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魚兒

　　王龍云喝完湯。

　　鄒士杰朝著舒言微微一笑。

　　“老夫人，你可否幫我們一個忙？”

　　舒言頓時一愣，她神色有些慌張。

　　鄒士杰道：“你每日給將軍燉一條魚，讓他好好抒發(fā)自己的思鄉(xiāng)之情，免得七日后，動不了手?！?p>　　王龍云聞言冷眼看向老者。

　　“你莫要激我，我既然做了先鋒，領(lǐng)了軍命，自然是要做的。”

　　王龍云看著舒言道：“你下去吧。”

　　舒言趕忙離開，待到出了營帳，便瞧見幾個穿著暴露的軍妓被人押著到了方才她離開的營房。

　　綺秀便在其中。

　　綺秀看了舒言一眼。

　　“婆婆你可要好好活著?！?p>　　舒言匆匆離開了軍營，到了后面的灶房，此時正是飯點，許多軍漢過來領(lǐng)取飯菜，整個灶房被圍的滿滿當(dāng)當(dāng)。

　　舒言在其中穿梭，倒是極為艱難。

　　好不容易到了小灶處，她瞧見自己的孫兒窩在角落里，已經(jīng)睡著了。

　　舒言輕輕推了推玉安，小聲道：“玉安你餓不餓，阿奶去給你弄些吃食來。”

　　玉安小心翼翼地點了點頭。

　　舒言趕忙站起來，朝著外面的大灶走去，幾口大鍋前圍著不少軍漢，舒言這個老婆子，倒是分外矮小。

　　她大著膽子問道：“我是將軍小廚房的廚娘，我該往何處領(lǐng)飯食？”

　　那位人高馬大的伙夫用一個木碗給舒言舀了一碗看不出顏色的飯。

　　舒言趕忙千恩萬謝的將飯菜端到自己的孫兒身旁，玉安餓的臉色發(fā)白。

　　舒言趕忙將飯菜給人遞過去。

　　玉安嘗了一口，頓時有些高興地說道：“阿奶，這粥里面有魚肉?！?p>　　舒言看了看四周，她輕聲說道：“等過一會兒，阿奶給你煮一條魚吃，你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得好好吃飯?！?p>　　玉安支持了幾口，便將飯推給了舒言。

　　“阿奶你也吃?！?p>　　舒言吃了幾口，只覺得確實不錯。

　　玉安這孩子往日里在府中極為沉默，除卻每月初一十五去給舒言請安，便都自己呆在院子里。

　　這孩子沒有姓氏，乃是舒言的小女兒陳蘭音所生，只是不知道父親是誰，便一直沒有身份。

　　舒言伸手摸了摸玉安的腦袋。

　　“想你阿娘了嘛？”

　　玉安低頭，他看著自己的腳，有些難過地說了一句。

　　“阿娘現(xiàn)在還好嘛？”

　　陳蘭音被陳家家主送回了西北老家，倒也算是安全。

　　舒言笑著說道：“等我們回了西北，就能見到你阿娘了?！?p>　　就在此時，方才那個四十多歲軍漢進(jìn)來，手里端著碗飯，瞧見舒言和玉安正在吃飯，便開口道：“本想著你們可能沒有飯菜果腹，想來是我多慮了?！?p>　　舒言趕忙說道：“多謝軍爺照拂。”

　　這軍漢開口道：“將軍與你頗為投緣，只是他明日還要吃魚，你今夜去多抓幾條?！?p>　　舒言頓時皺眉，那桶里分明還有好幾條魚兒。

　　軍漢一腳將灶臺前的水桶踢倒，里面的幾條魚在地上翻涌。

　　“魚兒沒了，你們?nèi)ソ呩瀻讞l魚，往西走半里地，那個地方魚兒多?！?p>　　舒言聞言頓時一愣，她瞧見軍漢那飽含深意的眼神，握緊了玉安的手。

　　“你……”

　　“想要活命，便莫要多問?！?p>　　軍漢深深看了祖孫兩人，便朝著外面離去了。

　　舒言心頭狂跳，她伸手摸了摸玉安的腦袋，輕聲道：“玉安，你怕不怕？”

　　玉安搖頭。

　　月朗星稀，舒言拿著木桶帶著玉安往軍營外面走去。

　　營門處的軍漢瞧見舒言，頓時冷聲道：“天黑不能離營?！?p>　　舒言趕忙解釋道：“這位軍爺，龍將軍一大早就要喝魚湯，我是去給將軍釣魚呢?！?p>　　軍漢道：“你自己去釣魚不行？”

　　舒言繼續(xù)道：“老身我眼睛不好使，瞧不見那魚兒?！?p>　　軍漢冷哼一聲。

　　“我同你們一道去?！?p>　　舒言心頭一震，軍漢跟在了兩人身后。

　　舒言朝著江邊走去，月光將三人的影子拉的長長的。

　　遠(yuǎn)處水滔滔，舒言敏銳地聽到了極遠(yuǎn)的地方傳來的箭矢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