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9玉璽鬧劇
丹書鐵券上刻的自然是“元明鏡親臨”,而那枚十八面煤精就正式多了,不只有風既曉、元無憂倆姓名,更有華胥儲君印、華胥九世始母等標注位置輩分的印,還余下十幾面空白。
元無憂拿走了遺詔、丹書鐵券和十八面煤精,又拔走了干將劍,便被元太姥帶人護送著,遠離了祭臺和玉璽范圍內的是非之地。
即便她比在場所有人,都更想拿回玉璽,可她如今的身體情況,實在不允許她參戰(zhàn)。
遺詔寫的內容里里外外就是那些,眼下兩國都等她發(fā)言呢,要按她和蘭陵王的交情,玉璽獻給北齊最合適不過,但她又是北周的風陵王。
就在這時,烏泱烏泱聚集的人群里,忽然傳出一聲少女嬌俏的欸嘆:
“你們真絕情,都沒人在乎折斷的莫邪劍么?”
苗疆妖女嘩嘩棱棱著一身明晃晃的銀飾,緩步朝八卦石盤走去,裹著蠟染裙的窈窕身形,真叫一個又茍茍又丟丟,在眾人面前搖曳生姿。
與此同時!銀甲紅衣的安德王第一個沖上前,他當即反應過來了,她是奔著玉璽去的,可手剛要摸到玉璽,卻被那苗疆妖女一記飛刀甩過來!他縮手一躲之際,已被跟上來的宇文孝伯飛腿掀翻。
眼瞧著苗疆妖女替人出頭,引發(fā)玉璽被哄搶,把兩國貴胄鬧的跟菜市場一樣,元無憂和元太姥就站在旁邊兒,看傻眼了。
把鮮卑天子恨的都沒眼看,把那清亮的嗓子都快喊岔了音!
“放肆!還有沒有規(guī)矩禮法了?有辱斯文!窮山惡水出刁民啊……”
他話音未落,眾人只聽耳邊傳來一聲巨響,只見八卦圖轟然裂開,祭臺從里向外碎石亂飛,一時間保護主上的保護主上,蘭陵王當即撲過來護住了元無憂,另一頭的鮮卑天子怒吼:
“抱寡人作何!去看玉璽無恙否!”
安德王冒著嗆鼻的塵煙障目沖上前去,卻發(fā)現(xiàn)只剩一地碎石殘垣,“不好,那妖女和玉璽都不見了!”
這句“玉璽不見了”瞬間炸開了熱鍋,眾人頓時群情激奮,一致認為周國和苗疆妖女勾結,此舉就是做戲給眾人看。
元無憂一揮手:“孤此舉只為向兩國證明,華胥未曾出細作叛徒,玉璽你們自取,孤自便。”
而后她轉身離去。
高長恭剛想跟過去,就被五弟攔住。
他只能目送她坐軺車遠去的背影,情緒瞬間無比低落。
畢竟是他對不起她的舍命周全,更對不起她的情意。細細想來,他這燃燒自己充當太陽、照臨齊土,與家族格格不入的孤高半生,至此終于遇見了另一個太陽。
他為取她首級登博望坡,她卻為他擋箭負傷,他知道她身為一國之君,手握傳國玉璽,本可以棄他投周,或是承接天命續(xù)寫母輩榮光,沒想到她毅然回到要奪她性命的齊國,不止為取回女帝血書,更為向他證明自己并非奸細。
而后瀟灑離去,只為清譽,不追名不逐利。
高長恭真想表明情意,可又像極了攀附女帝。
但事已至此,臉面哪有媳婦重要?
他想了想,還是甩開眾人跟了上去。
——回魯陽路上,馬車內。
因著要急行軍,這馬車廂極其狹窄,華胥女儲君往軟墊上一靠坐,身材修長的蘭陵王,就只能坐在馬扎上。
俊臉糯白的男子眼里水光搖曳,動作小心翼翼地伸手去拽她袖口,軟聲細語的:
“鄭玄女,無憂兒你理理我呀。”
閉目養(yǎng)神的姑娘眼都沒睜,血色淺淡的唇瓣微啟,平靜道:“蘭陵王來取風陵王首級?!?p> “是娶,不…我愿嫁給風陵王,哪怕是做妾,別生氣,傷口會疼…咱不是說好要成婚的嘛?”
“不過是從‘我給你臉了’到‘勞資蜀道山’,反正孤…都不會娶你回家。”
平日里那么威風嚴肅的男子,眼下處境竟然可憐又無助,一雙碩大的鳳眸眼尾低垂,長睫顫栗,活像耷拉耳朵的狗崽子。
“是我不好……我會拿一輩子償還你,等你身體恢復了,打我罵我都行……”
“你……病的不輕?!?p> 直到外面馬蹄聲漸緩,馬車停穩(wěn),聽見人道:
“國主,魯陽縣館驛到了?!?p> 華胥女國主這才睜開凌厲的琥珀眼眸,一抬橙色大袖:“滾出孤的視線,讓阿渡進來攙扶。”
“讓臣抱國主下車吧,難道高長恭不好看嘛?你不喜歡看小憨了嘛?”
元無憂:“……要命?!?p> 深夜,一大串馬車浩浩蕩蕩駛入魯陽城。
被驚動的街巷民眾,紛紛探出頭來,望著那一連串地動山搖的馬車、和甲胄騎兵的背影。
“那上頭就坐著華胥女國主???好大的陣仗!”
也有不明所以的路人問:“呦,還有女國主?華什么國是皇后掌權???那皇帝呢?”
“那女子就是皇帝。”
“哦,她丈夫死了是吧?成了寡婦又沒兒子,丈夫都沒兄弟嗎?就讓她成了皇帝?”
“聽說那女國主才十幾歲,還未成婚呢,華胥那地方跟柔然嬮妲一樣,都是女可汗當皇帝,不僅一妻多夫,還男人生育?!?p> “太可怕了,這種女人是妖孽吧?行徑如此荒謬,哪個男人敢娶她?趁早把她送回國去吧?!?p> “怎么沒有?聽聞蘭陵王就要入贅呢?!?p> ***
翌日一早。
元太姥請來了南司州最妙手回春的醫(yī)者,聽說能活死人肉白骨,起死回生。
元無憂一聽就直皺眉,“誰說的?是死的那個還是回生的那個?我這點兒小傷,不用把我煉成僵尸吧?”
這時,一襲道袍的嘗草仙姑打門外進來了。
呦呵,熟人?
于是剛才還挺不情愿看郎中的姑娘,頓時乖順的跟被掐死了一樣,任坤道擺布,解衣敷藥。
事了后,坤道拍了拍她臉蛋,囑咐道:
“你起碼得七天方能下地,傷處得養(yǎng)一個月?!?p> 元無憂苦著臉:“不行啊,您想想法子盡快,我著急?!?p> “你著急干嘛?投胎去啊?那你一著急,確實就能達到目的了?!?p> 阿渡悄聲湊到嘗草身邊道:“她急著回華胥?!?p> 坤道恍然大悟,
“想回去登基坐殿是吧?那起碼也得三天能下地,切記七天傷口不能碰水,不能劇烈運動,至少得好生調養(yǎng)一月,一個月內盡量避免動情起欲,否則影響你以后身為母尊女子的尊嚴?!?p> 元無憂輕咳:“……這話絕了,謹遵醫(yī)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