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各自扛了一個袋子,剩下的田園做主寄回去店里了。
李梅舍不得運費,但是沒辦法,三個人也只能拿這么多了,好不容易來一趟又不能買太少,冬春兩季的衣服都拿了些,款式是李梅和田園兩個商議決定的,田志不發(fā)表意見,只悶不吭聲干活,他這一點讓李梅非常滿意。
走出市場,外面已經(jīng)天黑了,他們中午只隨意買了面包充饑,忙活了一下午,現(xiàn)在也早就餓了,田園拿著東西去不想坐公交車,反正要找地方住,就直接去了就近的一家旅館,定了一個雙床房。
夫妻倆第一次來這種地方,什么都不懂,只能跟在田園屁股后邊走。
乘著電梯上了三樓,等進了房間,田園把包放下,打開電視,把遙控扔床上,讓兩人休息一下,自己先進了洗手間洗臉。
等她出來,李梅已經(jīng)圍著房間轉(zhuǎn)了一圈,這里摸摸那里看看,田志則端坐在床邊看電視。
田園站在門邊喊:“爸,媽,進來洗洗手吧,等會兒出去吃飯?!?p> “哦,好?!碧镏具B忙站起來。
李梅看了不少新鮮事物,還處在好奇的狀態(tài),她一邊走一邊問道:“園園,他們這里的每個房間都會裝電視嗎?”
“是啊。”田園拉著兩人進了洗手間,打開水龍頭,試了試水溫,“媽,過來洗吧,這里有肥皂?!?p> “這么一點點啊,這也太小氣了,這都不好抹勻。”李梅看著袋裝的小塊肥皂,嫌棄的抓到手上。
手剛伸過去,李梅驚訝道:“咦,這是熱水啊?”
田園站在旁邊指導(dǎo):“是啊,你把這個開關(guān)往左邊扭就是熱水,往右邊就是冷水?!?p> 這下田志也好奇了起來,連忙伸手過去試探,“呵呵,真是熱水,這可是個好東西啊,還能一邊放熱水一邊放冷水,不知道這個開關(guān)貴不貴?我們家能不能也裝一個這個,免得洗澡老是要提熱水上去?!?p> “……”
田園愣了一下,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李梅白了田志一眼,“你以為裝個開關(guān)就可以了?熱水也要燒啊,不燒熱了哪來的熱水,開關(guān)只是控制一下,又不能燒水。家里的燈泡要是不通電,你打開關(guān)會亮?”
田志沒話說了,看李梅磨磨蹭蹭地洗個沒完沒了,他催促道:“趕緊洗,就一雙爪子還能給你洗個花出來不成?!?p> 田園不管兩口子的日常斗嘴,教會他們怎么使用就出去了。等李梅兩人收拾好,田園領(lǐng)著他們?nèi)プ娞荨?p> 李梅進了電梯左看右看,看田園按了一個數(shù)字,說出了剛剛上來的時候就想說的話:“這城里人就是不一樣啊,想方設(shè)法的偷懶,上樓下樓還要搞個這東西?!?p> 田志又找到話說了,“你要這么說,那車子不也是用來偷懶的?本來都可以走路,現(xiàn)在去遠一點的地方都要坐車了?!?p> 田園插嘴:“都是為了方便?!?p> 在附近的小餐館點了兩菜一湯,田園和兩人商量著回去的事。得下午才有一趟車回他們鎮(zhèn)上,上午還有時間,田園打算去書店買點學(xué)習(xí)資料,李梅和田志表示支持,他們也打算去逛逛城里的超市,看看和鎮(zhèn)上的有什么區(qū)別。
吃完飯就直接回了旅館,累了一天了都不想動,還不如回旅館看電視,田志惦記著剛看的一個抗戰(zhàn)劇,讓田園給他找找還有沒有在放,李梅嫌棄的看了他一眼,說了聲“像個小孩一樣”,懶得理他,知道房間里有熱水,本著不用白不用的想法,她去里面洗澡去了。
田園陪著田志在房間看電視,隨便找了個抗戰(zhàn)劇出來,田志就沉浸其中了。
城里的夜晚黑得不徹底,旅館是建在路邊上,時不時有車穿過,燈光一晃一晃的,偶爾傳來汽車鳴笛聲,還有摩托車轟轟轟的聲音,熱鬧得很。
習(xí)慣了蟬鳴鳥叫,風(fēng)吹落葉的聲音,一下子換個環(huán)境,田園這晚睡得很不安穩(wěn)。
外面又飄起了細碎的雪花,車來車往,等飄到地面,一點痕跡也留不下。沒多久雪就停了,而后又反反復(fù)復(fù)的下著,硬是給大地刷上了一層白。
房間里開了空調(diào),吹得人皮膚干燥,田園睡得不舒服,翻個身側(cè)躺著,被子被她踹到腳邊。
夢里浮浮沉沉,延續(xù)之前在車上的夢境,畫面里充斥著各種不安,她清楚自己又在做夢了,但毫無辦法,只能看著尸體被埋下,燒完紙錢,嗩吶不停,李梅已經(jīng)暈過去了,被田志背著下了山,田靜田雨在左右兩邊扶著人。
人群漸行漸遠,田園被留在一塊木頭做的墓碑前,她輕輕嘆了口氣。
回顧自己這短短的一生,好像做了些什么,又好像什么也沒做成。
兜兜轉(zhuǎn)轉(zhuǎn),來去匆匆,活得忙碌,看起來似乎很努力,以為那是忙,其實卻只是疲憊。什么也沒得到,什么也沒留下,什么也帶不走。
……
意識無法抽離,漸漸地開始分不清真假。重生這種事都能發(fā)生,又回到現(xiàn)實也沒什么不能接受的。
就是這個重生夢也太短了,重生回去光在學(xué)校里晃悠了,還沒成年,還沒發(fā)展她的事業(yè),還沒享受重啟的美好人生——
哎!
沒有看到自己的影子,田園輕飄飄的在山里亂晃著,不愁吃喝的日子也挺好的。她成天跟在山上干活的人身邊,聽別人說八卦。
比如誰家發(fā)大財了,包了一座山養(yǎng)豬,請了不少人幫忙。隔了很長時間,有人說起這家養(yǎng)豬的,就感慨那人時運不濟,碰上了發(fā)豬瘟,沒賺到錢不說還虧了不少錢。
比如誰家花了不少錢給自己那過了三十五還是個光棍的胖兒子娶了個老婆,其實就是買過來的。女孩父親是個賭徒,一家五口人現(xiàn)在還住在一個四十多平的房子里,欠下不少債,只能賣女兒還債了,當然明面上不能說這么難聽,那就是彩禮而已。
她聽得津津有味,村頭村尾的事都被她聽了個遍,也聽到了許多隱秘。除了離不開這座山,田園這日子過得還是挺瀟灑的。
……
“她還沒醒?你叫她了沒有?”
“叫了,沒用,睡得死沉死沉的,電視開了那么久都沒吵醒她?!?p> “怎么這么能睡,昨天實在睡得挺早的,今天這么晚都還起不來,是不是生病了哦!”
一只手探過來,額頭上感受到重量,沒多久又抽離了。
李梅站在床邊,將手伸向自己額頭,疑惑道:“也沒發(fā)燒??!”
說著就往被子上拍了拍,“起床了啊,你要睡到什么時候啊,昨天還說要去買什么資料,還不起來就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