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只要四哥哥
高長恭到底也沒較真。他順著姑姑的話茬,又扭頭看向跪地的褐發(fā)少年,清了清嗓子道,
“安德王的殺心,是因你傷他愛將,你豢養(yǎng)的雪狼又?jǐn)圁[我們的獵場,殘害大齊兵將。而今肇事狼皆已伏法,至于你我們?nèi)允钦\心招安,倘若你有悔意,大可就此離去?!?p> 風(fēng)涉川瞥了眼站在大哥身旁的小表姑,都沒猶豫,便極力字正腔圓的回復(fù):
“你姑姑說只要我留下,就許我養(yǎng)活狼崽子?!?p> 高延宗忍不住道,“前提是你別馴練狼崽子,用來對付我們。”
而后又扭頭看向大哥,“兄長三思啊……”
高長恭當(dāng)即一拍床沿,應(yīng)允道,“本王準(zhǔn)了?!?p> 高延宗暗自咬牙:……這屋里就他一個腦子理智的啊,這倆人也不怕養(yǎng)狼為患?
要說把風(fēng)涉川留下這事兒,元無憂跟高長恭雖然立場和目的不同,但都挺放心。
最終是當(dāng)著高長恭面兒,小表姑親手給小瘋狗除去鐐銬鎖鏈,替蘭陵王賜他甲胄收入麾下。
溫柔壯士是個與外表形象不符的,人如其名的賢惠的性子,聽見他懷里的狼崽子餓得直嚎,便要拉著小瘋狗去找羊乳喂狼。
高延宗實在看不慣大哥帶出來的這幫,過于憨厚老實的弟兄,只瞟了溫柔壯士那緊身布料、都勒不住的高聳胸膛,無奈的扔下一句:
“找羊都多余,你再努力努力就行?!?p> 其他人尚且沒反應(yīng)過來呢,小表姑先“噗嗤”一聲附和他。
高延宗跟她交換了個肯定的眼神,朝她豎起個大拇哥,這才轉(zhuǎn)身離去。
大哥不明所以的,拽了拽小表姑的袖子,
“老五所言何意?你倆還打上暗語了?”
元無憂這才收回目光,順帶瞄了高大哥鼓鼓囊囊的胸膛一眼,便不由自主的……情難自抑的多瞅了幾眼。
她居然才發(fā)現(xiàn)!高長恭穿這件大袖襦衫,不止顯得他肩膀渾圓飽滿,連前襟都緊繃著,還一看就……適合給小狼崽哺乳。
高長恭也順著姑娘灼燙的目光,低頭去瞧,當(dāng)即抬手扯了扯衣襟,低聲呵斥“噓!”
并且狠狠紅了糯白的耳根。
元無憂不能再多看一眼了,她怕當(dāng)場飚鼻血。
阿渡本就是被高長恭所擒,趁華胥國戰(zhàn)亂,又混入他的軍營,他并非不想入蘭陵王麾下,只是不愿以奴隸的身份被迫從戎,且因看不慣胡尊漢卑的風(fēng)氣,還放跑了不少戰(zhàn)俘奴隸,屢次冒犯挑釁齊國的軍威法紀(jì),這才被驅(qū)之獵場。
當(dāng)日是高長恭擒的他,自然知道這小狼狗有些能耐,只是野性難馴,而今帳下又得一猛將,他自然欣喜萬分,也感激小表姑的撮合。
等把弟兄們遣散下去,就剩他與小表姑時,高長恭把堆積了好幾天的情緒,都化作一句:
“姑姑身為鄭氏貴女,又親力親為給我醫(yī)治,又出謀劃策又招兵買馬的,我屬實不知何以報答。姑姑是想要仕途名利,還是立碑頌德?”
他身為吏部尚書,提拔她只是一句話的事,何況她身在館驛,便能出方救民于疫病,種種功績足矣做官封賞,只是她若做了女官,便要落在女侍中的門下,不在他這吏部尚書府內(nèi)了。
而這小表姑目光灼灼的盯著他,大膽表示:
“我不求官祿仕途,只要四哥哥相伴足矣?!?p> 高長恭:“?你別太得寸進尺行嗎?”
瞧他滿是痂皮的臉上,明顯變幻莫測的好看,元無憂憋不住抿嘴笑出來,“總有一天,我會配得上你。讓你知道我是為你赴約來的?!?p> 這位華胥國女可汗,說的是真心話。
四侄子深吸一口氣,明知她在信口開河,也實在無力反駁,只幽聲勸慰她道,
“這世間如我這般的男子不少,論六韜三略相貌身世,十四叔遠(yuǎn)勝于我,我比常人多的就是善戰(zhàn),是勇將,足矣保護他人??梢膊皇钦l,我都會去保護,世間女子皆為我相貌品行和能力而來,又因我疏離而去,你這樣一時興起糾纏我的,我見過太多,不會信你半點兒?!?p> 元無憂多想讓他知道,他所謂的十四叔就算再風(fēng)光霽月,天縱英才,也跟他沒法比。他的婚事是被她幼年的玩笑耽誤了,她早該來赴約。
小表姑不知想到了什么,半晌才深吸一口氣,雙鳳眼睜得又大又明亮,眸中漸漸灌滿了極具欺騙性的深情,“你可相信,所謂一見鐘情,也許是蓄謀已久的久別重逢?”
高長恭有一瞬間,也被她的眼神吸走了心神,幸而只是一剎那,便被他狠狠的壓制了下來。
他為避開她的目光偏過頭去,又?jǐn)n了攏衣領(lǐng)子來掩飾尷尬,那兩對黑鴉羽似的長睫,半覆住了碩大的雙鳳眼,竟呈現(xiàn)出了幾分柔弱感。
“我感懷過去,但不會停留在過去。我只一心往前走,先國后家,你知我為何不娶親也不著急么?因為妻子貴女于我都是累贅,我自身尚無立錐之地如履薄冰,哪還顧及得了她?”
倆人句句不提她對他的企圖,又句句不離。
看來馴養(yǎng)大狼狗這件事任重道遠(yuǎn),她還得從長計議。
元無憂妥協(xié)了,決定回歸上一個問題。
“要不……來點兒俗的,談?wù)剤蟪???p> 高長恭點頭應(yīng)著,“勞煩姑姑拿張紙來,我這就寫個欠條,你要什么便給什么?!?p> 元無憂一邊去桌上找紙筆,一邊嘖的一聲:
“有被笑到。說得好像你給得起似的?!?p> 大哥登時惱了:“?除了皇位!這世上有什么是我高長恭給不起你的?”
她也沒安撫他,只是把紙往床沿兒一拍,落筆在紙:有悖孝道。
而后施然直起身,拎起紙來展示,沖他挑眉,
“四侄子一副貞潔烈男,恪守男德的樣子,真讓姑姑心癢難撓?!?p> “……”
高長恭語塞住了,也懶得再與她爭辯。
正在這時,忽聽外面有腳步聲響,還有個低沉悅耳的嗓音喊大哥來喝藥了,他連忙攆她,
“五弟回來了,姑姑幫我端藥去吧?!?p> 她哭笑不得,只好訕訕放下手里的紙筆,
“不是,咱倆清清白白我又沒摸你,還怕被五侄子看見嗎?而且你五弟什么場面沒見過?。俊?p> 小表姑一副坦然的樣子,倒把四侄子憋的眼瞼泛紅,急忙呵斥:“請自重!逼我毒啞你???”
“……”甚會害臊的大狼狗,真讓她心癢難耐。
正所謂心急吃不了熱豆腐,為了長久考慮,元無憂還是依言起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