàn)是個小少年,衣衫襤褸渾身臟兮兮,估計是個采蘑菇的災(zāi)民。
烏鏡把他翻了個身,用手探了探他的鼻息。
還好,有呼吸!
烏鏡猜他應(yīng)該是被山中滾下的石頭砸中了頭部,暈過去了。
烏鏡把人背起來,奮力往山下跑。
山上的石頭越滾越多,還夾雜著泥水。
烏鏡回頭望了一眼,他心道不妙。
遭了!果然是山洪!
當(dāng)他聽到轟鳴的響聲時,便猜到了大半,所以他立刻回程下山,準(zhǔn)備通知他人。
以原本的速度,這個時候他應(yīng)該已經(jīng)下山了??墒沁@個有個人,他不可能見死不救。他的速度被迫減慢,他不甘心。
烏鏡咬牙,把速度提到最快。
終于快到山腳下了。
山洪還沒有大規(guī)模爆發(fā),現(xiàn)在只是水流了一些到山腳下。
烏鏡往四周投去目光,終于被他發(fā)現(xiàn)了一個正好可以避洪的山洞。
天助我也!
他正愁著背上這個人該如何安置,他已經(jīng)沒有更多的時間精力把他帶到別處,只能如此了。
這已經(jīng)是他能做的最好的安排,置于他的生死,聽天由命吧,最好能活就活。他把人放進(jìn)里面。
最后,他快速地把身上的衣服扯了一個布條,把身上的銀子都放進(jìn)去,放在了那人衣服里。
他動作很快一氣呵成,不帶猶豫地扭頭就走。
烏鏡奔跑著,只求再快一點(diǎn)。
在這個緊要關(guān)頭,時間就是生命。
烏鏡趕到帳前,山洪也如約而至。
“殿下,您終于回來了。我們都在四處找您呢,你一生氣就出去,根本找不到您,把大家都嚇得不輕?!?p> 烏鏡喝道:“別費(fèi)話!現(xiàn)在已經(jīng)爆發(fā)山洪了,很可能會引發(fā)泥石流。現(xiàn)在集結(jié)所有人,去疏散民眾,找高地去避難??彀?!”
“是…是的。所有人都過來!”
烏鏡往災(zāi)民的方向跑去,這時一個人攔住了他。
烏鏡沉聲道:“別攔我。”
“殿下,這種事交給我們辦就行了,您不用親自去。太危險了,既是山洪又是泥石流的,您萬一出了什么差錯,我們擔(dān)當(dāng)不起…”
話還沒說完,烏鏡就忍無可忍地一把推開他,跑走了。
此時,葉凝意悠悠轉(zhuǎn)醒。
他正一個人躺在山洞中,周圍空蕩蕩。
他坐了起來。
他抬手摸了摸頭部,隆起了個大包,他的頭還是疼,但他此時已經(jīng)清醒了。
他依稀記得他是被人救了,一路背下來的。
他短暫醒過兩次,又昏了過去。
天色如墨般黑,他基本上看不見。蒙朧中,記得救他的人應(yīng)該是個男人。他的后脖頸上有一顆明顯黑痣,很特別的樣子,他這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救命之恩,當(dāng)涌泉相報。
葉凝意還是懂些道理的,等有朝一日再能相見,他一定會好好的報答他。
葉凝意站起身來,一個被布條包著的東西從他身上掉下來。
發(fā)出了幾聲脆響。
葉凝意拿起來,他打開布條。
里面包著幾錠銀子,葉凝意從來沒有見過這么多錢,愣了一會。
這是,救他的那個人給的嗎?
他救了我的命,還給了自己這么多銀子,他人真好,是個大好人!
葉凝意感動得不行,緊緊握著銀子,低著頭,嘴里一直在道謝。
細(xì)看之下,連包裹的布條都意外的華美,一看就是個富人。
葉凝意想著,哪里還會有富人經(jīng)過這里。
那么便是幾日前,見過的那群人之間。
沒等他繼續(xù)想下去,便看到洞口處泥水從上空淌過。
此地,不能多待。
葉凝意猛的沖了出來,他回頭一看山上爆發(fā)著山洪。
他趕緊跑到一個安全的地方,卻看到由于山洪引發(fā)了泥石流正滾滾而來。
他想到了另一邊的大伙。
不行,得趕緊去通知他們。
于是他奔跑著,到了熟悉的地方。發(fā)現(xiàn)比自己想像的好了太多,卻還是有人沒有走。
他大喊著,泥石流快來了,快些走吧。
他看到旁邊也有人在疏通,他連忙加入了進(jìn)去。
泥石流到的時候,基本上大部分人都已經(jīng)安全的轉(zhuǎn)移了。
葉凝意呼出了一口氣。
這時,有人一把抱住了他。
正是,小蘇弦月。
她嗚嗚道:“葉哥哥,還好你沒事,我找了好久都沒有看見你的身影。幸虧你在這里,不然的話我真是要擔(dān)心死了嗚嗚?!比~凝意拍拍她的背,溫柔道:“我不會有事的,放心吧。你不要,為我難過也不要哭。”
有驚無險的度過了這一個晚上。
早上,有很多人都受了傷,倒在地上。
葉凝意默默的去找了陳哥,陳哥是一群災(zāi)民的領(lǐng)頭人,大家都很信任他,他也一直都為大家默默付出著。
葉凝意把全部銀子遞給他,說道:“給大伙買藥吧。”
葉凝意看到陳哥訝異的目光,但陳哥一句未問,默默的把銀子收好。
這些銀子能買藥治病,是能救人一命的銀子,二人都知道。
葉凝意道:“這不是搶的,不是偷的,你放心用。”
陳哥道:“你是個好孩子,我相信你。你的心意我收到了,一定不辜負(fù)。”
買了些藥,就全部花完了。但大家一點(diǎn)一點(diǎn)的好起來,葉凝意很心慰。
后來,陳哥跟他說,這銀子是官銀,只有王孫貴族還有官員或者他們的手下才會有。
葉凝意不語。
他手中緊緊纂著布條。
希望有一日可以相見,盡管我不知道你是誰,我一定會找到你。
以報君恩。
………………………
烏鏡走進(jìn)看著葉凝意,他的睫毛很長,離得不算太近,也能看到他的睫毛在微微顫動。
烏鏡心想,要醒過來了。
果然,下一秒,葉凝意睜開了眼。
他剛剛醒來,眨了幾下眼睛,才清楚地看見周圍事物。
烏鏡隔著池中的霧氣看著他,二人對視的一瞬間,他看著葉凝意的眼睛,只覺得里面含著一汪春水,純凈而美好,像一顆寶石般。
葉凝意的眼神有些迷離,更多的但是慌亂,烏鏡竟從中看出了一絲童真。葉凝意預(yù)料到烏鏡會在這里,卻沒想到一睜眼就對上他的眼眸。
深遂的眼腈,像是要把他的一切都看穿。
葉凝意決定先發(fā)制人。
“陛下為何在這里?”
“葉相為何在這里?“
兩個人默契的同時喊出來,聲音幾乎重合了。
“這里是我的浴房?!?p> “這里是我的浴房?!?p> 一模一樣的話,同時脫口而出。
勻書聽著有些尷尬,決定幫主子一把。
勻書道:“葉相,這其實(shí)是皇上的浴房,您的浴房在隔壁。您估計是走錯了?!?p> 勻書說完后,機(jī)智一笑,皇上會夸我的吧。
烏鏡道:“既然是我的房間,你在這里有何居心?!?p> 葉凝意楞了一下道:“報歉,我并無居心。我不知道是陛下的浴房。是我鳩占鵲巢不對,打擾了陛下,實(shí)在抱歉讓陛下為難了?!?p> 烏鏡道:“既然知錯了,那就上來吧。”
葉凝意聞言,也不拖拉直接從水里出來了。
勻書聽到他在水中的動靜,心里有點(diǎn)癢,好想轉(zhuǎn)頭看看,可是他不能。
烏鏡看到的便是全裸著的葉凝意。
他沒有絲毫遮掩,很大方地走著。
葉凝意皮膚很白,看著比例很好,顯得腰細(xì)腿長。他總體上偏瘦,但骨肉勻稱,看起來還不錯。
盡管烏鏡對男人裸體沒什么看法,但他還是忍不住多看了葉凝意身體兩眼。
葉凝意走到自己衣服旁邊。
葉凝意對上烏鏡的眼睛,淡淡道:“臣換個衣服,請陛下轉(zhuǎn)過頭。”
烏鏡突然說了一句自己都沒有想到的話。
“不轉(zhuǎn)呢,又如何?”
葉凝意耳根有些紅,語氣重了點(diǎn):“其實(shí)也無所謂的,陛下想干嘛就干嘛?!?p> 勻書疑惑,這倆人在干什么事啊,什么情況啊。
話是這么說。
烏鏡還是轉(zhuǎn)過了頭。
葉凝意輕呼了一口氣。衣服里還有那個紙張,看來他們還沒有搜過衣服,
葉凝意三下五除二地穿好了衣服。
他穿好衣服的那一剎那,烏鏡剛好轉(zhuǎn)過頭。
葉凝意道:“陛下,我就不多留了,今日給您造成的麻煩,實(shí)在抱歉。”
烏鏡嗯了一聲,再無別的表示。
葉凝意大步向外走去。
勻書開門時看了葉凝意幾眼。
葉凝意出門時碰到了李章。
李章看著他,挑了挑眉。葉凝意解釋,只是不小心走錯了房間。
浴房內(nèi)。
勻書湊過烏鏡邊上,問道:“皇上脾氣什么時候這么好了?我以為最少您都要說他兩句,按您平時來說,你見到有人躺在你的浴房里,肯定直接把他提出來,這次怎么這么溫柔。不打不罵,等他自己醒過來,還讓我去旁邊站?!?p> 烏鏡冷冷道:“你想多了?!?p> 勻書震驚道:“您剛講話可不是這個語氣!你們在聊的時候,我聽著都不好意思了?!?p> 烏鏡道:“那你別聽?!?p> 勻書道:“還有您連他衣服都不搜,您就放他走了?!?p> 烏鏡嗯了一聲。
烏鏡道:“好了,我要泡澡?!?p> 說著,朝著水池走去。
勻書瞪大眼睛道:“別人洗過的水,您不換嗎?您不是一直都嫌這嫌那的嗎?這個都不在意了?”
烏鏡道:“不必了,你可以住嘴了?!?

作家YLhwey
加油 “葉相心系誰人?” 葉凝意誠實(shí)答道:“遠(yuǎn)在天邊,近在眼前?!? 烏鏡道:“哦,那是京城里的哪一位良人,這里么多位姑娘,怎么沒見你提起過。” 葉凝意道:“是臣身份低微,不配相提并論?!? “葉相怎么會身份低微,人人都是的平等的。到底是誰家的金鳳凰,讓葉相都不配,我倒覺得是無論是誰配不上你?!? 葉凝意把烏鏡的話當(dāng)成調(diào)侃。他笑了笑,眼里的光彩馬上就熄滅了:“我們從出生,就已經(jīng)注定了不同。那位是我遙不可及的美夢,是天上掉下的神仙,是世間最珍貴的存在。是我配不上,無論努力多久,都改變不了這個結(jié)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