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音!帶溪兒走!快走!”
燥熱的環(huán)境,吵雜的聲響?!@就是景夕睜開眼最開始的想法。
什么鬼!我不是在上課的路上掉進了學(xué)校的湖里了嗎?怎么會這么熱!
這是哪里?
景夕的瞳孔不自覺的放大。
木質(zhì)的房屋在燃燒,綠色長袍樣式的女性將自己從懷中推向了另一個手持長刀和黑衣人打動的藍衣女生。
景夕被推的一個釀蹌,在被藍衣女生攬住帶出去的時候她回頭望了一眼。
綠色長袍的女性約莫三四十歲,因為大火和掠殺的緣故,她的臉已經(jīng)被灰塵和血漬沾污了,往日的風(fēng)華卻隱約可見。要是在平常,應(yīng)該是一個非常有氣質(zhì)的女性吧,景夕想。
她就趴在哪里,望著自己的方向,雙手還呈現(xiàn)出推出自己的姿勢,向上看去一個比她腰還粗的房梁因為大火的原因斷掉砸在她的背部。
景夕恍然,這就是她推出自己的原因嗎?
漫天的火光,滿地的鮮血,緊張且充滿恐懼的氛圍,這就是景夕對這個世界的第一印象了。
她暈了過去。
再次醒來,睜開眼睛看到的第一個東西已經(jīng)是懸在頭頂木質(zhì)床頂了。
“小姐,您醒啦!我去叫大人過來。”
“?!焙?,一個好字卡在喉嚨里,好疼,應(yīng)該是吸入了過多的煙的原因吧,暫時不能講話了,剛剛的那個女孩子急急忙忙的跑出去,現(xiàn)在周邊連個水都沒有。
‘所以,這是怎么回事啊!’莫名其妙撿回一條命的女孩把手橫在了自己的臉上,她想,她需要自己消化一下。
沒等她休息多久,剛剛出去的小丫頭就帶著一個紫色袍子的中年男性進來了,后邊還跟著一個抱著木箱子的老人家。
紫衣男子先是在床邊站定然后就催促“大夫,快給沐小姐看一下,現(xiàn)在狀況如何?”
原來是醫(yī)生啊,沐小姐?沐小姐是我嗎?景夕側(cè)了側(cè)頭,將手遞給了老人家,并同時用另一只手示意自己說不出話來。
“小姐,來,張口......唉,好!”
大夫?qū)|西收好對紫衣男子行了一禮道“大人,小姐沒什么事情,就是吸入煙塵過多暫時無法開口加上受驚過度,多加休息就好?!?p> 紫衣男子點點頭“多謝大夫了!小蓮,好生送大夫回去。”意思就是要賞了。
小丫頭稱“是”,就和大夫退下了。
原來叫小蓮啊,那他呢?他是誰又為什么救自己呢?那個被壓在房梁下的人,護自己出來的人又如何了呢。
“沐小姐”紫衣男子開了口,卻像被什么東西扼住了喉嚨一樣,她等了好半響,才聽到他說了什么。
......
隨著“吱呀。”的關(guān)門聲,景夕才反應(yīng)過來,那個男人說了什么。
火勢太大,大火撲滅時,你的母親已經(jīng)沒了聲息......
阿音姑娘因為失血過多也沒能救得回來......
除你以外三十余人無人生還......
“唔......啊”像幼獸一樣含在嗓子里的咕嚕聲。
景夕抹了把臉。
‘阿勒,是自己在哭嗎?’胸口的情緒來的莫名其妙,景夕不確定這個情緒是屬于自己的還是這個身體本來的。
沉重的悲傷壓的她喘不過氣來,不過,也無所謂了,就當是兩個人一起在哭吧。
又過了幾天,景夕已經(jīng)可以講話了,為了隱藏自己不是本人這件事情,她就暫時偽裝成失憶的樣子,也好在熟悉原主的人現(xiàn)在都在京城。也就是明天她要啟程去的地方。
據(jù)說,那里有她的父親。
終于走出房門的景夕才真正的意識到自己是真的不在原本的世界里了,內(nèi)心升起一絲恐懼和彷徨,就像是第一次大學(xué)開學(xué)要離開父母和別人生活一樣,不,也許更無助一點,因為失去了對大學(xué)生活的那一點期待和身后有家回的底氣吧。
景夕的傷春悲秋并沒有持續(xù)多長時間,因為馬車行駛沒多久,她就發(fā)現(xiàn)她好像暈車了,是的在二十一世紀活了二十六年即便坐上好友180碼的哈雷都不暈車的她,在這個世界竟然暈馬車!
到了京城丞相府的那一刻,她才真正的活過來了。
來到京城后,她見了她名義上的父親,是一個很儒雅的人,周身的氣質(zhì)溫溫柔柔的,就是在看向自己的時候,眉眼里總透入出化不開的憂愁。
她還見了現(xiàn)在的皇帝,也是個穿越的人,很神奇的是他竟然發(fā)現(xiàn)了自己是穿越的這件事情,在她還害怕的時候卻對自己散發(fā)出了善意。
于是乎,京城就流傳出皇帝很喜歡丞相家的女兒這種傳言。其實是不好暴露自己看不懂這里的文字這件事情,在找老皇帝惡補,而且經(jīng)過相處,她發(fā)現(xiàn)這個老皇帝的脾氣非常好,上輩子好像是個大學(xué)的歷史教授,別說,意外的和景夕的家庭教育相符,一來二去,兩個人就成了忘年之交。
甚至在她的請求下,老皇帝把她下放做了大理寺少卿,拿著他的御令巡游南洵去了。
三年后——
太始之初,桑月生。
桑月人,可長生,可童顏。
血可醫(yī)死人,肉可活白骨。
流言四起,不過百年,世間再無桑月。
獨留“不過三代,大陸必毀,人族必滅。”
這一句惡咒飄蕩在人間。
一本禁書《桑月傳》就這么大大咧咧的攤開在床底。
隨著清晨的陽光一起闖進來的還有一個想要撲到床上把自家小姐拉起來的勤勤懇懇工作的綠衣小丫鬟。
“小姐小姐,該起了!今個還要進宮面圣呢!”
跑到床邊,看著落到地上的書,邊收拾,還邊碎碎念。
“小姐真是的,這么老愛看這種奇奇怪怪的書?。〔粦?yīng)該早點睡覺,今天好面圣嗎?”
‘要命,回京城了,不能睡懶覺了?!?p> 還窩在被子里的女子玉手一掀,慢悠悠的從床上坐了起來,慵懶的看著旁邊快要急哭的小丫鬟,打著哈欠不以為意道:
“青芙,這天不還早著嗎?急什么?我還想再睡會兒呢!”
“小姐,您怕不是忘了,老爺還等著您呢!”
要不怎么說,打蛇要打七寸,提到自家名義上的老爹沐丞相。
沐璟溪只能無奈的被迫早起坐在梳妝臺前,任由身后的小丫鬟幫她打理頭發(fā),心里卻想著:
‘阿拉,完了,跟這位父親不是很熟啊?!氲酱?,沐璟溪不禁皺了皺眉頭。
不過,老皇帝這么著急召自己回京,怕是大麻煩要來了。
停下思緒沐璟溪便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被打理好了,于是抬腳便跨出了房門。
“退朝——”
一直等著這一聲退朝,在御書房外站的了無生趣的沐璟溪,終于看到了希望的曙光,所以說,朝廷的棟梁不好做。
御書房內(nèi)————
老皇帝端坐在書案后,眉頭緊皺,氣勢逼人。凌厲的雙目直看向站在面前的沐璟溪。
沉重而緩慢的說道:
“璟溪,我已命不久矣了,你是我目前為止所知的與我一樣穿越過來的人,在這個世界上,上天給我的時間太少,有太多我還未做完的事?!?p> 老皇帝頓了頓,微喘了喘口氣,接著道:
“我有一份關(guān)于南洵未來的計劃案,但我也只是依照現(xiàn)在的國情,你應(yīng)當是看得懂的,你且等著,我將它拿來?!?p> 說著,背過身,走向書架,在書架旁摸索了一會兒,只聽“咔噠”一聲,書架緩緩向兩邊移去,露出一道暗門。
沒過多久,老皇帝便從暗門里出來,明皇色的皇袍里露出的是爬滿皺紋的手,手里緊緊拿著的是三本表皮都卷起邊的冊子和一個放書畫用的匣子。
老皇帝將手里的東西交給沐璟溪,收回雙手前,還像對待自己的孩子一般輕撫了幾下,才抬頭道:
“璟溪,我死后太子大概率會篡改遺旨自己上位。太子他.....原先宅心仁厚,也有穩(wěn)固朝堂的能力,再我將老三派去北方時,就被母家和幕僚帶歪了心思,現(xiàn)下壓他也太遲了;再加上,老三沒有母家勢力,朝中勢力微薄,南洵又處于內(nèi)憂外患之地,先讓太子穩(wěn)住朝中勢力也好,讓我們有個喘息之時,你且看好時機,時機一到便攜我遺旨助老三上位!在此期間我的人也會一直幫你的。”
老皇帝說到這時,還忍不住用手指的指腹狠狠的按壓眉心,然后才道:
“璟溪,如果可以,我希望將來無論發(fā)生何事,你都能跟隨在老三身邊,如果他不慎走錯了路,幫我,幫南洵把他拉回來,他是南洵最后的出路了!”
最后的最后,老皇帝乎的笑了?!袄吓笥?,最后靠你了呀。”
老皇帝這是在——托孤!這兩個字狠狠的壓在沐璟溪心上。
此等重任,老皇帝將它交給自己,還真是……真是看的起我??!
沐璟溪忍不住苦笑,她何德何能……。
最后卻還只是輕聲應(yīng)了句“好?!北泐^也不回的向涂著朱紅色的大門口走去。
誠如老皇帝所說,她與老皇帝來自同一方天地,是故友,故國的朋友,那么對于故友的愿望,她有什么理由不去幫忙實現(xiàn)呢?就當是這三年庇護的報酬了吧。
沐璟溪就這樣站在殿外用砌成的階梯上站了好一會兒。
突然間低下頭,看著眼前這座用了數(shù)不盡的珍寶堆砌而成的華美的皇宮,嘴角上揚,浮起一抹盡乎張揚的微笑,低聲道:
“老皇帝,這天下我替你守著了,你的理想,我去幫你完成。你且看著吧,看盛世臨下!”
不過,老朋友,我要是真的做成這事了,你得報答我啊,要是回的去,幫我報個平安啊!
云層停下了它試圖遮擋陽光的游戲,太陽毫不吝嗇的奉獻它的能量;晚秋的陽光并不熾熱,一陣秋風(fēng)吹過,卷起了因為天氣漸冷而逐漸染紅掉落在地上的葉子。
腳下與被吹在空中的金黃添上華美的宮殿融成了一幅畫,變成了這名少女最好的背景板。
城墻外的買竹籠的小販突然起身追逐被風(fēng)吹跑的竹籠罵道“好端端的!起什么大風(fē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