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起秋落,離別了日落。
小女孩沒有名字,準確的說被日月種了蠱以后她貌似不記得自己的一切。
蠱的能力太大,正常人之所以受不了會被蠱化,就是因為有著極為復雜的內心,兒童之所以會被蠱化,主要是因為兒童心中多有向往的事。
小女孩不同于往人,她眼中的迷茫是真真切切的,真切地猶如水中鑲嵌了鏡子,如同銅鏡中的月亮。
日月不懂,也沒有顧慮這個女孩,可是日復一日總會被發(fā)現。
女孩不吃人,自然就沒了食物來源,沒了食物,餓死就成了早晚的事了。
直到有一天,小女孩餓暈在了大街上,待所有的僵尸看過去,那女孩已經是奄奄一息了。
日月不明白為什么會這樣,他將女孩帶回去悉心照顧,把正常人的食物喂給她吃。
慢慢地,女孩開始長大了,可是日月也漸漸支撐不住了。在寄養(yǎng)女孩的這幾天里,日月查閱了大量資料。
可即便是日月把整個村子里的書籍翻個底朝天,依舊是沒有任何發(fā)現。
日月不明白,這處于反常的現象到底是為什么。
日月無奈,只能一邊養(yǎng)著小女孩,一邊慢慢的研究她。
小女孩雖然是女孩,即便沒有像其他的蠱化人一樣吃人,可是卻喪失了人的情感。
女孩沒有知覺,沒有語言能力,準確的說,除了一副人類的軀殼外,她什么也沒有,甚至是,沒有思想。
日月也是第一次見到這種情況,只好將她慢慢關起來觀察。
可是日月沒有想到的是,這個女孩竟然逐漸地知道了開口說話。
日月疑惑地看著眼前蠱化失敗的小女孩,貌似在這沒有人陪伴的日子里,多個孩子也不錯。
“你再叫一聲!”日月手拿著碗,里面盛滿了野菜糧食。昏黑的地窖里,小女孩顯得是那么柔弱,她穿著臟兮兮的衣服,腳底的鞋子早就磨掉了布。
“呃……餓……餓!”小女孩的聲音很細很尖銳,但卻讓近幾個月沒見過人類的日月愣住了神。
小女孩可以留下,他心里咯噔一下,日月的眼中滿是疑惑。“你再說一次!快點!”
“餓!”
小女孩就這樣被日月留下了,留下的目的很簡單,無非是讓日月多個使喚的傀儡,雖然日月的傀儡也不少,可那些沒有思想的僵尸讓他看著都覺得惡心。
日子一天接一天的過去,一年過后小女孩已經長大了不少。日月給女孩換上新衣服,一雙精致的小鞋子穿在腳上,看上去整個人都精神了不少。
小女孩有了名字,叫仡濮,至于為什么叫仡濮?日月忘記了,只記得自己不經意間念叨了一句,仡濮便記下了,于是乎仡濮每天都念叨自己的名字。
“仡濮、仡濮、仡濮、仡濮……”
復讀的人一旦開始了復讀就再也停不下來,仡濮整天就是這樣,可是日月不覺得煩,相反,日月覺得仡濮天天這樣反而是很有活力。
長久以來沒聽過人們說話,日月的心也孤單到了極點,可即便是這樣,日月也堅持不等自然恢復絕不把蠱去掉。
“以后每天都要說好多個字好不好?”日月像個大哥哥一樣帶著仡濮,仿佛已經忘記了山下村子里的事。
山下的村子此刻已經是不能生存了,骯臟的腐肉遍布大街小巷,惡臭味散布在各個角落,滿滿的蒼蠅包裹著一塊肥肉,那肥肉里面就是數不清的蛆蟲,它們緩慢的爬行,貌似下一秒就要定住,然后變硬,最后破開變成蒼蠅飛出去。
因為它們好像也受不了這種惡臭。
仡濮依舊每天聽從日月的吩咐,往這個村子里引人,這個村子漸漸地整個性質也跟著變了。
原本稀有的人口,在不知不覺中竟然慢慢變得人滿為患。只是這些人貌似還不配叫做人。
人一旦多了,管理起來就麻煩了,仡濮的壓力伴隨著人數的增加是越來越大。
“日月,咱們?yōu)槭裁匆芩麄儯俊必铄У膯栴}很簡單,可是這幾個字眼讓日月說不出話。
為什么要管?是我讓他們變成這樣的,可是卻要我管這樣的他們?
日月突然不明白自己做這件事的意義在哪里。他的初衷很簡單,無非就是讓這些貪婪的人放棄貪婪的思想,活下去就行了。等到時間過了,土地又能豐收,日月便會抽個時間去蠱。
只是這日復一日,土地沒有變好,反而蠱化的人群慢慢壯大了。
日月不懂,可還是只能告訴仡濮?!斑@一切是他們咎由自取?!?p> 日月的聲音干干的,可是仡濮的心卻慢慢暖了起來。
夜里,仡濮睡不著就出門看月亮,月亮很大很大,每次坐在山丘上仡濮的心總會覺得有一種前所未有的緊迫感。
悠揚的笛聲緩緩響起,仡濮聽著聽著便被帶入進了另一個世界。
笛聲婉轉舒適,直至停止,伴隨著一陣琴弦的聲音緩緩開始,仡濮的心慢慢釋然了。
仡濮聽著曲子,這是彈的嗎?不知道。這是怎么發(fā)出的聲音?或許日月知道。是琴弦嗎?不對,日月的琴聲和這個不一樣。這是人彈的嗎?不應該,這個地方好像只有我和日月……
一個又一個想法在仡濮的腦海中漸漸浮現,久久未曾有過的感覺觸動了仡濮的心弦。
夜
仡濮看著火爐中的光亮,眼中的火花跟著不斷地跳動。
“日月,我想學唱歌?!必铄У吐曊f道,嬌弱的聲音在黑夜中顯得是那么渺小。
“唱歌?”日月愣住了,他看著仡濮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日月蒙了,他摸了摸自己的頭。
“不是幻覺?!比赵绿ь^看著房梁,心中貌似怒火中燒。“你聽誰說唱歌的?”
“沒……”仡濮見日月聲音這么大,立刻低聲壓了下去,她看著地面的泥土,在火柴旁的照射下,無助與迷茫頃刻間席卷了仡濮的心。
火苗如同夜色中的星星,在仡濮的眼中無限地放大。
仡濮夜里做夢了做了個甜甜的夢,她能到自己生活在山下的村子里,村子里的人們載歌載舞,八抬大轎抬著官員,馬車拉著貨物,脖子上的鈴鐺叮當響……
“日月。”
“嗯?”
“我做夢了?!必铄宄康牡谝豢|陽光,甜美的笑容瞬間蠱惑了日月的心。
“夢到什么了?”日月回應了一句,又低下頭翻看書籍了,在天亮之時,日月總會翻看一些書籍,換句話說,日月現在更想知道為什么仡濮會有自己的思想。
“我夢到村子里有很多很多的人,不是僵尸,他們會做飯,洗衣服,會抓蟋蟀玩,一起跳舞,街頭邊有很多各種各樣的小掛件……”
“你覺得夢里好嗎?”日月反問,眼神瞟了仡濮一下,殊不知日月的心里也是一陣寒酸。
仡濮的夢哪里是夢啊,這分明是日月朝思暮想的生活。他也想著能有朝一日村民們放下恩怨,自從神罰降臨后,自己控制的卻是一些憎恨自己的人。
每天檢查蠱種不說,現如今自己越來越疲勞了。
“唔……好……”仡濮輕輕回了句,小心地看了一眼日月。仡濮是小心的,她知道日月多愁善感,生怕自己哪個字說的不對,直接惹日月生了氣。
日月呵呵笑了下,又埋頭下去。“我說了,你有什么事就大膽說,你不說的話可沒人會主動去聽你的故事?!?p> “?。窟€有別人嗎……”仡濮疑惑著看著日月,在這個村子里長大,沒見過其他人的她又怎么會知道自己所在的世界是個和平的世界。
日月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伴隨著時間的侵蝕,日月臉上也慢慢浮現了歲月的刀疤。
夜晚,那熟悉的樂聲又悠揚地傳來,伴隨著明月,伴隨著朦朧的星空。幾處螢火蟲飛起,蟲蛹破殼而出,拍打著翅膀飛向了夜空。
仡濮站在花叢中,閉著眼聽著樂曲,光著腳丫,躺在泥土地里,此刻的她如同置身于世界之外,再沒了往日的煩惱。
晚風吹的揉揉地,撫摸著她的腦袋,在風輕輕吹過處,仡濮的頭發(fā)被風輕輕的梳理著,她好像愛上了這種生活,這種一個人時在月色下聽音樂的生活。
“啦……啦……啦……”
仡濮唱著自己的歌,可是貌似有點配不上這高超的樂調。仡濮心里自然是不爽,日月不教自己唱歌,就連這曲子也嘲笑我。
仡濮沒想別的,她現在只想順著聲音下了山。
下山的路其實是格外平坦,只是平坦的路只是到達村子而已。而這樂聲分明是來自不同的方向——山腳。
“要下去嗎?”仡濮看著黑悠悠的山崖,貌似跌落下去會摔個粉身碎骨。
笛聲又從山腳下傳來,貌似是故意引仡濮下山。
仡濮心里不舒服,可是不聽又難受。這矛盾感一時間讓她惆悵了不少。
“在這樣下去人都愁死了。”仡濮尋著小路,一點一點挪動著下了山。
山腳下誰也沒有,沒有吹笛子的人,也沒有會唱歌的人。
山腳下,只有一堆破碎的空心石頭,在晚風的吹拂下,石頭發(fā)出的聲音惟妙惟俏,娓娓動聽。
這種空心石,在風吹時的夾縫中發(fā)出聲響,自然是一曲美妙的音樂。
仡濮有些失落,可是她卻不甘心白來一趟。
她隨手撿起一小塊空心的石頭。“干脆帶回去好了。”仡濮的想法很簡單,石頭會唱歌,那就讓它在自己房里唱。
“不許動我的石頭!”
聲音突然從一側傳來,在整個山谷中傳來一陣陣回聲。
回聲一直延續(xù)很長很長,震得仡濮耳朵都疼了。
“你是……什么人?”仡濮朝著聲音的源頭喊過去,可是小心翼翼的聲音沒有人會聽的到。這嬌小柔弱的聲音,怎么和那高昂的聲音相提并論。
“你又是什么人?”聲音清脆洪亮,雖是孩童,卻比仡濮嘹亮的多。
“仡濮……”仡濮小聲答到?!奥迤酱迦?。”
“你騙誰?”聲音的源頭是個小男孩,長得一臉稚氣,一身的樸素衣服,一看就是農民家的孩子。
“我沒騙你……”仡濮弱弱地回了一句,可是那男孩子顯然是不敢相信。
“洛平村早就沒有人了,那是一個僵尸村莊!”小男孩打著燈走上前去,這男孩梳著辮子,看上去還是個小伙子,或許已經有了十多歲的年齡了吧。
“才不是!我和日月都住在里面的?!必铄鷼獾囟逯_,額頭上都氣的有皺紋了。
“我看啊,你就是沒人要的野孩子。說吧,是不是離家出走了?”小男孩捂著肚子笑了笑,仡濮一身的泥土,看上去的確是沒人要的野孩子。
“你才沒人要!”仡濮回懟過去?!拔铱茨憔褪前]蛤蟆扒腳面——不吃人惡心人!”
“你!長得不大,口氣不小!”男孩伸手就要打仡濮,卻被仡濮一下子抓住手腕。
“怎么,要打人!”仡濮的力氣可不小,準確的來說,仡濮的力氣直接來自蠱蟲,和人類比幾乎沒有人能輕松打的了仡濮。
“你力氣怎么這么大!”男孩吃奶的勁都用上了,額頭甚至爆出了青筋。
“呵,就你?麻雀斗公雞。”仡濮哼了下,直接松開了男孩的胳膊,伴隨著男孩一聲慘叫,一個側翻磕到了石頭上?!安蛔粤苛??!?p> 仡濮拍了拍手,嘆了口氣搖了搖頭?!澳阊剑B女孩子都打不過。”
“你……你……”男孩搖搖晃晃地站起來?!澳愕降资鞘裁慈耍 ?p> “都說了,我叫仡濮!是洛平村的。你不信。”仡濮尷尬地笑了笑,自己著實用的力氣有點大。
“你真的……是洛平村的?”男孩依舊是半信半疑。“我真的不敢相信洛平村會有人住。”
“怎么沒人???洛平村都是人。”仡濮小手一揮?!奥迤酱逄焯煊腥藖?,他們來了都不舍得走呢!”
“真的是這樣嗎?”男孩突然眼冒金光,可剛探出頭就被仡濮按下去。
“我還不知道你叫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