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肚子壞水

　　孟乾將方才撿起來的白紙遞到沈瑤的手上，沈瑤抬手接過，順手便塞進(jìn)了包里，余光里隱隱約約看見了合同的字樣，但看不真切。

　　等兩人回到了餐館以后，桌上的醬豬蹄還沒人動筷子，韓玥靠著餐館墻壁的一側(cè)坐下，神色不安，雙手無意識地交疊在一處，整個人都分外焦躁。

　　看見沈瑤后她慌忙站起身，走上前接過她的斜挎包，認(rèn)真檢查了包內(nèi)的物品。

　　看到該在的東西都還在，她這才長舒一口氣，終于卸下了心中一直繃著的弦。

　　“謝謝你啊，回頭我請你吃飯。”韓玥眉頭舒展，對著孟乾感謝道。

　　沈瑤看著兩人之間的互動，有著些許的無語。

　　謝謝他干嘛？

　　要不是她一舉干倒小賊，就憑著那個菜雞，沒連人帶包一起丟了就算不錯了。

　　經(jīng)過這么一鬧騰，四人都沒什么吃飯的心思，孟乾直面老板幽怨的眼神，將桌上的豬蹄直接打包塞進(jìn)了沈瑤的手里：“多吃點，美容養(yǎng)顏?！?p>　　這小菜雞真懂說話的藝術(shù)，沈瑤咬牙接過豬蹄，全數(shù)塞進(jìn)了韓玥的手里，將原話悉數(shù)轉(zhuǎn)交給韓玥：“多吃點，美容養(yǎng)顏?！?p>　　看在方才沈瑤幫著她拿回包包的份上，韓玥決定暫時不同她計較。

　　才過了沒多大一會兒，餐館外面的小攤販周圍人數(shù)便減少了許多，三五成群聚集在一處，偶爾爆發(fā)出幾聲零零散散的笑。

　　沈瑤向著一個小攤販的位置靠近，里面坐著一個賣著老式點心的阿姨。

　　“要吃點啥？老式點心，可正宗了?！卑⒁堂嫦嗪蜕?，彎起眉眼，同沈瑤一一介紹著攤位上賣著的點心。

　　雞蛋糕，紅豆酥，綠豆膏......但凡是能想起來的東西，都能在這攤位上找到影子。

　　沈瑤隨意挑了幾樣，趁著阿姨裝袋的空檔同她攀談起來：“這賣的點心，做出來手上要有點功夫吧？”

　　“哎呦，都是我家老頭子做的，我只上街賣，這里面的門道我可看不懂?！卑⒁谭謷c心的動作快速又熟練，提起家里人時，臉上的笑意又濃了幾分。

　　等到阿姨將袋子遞給沈瑤以后，沈瑤也不客氣，當(dāng)街便從袋子里拿出來一塊綠豆糕送進(jìn)了嘴里。

　　綠豆糕綿軟甜香，入口即化，沒有一點油潤之感，甜度把控的剛剛好。

　　“你不識貨，阿姨這的紅豆酥才是這里的招牌?！泵锨m時從沈瑤身后竄了出來，直接從攤位上拿起了一塊紅豆酥，掰開兩半遞給了沈瑤。

　　沈瑤擺擺手，投喂請求，婉拒了哈。

　　她費力將嘴里剩下的綠豆糕咽下，看著阿姨笑了笑。

　　加時賽成敗，在此一舉！

　　“阿姨，我是做市場調(diào)研的，公司項目也是擺個攤，能問問您大概一天能賺多少啊？”

　　阿姨皺起眉頭，思索一番，這人上了歲數(shù)，腦袋也不太好使，問個什么話都要想想才能給答復(fù)。

　　“大概......一天能有個六七十塊錢吧?！卑⒁坦烂咳召u出去的點心數(shù)量，粗略估計了一番。

　　平日遇上節(jié)假日，賣的還能更多一些。

　　沈瑤在心中暗自估量一番，一天按六十算，四天便是二百四，簡單利用一下，最起碼能吃上一個低保，旱澇保收。

　　沈瑤將手里的點心塞進(jìn)韓玥手里，拍了拍手上落下來的殘渣，同阿姨商量著：“我也是個打工人，我們老板想考察考察這里的環(huán)境?！?p>　　“我們公司在這最多考察四天，這四天給您開八百的工資，您幫我們換幾個地方擺擺攤，這活您愿意接嗎？”

　　“??？”阿姨面上有些猶豫，哪個公司四天開八百塊錢的工資啊，該不會是碰上騙子了吧？

　　沈瑤看出了阿姨臉上的動搖，抬手將孟乾的手機(jī)給要了過來，點開自己的微博主頁。

　　“阿姨，您看，這人是我，我端的就是互聯(lián)網(wǎng)上的飯，怎么會做騙人的事?！?p>　　“您要是實在不放心，我可以先把工資預(yù)支給你一部分?！?p>　　阿姨在圍裙上擦了擦手，認(rèn)真瀏覽著手機(jī)里沈瑤的照片，又十分嚴(yán)謹(jǐn)?shù)赝媲暗恼嫒俗鲋鴮Ρ龋@才勉強(qiáng)放下心來。

　　“那，我試試也行?！?p>　　見阿姨松了口，沈瑤從當(dāng)即為阿姨支付了二百塊的定金。

　　兩人的合作算是就此達(dá)成。

　　等到付完定金，離著攤位已經(jīng)遠(yuǎn)了一些，韓玥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發(fā)問道：“沈瑤，你大概什么想法？”

　　八百塊錢，對本就稀少的啟動資金來說，并不算是個小數(shù)目，即便是借著阿姨的攤位吃保底，按四天來算也就二百來塊，用這點錢去賭加時賽的窟窿，填不上。

　　“什么想法？當(dāng)然是有不勞而獲的想法?！鄙颥幾咴谧钋懊?，連著步伐都輕快了不少。

　　只要禿毛雞不進(jìn)行阻攔，她的計劃便會直接完美達(dá)成。

　　趁著現(xiàn)在心情好，沈瑤甚至頗為好心地補(bǔ)充道：“一個人填不上加時賽的窟窿，六個人呢？六個人在這四天的營業(yè)額加起來還堵不上加時賽的窟窿嗎？”

　　“你這人，真是一肚子壞水?！奔幢闶琼n玥，也不得不為沈瑤的計劃而折服。

　　什么考察市場，話稍微直白一些就是直接雇人打工，工人不僅自帶裝備和原料，還替他們多開出來的工錢而感恩戴德。

　　這種方法比起重新考察市場，采買原料，制定營銷策略的方案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孟乾的眼中浮現(xiàn)出幾絲陰霾，心中的酸澀感像是在鍋里煮開了一般，咕嘟咕嘟向上冒。

　　沈瑤還真是習(xí)得了陳益謙的真?zhèn)?，說話辦事都沾上了點他的影子。

　　“我宣布個事！”沈瑤轉(zhuǎn)過身，看著剩下的幾人，面上一臉嚴(yán)肅，“就按照目前情況而言，咱們的啟動資金還剩二百塊。”

　　凌云木：【所以是要省著點花嗎？】

　　來我身邊：【欣慰，沈瑤終于懂點事了。】

　　note：【媽媽給你點一個大拇指！】

　　“今晚都洗洗睡，熬熬夜，爭取睡到中午，拿這二百塊直接下館子?！鄙颥幍纳裆蠑y帶著幾分雀躍，明顯是在暢想明日的美好生活。

　　余下來的錢，一分也不能給禿毛雞留。

　　花光花光，統(tǒng)統(tǒng)花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