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抓她回去說教
多虧高延宗的逢場作戲也有底線,否則元無憂要裝不下去了。她最厭惡花蝴蝶似的男子,即便他還保有貞潔,但表面的浪蕩也足夠令人作嘔,若非他有利用價值,她與他獨處都嫌臟。
眼下被高延宗一語道破,元無憂這才得知,他們高家兄弟將她接到眼皮子底下,是猜忌她是否會圖謀不軌??伤娴氖乔扑腥?,當然…也確實看在他身份顯赫,能幫上自己。
她稍作斟酌,還是不能承認。于是勾唇道:
“我若說貪圖阿沖的美色和童男身,你信么?”
她話音未落,男子握瓷瓶的手一僵,眼神凌厲道,“你可太貪了。這話你說完自己信么?”
那確實……元無憂此刻不止良心痛,下腹更是異常緊繃和滾熱,她畢竟有過通房,知道這反應(yīng)意味著什么??伤缃竦捏w格…嘖。
高延宗過于聰慧,元無憂被他堵的啞口無言,只得垂眼思考對策。
就在此時,不遠處忽然傳來一聲:“鄭姑娘!鄭姑娘何在?蘭陵郡王請你去用膳呢!”
而后那只瓷瓶驟然!脫離五根玉指的掌控,咻然墜落,在地上四分五裂,血光迸濺之中,猩紅掛在碎瓷片上,沁于土壤。
元無憂這才松手退后,原地的高延宗拿眼睛瞪著她。呲著小白牙吐出一個口型:“滾——!”
這誤會的扣子可不能留…得找機會解釋一下。
——小表姑剛隨著喊話那人出了后堂,就瞧見燈火里站著一桿修長的紅袍身影,元無憂頓時心頭一緊,心道完了……私會他弟被捉到了。
畢竟這位齊魯大漢,是她所見過最高的人,亦或是和那位白虜皇帝不相上下。
待他回過身,自然是鬼面美將,她四侄子。
小姑姑嘆道,“你都多余讓部下喊我?!?p> 他直接往那一站就完了唄,何必整這花活兒?
高大哥嗤地一笑,“你身為鄭氏貴女,私會安德王若傳揚出去,清譽不要了?還嫁得出去?”
元無憂登時凝了一口惡氣在心頭,兩眉一簇,難掩厭煩不耐,“夠了,你不明真相別來教訓我,你守你的男德,我又不是為嫁人而活著?!?p> 他轉(zhuǎn)而語氣一壓,輕聲道:
“屋里的杜鵑你可看見了?那是麻城守將的密信里,托付本王贈予你的,你真會收買人心。”
她聽見頭一句,心都猛然提到了嗓子眼兒,還沒來得及激蕩,就被他的解釋給涼了半截。
“冤枉!我跟他兩面之緣,他為何送我杜鵑?”
鬼面底下驟然射出一雙灼灼的鳳眸,高領(lǐng)軍長睫一掀,“他說想招你為女將來著,古語云[人間四月天,麻城看杜鵑],可憐他只身殉國之前,還想著向本王托付你這個義妹,如今卻成了本王的表姑,罷了,你也不必狡辯了?!?p> 小表姑:“……你聽我狡辯。不,是解釋!”
高領(lǐng)軍也不想聽她狡辯,只瞧她站在風口,瑟縮著肩膀,便緊忙著正事,
“姑姑未用晚膳吧?請來本王居所同食?!?p> 元無憂不想去,可高長恭非要帶她回去說教。
這位吏部尚書、領(lǐng)軍將軍蘭陵王倒是有規(guī)矩,在她瞪眼睛問,為何滿桌桂圓紅棗烏雞、筋頭巴腦、豬肝等大補氣血的菜品?他卻呵斥她秉承食不言寢不語,等小廝把飯菜撤下去后,小表姑本想跟殘羹剩飯一起下去,他卻攔住她:
“這些菜式是五弟讓安排的,你們究竟親近到了何等程度,他會知道你氣血兩虧?”
面對四侄子貼臉質(zhì)問,元無憂愈發(fā)覺得,他那坐姿和神情像審犯人,頓時心生煩躁。
倘若他知道自己的底細,以未婚夫的身份這般質(zhì)問尚且合理,可他的語氣也不是拈酸吃醋,分明拿她當惡毒放浪的壞女人了。
可這位大美人五官美艷,眉壓眼的骨相英挺,膚質(zhì)在燈下白的像剛才桌上、吃那疊糯米糕,是略帶麥乳似的暖白,搭上一雙褶皺深陷又明顯的鳳眼,黑褐色炯炯有神。
難怪幼時,自己對他一見傾心,這張臉太值得了。她寧愿多看他幾眼,也不忍對他發(fā)怒氣。
反駁的話尚未出口,他瞧出她為難,便又道:
“你圖謀五弟美色是吧?我跟你捋一捋啊,他上個月和司州刺史的女兒與侄女踏春賞花,二月在蘭陵和斛律都督的妹妹投壺射雁,正月里在鄴城更別說了,跟各家公主、青樓都……”
“行了?!毙」霉美渎暣驍?,又補了句,
“我倆清清白白,秋毫無犯,收起你的猜疑。”
男子聞言微微一怔,忽而羽睫低垂,沉吟一瞬便面色如常,道:“你何時去華胥國還珍珠?”
“怎么,迫不及待讓女帝來娶你?”
高長恭護弟心切針對她,元無憂能理解,但她因他護的不是自己,甚至對自己百般責難,她不高興也是情理之中吧?
四侄子的反應(yīng),卻更出乎她意料。
只見他貝齒咬合,較常人更大、明亮的黑亮鳳眸里,是堅毅又決然。
“本王絕不入贅,只想與她做個了斷。”
元無憂:……那別著急,姐還不想了斷。
被小表姑刺了一下,四侄子忽而想起正事,趕忙又問:“倘若你真讓五弟浪子回頭,你可做好了出嫁做個稱職的媳婦,相夫教子的準備?”
“誰說我會嫁他?我跟他差著輩分。你作為大哥不去忙公務(wù),怎么成天琢磨這點事?”
高長恭鳳眸里如星火閃爍,“如若你只是個凡俗女子,我不會多費唇舌,可你是滎陽鄭氏,又有丈夫之才,涉足了諸多男人就職的領(lǐng)域…嫁人后便要轉(zhuǎn)戰(zhàn)內(nèi)宅,有些屈才?!?p> “誰說那些事項只能男子去做?早聽聞齊魯之地極度男尊女卑,果真糟粕?!?p> 小表姑攏起白衫衣擺從胡凳起身,作勢要走。
對面的四侄子坐姿霸氣腰板兒直挺,雙手搭在膝頭,見證一抬手道:“你要考慮清楚后果,撩撥高延宗,是要奔著成婚成家的?!?p> 白衫姑娘冷然回頭,琥珀色的凌厲鳳眸一橫,“你這么看中成家結(jié)發(fā)嗎?難怪守著跟那華胥女帝的婚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