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助理話還沒說出口，一抬眼就和秦嶼對視上，嚇得他立刻噤聲。
林曦有所察覺，回頭看向旁邊的男人。
秦嶼眼底少了一絲戾氣，和她對望時眼里瞧不出什么情緒。
很正常啊。林曦怔了怔，過了會兒才反應(yīng)過來助理為什么這么害怕。秦嶼之前找過他的麻煩。
“咳。”她低下頭，假裝咳嗽的擋住嘴，用只有他們兩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說著：“你先別管他。我們在工作?！?p> 作為京市太子爺，秦嶼向來不會顧及到別人的感受。林曦很擔(dān)心他會在這里找她助理的麻煩。
其他的倒無所謂，主要現(xiàn)在這個場合實在是不太合適。
他們還在工作，還在應(yīng)酬，被私事打攪，到時候也會給華盛留下一個不好的印象。對方肯定不會計較秦嶼失禮，可飛云呢？
對于一個公司來說，形象尤其重要。
眼看著氣氛沉悶下來，情況變得不對。林曦從他身上收回目光，隨即笑著端起酒杯，“萬總……”
“啪”的一聲輕響，林曦剛抬起的手腕被人一把按回原位。
她手一抖，高腳杯差點脫手。
“你做什么？”她壓著聲音問。
秦嶼學(xué)著她的口吻，反問回去：“你做什么？”
“敬酒啊。”她還能干什么，這不是很正常的事嗎？
這年頭，別說是這種性質(zhì)的應(yīng)酬了。平時家宴，都少不了敬酒的環(huán)節(jié)。
只要對方不是強行灌酒和沒有動手動腳的話，林曦覺得沒什么問題。她是出來工作的，不是來當大小姐的，這個時候還是拎得清的。
所以她并不排斥敬酒。
對面坐著的也都是業(yè)內(nèi)翹楚，其中兩位都是華盛研發(fā)部門的頭兒，都是她的前輩。
秦嶼以為是對面三人強求，于是抬頭再看向?qū)γ娴臅r候，眼神根本不算友好。
“秦總?！睂γ嬖噲D解釋。
“她不能喝?！闭f著，他從林曦手里拿過酒杯?！拔姨嫠慈??！?p> “！??！”屁股下面宛若裝了彈簧，三人嚇得立刻起身，“不不不！秦總您這是做什么啊?！?p> “應(yīng)該是我們敬您才對！”
幾人上前，就差直接上手把酒杯奪過去了。
可惜，秦嶼并沒有聽他們的，仰頭把半杯紅酒一飲而盡，淡聲回了句：“沒事，我不代表自己?！?p> “她代表飛云，我代表她?！?p> 聞聲，林曦欲要阻止的手僵在半空。
——
應(yīng)酬結(jié)束后，華盛那三位已經(jīng)喝醉了，林曦示意助理去送，自己留下和秦嶼慢慢算賬。
“三哥怎么來了？”
“讓他滾?！?p> 兩人一前一后，幾乎同時開口。
秦嶼剛才也喝了不少酒，眉宇間滿是戾氣。林曦這次先敗下陣來，同他解釋：“他是我的助理，來和我出差的?！?p> “這種人渣，你也敢用？”
秦嶼知道她還記得當年那件事。
“我一開始不知道招來的助理是他。”她抱著胳膊向后一靠，語氣微涼：
“后來覺得直接讓他走人未免太便宜他?，F(xiàn)在辭退他，飛云還要給他一大筆補償。
重要的是，他知道我是他的上司后，每天膽戰(zhàn)心驚的，小心翼翼都要看我的臉色，被迫在我手里討生活，這樣子不是很好？
我還有其他打算呢。
等他受不了自己離職，有競業(yè)協(xié)議在，他在這行混不下去。這些還是當年三哥教我的。”
直接“死刑”真的是太便宜這種垃圾了，慢慢凌遲才好。
桌上的手機震了震，林曦拿起來看了一眼。
助理：“林工，我不太舒服就先回酒店了?！?p> 看到這條消息，林曦笑著給秦嶼看，“瞧。”
“三哥，他當年退學(xué)的事和你有關(guān)？”
秦嶼不驚訝她知道這件事，他把手里沒點的煙丟到桌上。
“是與我有關(guān)?！?p> “他真的不是一般的怕你，還說你是他的噩夢。”提起這個，林曦就很想笑。
“不過也能理解，您什么都不做，光是往這里一站就已經(jīng)夠嚇人的了?！?p> 秦嶼聽出她話里的揶揄，沒生氣，和她開著玩笑：“這是好話？”
林曦聳肩，“當然。畢竟，也不是誰都有這個氣場的。三哥這駭人的氣勢好像是與生俱來的，我小時候就和剛才的他們一樣，見了你都不敢和你講話?！?p> 她說起這里，秦嶼眼底劃過一抹難言的情愫，有些意外。
見他一直盯著自己看，似乎對自己的話不是很認同，林曦坐直身子，突然想和他好好翻翻舊賬。
“從小到大，幾個哥哥里，就你最冷，對我總是愛答不理。我被我哥訓(xùn)的時候，連五哥那么‘壞’的人都要為我辯解兩句，唯獨你像個沒事人一樣，置身事外?！?p> 總是事不關(guān)己高高掛起的姿態(tài)。
“我怎么不知道？”男人眉頭緊蹙，看她的眼神帶著疑惑和委屈，好像林曦真的冤枉他了?！澳愦_定這話沒有說反？”
他呵了聲，又倒打一耙：“我怎么記得愛答不理的是你呢？”
有那么一刻，看著他的眼神林曦泛起心疼，可緊接著聽到他后面的話，又覺得他這人是真的不講道理。
“我倒是想和你說話，可你也沒給過我好臉色啊?！彼裏o語的白了他一眼。
“我今天還說，你和華盛的沈總真的是天差地別，明明年紀相仿，人家一個外人對我都是溫溫和和的態(tài)度，你瞧你，現(xiàn)在還是這幅冷冰冰的模樣?！?p> 秦嶼：“他那人對誰都是這個態(tài)度。另外，他有女朋友?！?p> “……我有問這個嗎？”
“聽你話里的意思，感覺你對他有好感?！?p> 林曦沖他假笑，“三哥說是就是吧。不過我確實更喜歡溫柔一點的人?！?p> 這話拐著彎的在內(nèi)涵誰，秦嶼心知肚明。
溫柔。
他默默咀嚼了一下這個詞，“對你笑對你好點你就喜歡了？”
林曦覺得這個問題有點幼稚。酒勁兒開始上來，讓她整個人都暈乎乎的。她拎著包起身，“三哥，時間不早了，走吧?！?p> 走到門口時，林曦沒聽到腳步聲，回頭看過去時才發(fā)現(xiàn)男人還坐在那里，她揚聲叫他。
男人像是才回過神來，緩緩抬頭，眼神飄忽了幾秒鎖定她的身影。不知道是不是林曦喝醉眼花，她竟然看到秦嶼眼尾泛著薄薄的紅。
突然問了她一句：
“這么多年一直跟在你身后，就差把命給你。我這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