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陽回家洗了個澡就歇著了,唐景怡也沒多問什么,老頭老太搬家了,一件大事了結。其實讓她擔心的還是自己的老父親,唐景怡臨睡之前又在監(jiān)控里看了一會兒老父親,這是今天第五次了,她觀察老父親的行動,細聽老父親的語言,能很明顯地發(fā)現(xiàn)老父親的狀況不如前一陣子,她還發(fā)現(xiàn)老父親這兩天睡得很早,八點半九點就已經(jīng)在床上了,有時候睡著了,有時候翻來覆去折騰,唐景怡擔心,睡得越來越早會不會是因為腦子的原因,她明天得跟哥哥們溝通一下了。
至于唐老爺子的情況,唐景云回家親眼得見后也發(fā)現(xiàn)老父親不如前段時間,他記得剛從京城回到家后,老父親一直好好的,當時他還挺高興,覺得到底沒白把老父親帶到京城來治療一回,可這才過了多久啊,老父親的情況就轉而直下了。
李愛麗跟著唐景云從老家回來,路上也一直在跟唐景云說這事兒:“爸的情況可是不如從前啊,而且關鍵是,老爺子是從京城回去之后情況才變成這樣的,我就怕吧。”李愛麗看了看唐景云說:“弟弟妹妹他們別有什么想法,他們不會認為是你把老爺子帶到京城治療壞了吧?”
唐景云沒說話。
“把老爸帶來京城看病之前我就跟你說過,這事兒你得跟大家提前說好,爸的病治好沒治好大家要共同承擔結果,你倒好,也沒跟他們說,哼,他們肯定認為是你非要把爸帶到京城看病,看不好呢就都是你一個人的責任,你看看現(xiàn)在,搞不好他們就把這事兒怪到你頭上了,沒準他們心里怎么想呢?”
唐景云輕輕閉眼,“你別瞎猜了,他們不會有什么想法的,當初把老爸接到京城看病,他們幾個都是同意了的,爸是老二親自送過來的啊,他怎么會不同意?是你想多了。”
李愛麗不以為然,“那可就不一定了,以我家的經(jīng)驗來看,媽在與不在,那就是一個家庭的分水嶺,媽在的時候,大家是一家人,一切都好說,反正所有的事都匯總到媽那兒,有媽做主呢,媽不在了呢,大家就成親戚了,各有主見,各懷心思,滿不是那么回事兒了?!崩類埯悡u搖頭,“唉,所以呀,往后老爺子要有什么事兒,你可千萬別自做主張,即便你是家里的老大,還是大家商量一起做決定的好,以免到時候出了問題互相責怪。”
李愛麗的話不是沒道理,李愛麗家里的事情唐景云也是親歷者,其中的利害他自然清楚,看來以后他還是要多注意一下了。
李愛麗說:“你們老唐家的人,都是一個性子,什么話都不說,尤其是意見,你們都不會表達的,所以嘛,他們就算對你有什么看法,肯定也不會告訴你?!?p> “他們沒什么想法。”唐景云說:”肯定是你想多了?!?p> 李愛麗輕輕一笑,她就知道,唐景云這個老實巴交的好大哥是不會多想的,在他眼里,弟弟妹妹無論怎樣都行,他都能包容,他永遠都是那個寬厚的唐家老大。李愛麗沒再多言,反正該提醒的她提醒過就行了,多說無益。
唐景云倒真不擔心弟弟妹妹對他有看法,他擔心的還是老父親的身體情況。唐景星和唐景從前兩天又帶著老父親去了醫(yī)院,找了當?shù)卮蠹夜J的最好大夫,結果大夫也沒能給出什么好辦法,只說這就是老病,是一種必然。當唐景星把大夫的原話轉告唐景云的時候,唐景云覺得大夫很敷衍,可他看兩個弟弟都很認同大夫的說法,他也沒好說什么。如果他提出異議,那接下來該怎么辦?是再把老父親接到京城看一趟?。窟€是怎么辦?唐景云有些無奈,也許是他想差了,或許那個大夫說的是對的呢?唉,只能靜觀其變。
至于唐景星和唐景從,他們也真沒對當大哥的有什么想法,不過他們倆確也商量過了,以后就別再把老父親折騰到那么遠的地方看病了,這病也就這樣,去哪兒看也沒什么好辦法,因為也確實看過好多次了,每次大夫的說法相差無幾,不是說屬于自然現(xiàn)象,就說是老病,甚至還有的大夫說老爺子這個年紀這種情況還不錯了。
唐景怡第二天先給二哥打了個電話,唐景星的說法是老父親挺好的,吃得香睡得好。唐景怡問及老父親為什么睡得那么早,唐景星的回復是人老了覺多。唐景怡對二哥的回答有些異議,她覺得二哥是不是沒有認真了解老父親的日常,老父親越來越不好的狀況只是自然衰老嗎?
唐景怡又給大哥去了電話,唐景云客觀地描述了他見到的老父親,唐景怡覺得大哥所見跟她在監(jiān)控里所見相差無幾,她問及為什么老父親睡得越來越早,唐景云說最近是睡得很早,不過身體沒什么問題。最后唐景云也只能把這種情況歸結為老。
唐景怡的疑問沒能得到很好的解釋,她決定親自回家一趟,她要親眼看看老父親現(xiàn)在到底是怎么回事兒,回了一趟家的結果是,唐景怡親眼看也看到了,親耳聽也聽到了,跟她在監(jiān)控里看到聽到的沒什么分別,因為結論都是相同的,那就是她改變不了什么,她所能做的只是掌握情況,其他的什么也做不了。回了趟家之后的唐景怡也認同了二哥之前的說法,老父親現(xiàn)在的情況就是衰老所致,慢慢的,她就在心理上接受了老父親日漸老去的現(xiàn)狀。生老病死是寫在人類基因里的固有程序,是無法改變的自然過程,在醫(yī)生都無力回天的情況下,人們能做的恐怕也就只有接受了。唐景怡永遠都記得母親最后痛苦的煎熬,那個時候的她才真正清楚了人的無能為力,不只她,他們所有人,什么都做不了,只有眼睜睜的看著母親一點點被病魔吞噬。唐景怡只愿老父親別經(jīng)歷母親那樣的痛苦,哪怕是腦子不好了記性差了,哪怕老父親最后什么都忘了,只要別痛苦,什么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