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我本也不是什么君子
藺蘭知喜歡看如意化作一池春水,綿軟無力。
他扯了扯束緊的領(lǐng)口,平日里裝著心甘情愿的被那陳規(guī)教條束縛,君子做派。
可束縛得久了也會煩的,只想把那些條條框框全都打破。
“我本也不是什么君子,夫人不是最清楚么。我是夫人的裙下臣,最虔誠不過,實在經(jīng)不起夫人的引誘,是夫人先誘惑我的?!?p> 她哪有。
藺蘭知沒給她反駁的機(jī)會。
房里沒了聲,再聽不出什么動靜,只是沒動靜才是最大的動靜,說明里頭的人都在極力控制響動。來送藥的沈衛(wèi)站在房門外,幾乎要將手里的藥瓶捏碎。
他到底是哪輸給了藺蘭知?如意與如繡不同,并非是追權(quán)逐利的人,她若喜歡上誰,便是真心的,絕不會是因為那人位高權(quán)重而喜歡。
難道只是因為藺蘭知是她的夫婿,占去了名分,朝夕相處,自然而然就萌生了情愛?
蘇酥端著銅盆走近,沈衛(wèi)裝作若無其事,把藥遞給蘇酥:“這是我剛剛?cè)ケ4禾觅I的金瘡藥,給二小姐的已經(jīng)送過去了,這一瓶是給藺夫人的?!?p> 這話說得還算是避嫌,表明了袁家三位小姐都有份,并非只給如意。
蘇酥接了藥,沈衛(wèi)就走了。
“夫人,奴婢端了熱水來。”
過了很久,藺蘭知才來開門。蘇酥只當(dāng)不知他們剛才發(fā)生了什么,她端著銅盆進(jìn)房間,剛想放好,有什么東西打中了她的腿,蘇酥摔倒,水灑了,沈衛(wèi)給的藥也滾到地上。
蘇酥在心里罵了臟話,趕緊收拾。
藺蘭知手背到身后,真的不懂武?還是謹(jǐn)慎些,讓人去六合鄉(xiāng)打聽。
“做事也太不小心了,再去重新打一盆熱水來,幫夫人梳洗?!碧A蘭知看向如意,“方才岳父還未交代完事情,下人來稟報你們生了爭執(zhí),便中斷了。我還得再去書房?!?p> 他原想將沈衛(wèi)送來的金瘡藥踢到角落去,這種東西也就只適合角落里待著,實在不該出來在人眼前晃惹人生厭。但想了想,他把那金瘡藥撿起來帶走了。
傷了他的人,他當(dāng)然也不會讓如錦好過。
蘇酥見藺蘭知走了,也就不裝了,要不是如意提醒她小心,剛才藺蘭知出手時她差一點下意識的就避過了,內(nèi)力沒了,但多年訓(xùn)練的敏捷反應(yīng)還是在的。
怪了,為何連藺蘭知都懷疑她了?
如意恭喜她,也恭喜自己,暫且過關(guān)了:“你應(yīng)該能看到明日的太陽了,就怕夫君會讓人去六合鄉(xiāng)?!?p> 蘇酥:“那就去吧,我說的都是真的,確實有那么一個乞兒,和我生得也相似,不是我而已?!?p> 也就是說她冒用了人家的身份了:“那就行?!?p> 蘇酥定定的看著如意:“你瞞著藺蘭知,看來你們也并不是那么恩愛不疑?!?p> 如意走到梳妝臺前坐下,把亂糟糟的頭發(fā)放下,對著鏡子才發(fā)現(xiàn),她這妝都花成什么樣了。她拿起梳子梳理:“至高至明日月,至親至疏夫妻。夫妻之間也會有秘密,哪來那么多不疑?!?p> 蘇酥觀察著她的舉動,任何細(xì)微都不放過:“我是那夜刺殺你和藺蘭知的刺客。行刺失敗,逃進(jìn)了暗巷,原以為逃過一劫。沒想到一轉(zhuǎn)身,就這樣猝不及防,迎來的是插進(jìn)我腹部的鏢,還有同伴的背叛。”
如意的動作停住,蘇酥這么突然亮明身份,她不知回她什么。
蘇酥看她面不改色,算是印證了心中的猜想:“你果然知道我的身份,藺蘭知和沈衛(wèi)只是懷疑,而你卻是肯定的。”
如意把頭發(fā)梳順了:“你不是不信任我么,就不擔(dān)心若猜錯,你這么一自曝,我會去跟我夫君說?!?p> “回想種種你的反應(yīng)都很奇怪,至少該像藺蘭知試探我的身份,可你沒有,你只問了我的名字。沈衛(wèi)試我,你不問原因便選擇幫我。”
只是她不知是哪里露了破綻。
“我的感覺告訴我你一開始就知我身份,若想害我,你有很多機(jī)會,可你并沒有。雖然我不知你救我的原因,但我的承諾依然有效,不論是你日后要利用我殺誰,恩情我定還?!?p> “我沒想過讓你幫我殺人?!比缫饽闷疸y簪綰了個簡單的髻,這是除了初見那日,蘇酥跟她說話最多的一日,“你的感覺一直都這么靈敏?”
蘇酥的聲音變冷了:“也不是。暗算我的是我視若兄長的人,他說門里的規(guī)矩,不留失敗者,刺殺失敗得有人承擔(dān)全責(zé)。他認(rèn)定我必死,又擔(dān)心有追兵,這才把我一個人扔在了巷子里。誰知我活下來了?!?p> 如意轉(zhuǎn)頭看她,刺客這職業(yè)本就該冷心冷情。蘇酥已嘗試過了一次托付真心,命差點沒了,難怪她更難再全心全意的信任誰了,后來也就男主讓她卸下了心防。
“所以你留在藺府,除了我能給你醫(yī)治這個原因,你也無處可去了是么?”
蘇酥向她坦白:“門里不留廢物,我如今連九流之輩都打不過,回去死路一條。可我要留著性命報仇,害我的人逍遙人世,我不甘心就這么死了?!?p> 果真是磐石般堅韌的心性,難怪能做門主。如意拉過她的手,跟她擊掌:“我們兩今日也算是開誠布公,坐到一條船上了,我必盡全力治好你,等著你日后涌泉相報?!?p> 蘇酥覺得如意更怪了,知道她是刺客,做的人命買賣殺過人也不怕。蘇酥重新去打了一盆熱水來,讓如意弄干凈自己。
柳梢低著頭走進(jìn)來。
如意記得柳梢來時穿的是一件藍(lán)色衣服,她現(xiàn)在換了件老婆子才穿的褐色麻衣,又寬又大,不合身:“不是去廚房看你娘么,發(fā)生什么事了?”
柳梢搖頭。
如意低沉了嗓音:“說。”
柳梢抬起頭,紅了眼眶:“蓮芯姐姐逼迫奴婢的娘勸說奴婢給韋夫人當(dāng)耳目,娘不愿意,便日日遭蓮芯姐姐的刁難。若不是今日回來撞見了,奴婢都不知道。方才奴婢一時情急,和連芯姐姐動了手,給夫人惹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