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3猜測舅甥
“不對呀?我還沒離開長安那會兒,來河陰王府向他求親的權(quán)貴世家就不少,不是聽說都把他家門檻踏破了嗎?甚至大姑娘都親自上門要見他呢,豈會沒有媳婦?”
宇文雀屏嘴角一撇,嘖聲笑道。
“就是說啊,從前那么個京城貴女無不欽慕的少年親王,咋就突然性情大變,六親不認(rèn)了呢?只能說他心思太重,背負(fù)了太多他那個年紀(jì)不該承擔(dān)的心思。”
“什么心思?誰讓他受情傷了嗎?”
元無憂粗略一算,娘舅比她大一輪,她五歲那年他十七,確實是該娶妻生子的年紀(jì)了。
但宇文雀屏直接反駁了。
“他要真受情傷了,我們也就理解他了,可他就是在你們母女倆走后他就變了個人,明著就跟朝廷對著干,也不娶妻生子,把精力都放在爭權(quán)奪勢上了,朝中又無人可奈何他?!?p> 一聽這話,即便宇文雀屏素來不拘小節(jié),大大咧咧的,元無憂也聽出了她的警示。
其實元子燭無論是扶持李暝見還是自己,他都在為元家的權(quán)勢而博手腕。
宇文代元,北周篡西魏那一年,他已經(jīng)十七歲了,早有明辨是非和獨(dú)當(dāng)一面的能力。加上母皇退守華胥,元家一朝失勢,墻倒眾人推等種種打擊,接踵而至……
而他就在大廈傾頹之后,獨(dú)自籠絡(luò)住了元家府兵,一肩之力扛起了元家最后的余暉……也許元子燭帶著元家府兵矗立朝廷至今,仍讓宇文家推而不倒,本身就印證了他的忠義。
故而元無憂忽然沒那么厭惡元子燭了。他陰晴不定六親不認(rèn),恰恰保護(hù)了自己和他。
但宇文雀屏這個宇文家不受寵的公主,都能察覺到元子燭明面桀驁不馴,實則一心為了元家,就讓元無憂心里很沒底了。
“怪不得呢?!?p> 元無憂故作漫不經(jīng)心地撇嘴哼道,
“所謂沒有后顧之憂的亡命徒最豪橫,他拿我個女的當(dāng)叛徒揍,卻跟元寶月一樣,對沒見幾面的李暝見頗有好感,寄予厚望??峙鲁艘蛩请]西李氏的同宗,也有這個原因?!?p> 坐她旁邊雀屏阿姐剛嚼完一口炙牛肉,殷紅飽滿的嘴唇邊還沾著孜然。
“啥原因?”
“他好男色啊?!?p> “???”宇文雀屏倏然瞪大了泛藍(lán)的眼眸,眨巴著濃密長睫,不可置信,“幺兒你說誰?元子燭那老小子嗎?”
頭戴金冠,高梳馬尾的宗室常服女王爺眼皮一抬,娃娃臉繃著從容淡定。
“不然呢?”
“不能吧。他也沒咋跟女的有接觸啊。也就前幾年,老去華胥看你們娘倆,我起初以為他暗戀你母皇,后來發(fā)現(xiàn)他對你也挺好的?!?p> 元無憂聽得一陣惡寒,“什么?敢情他在我幼時帶孩子,也是為了勾引我母皇?他真讓我作嘔!”
“哎呦喂!幺兒你別多心啊…他既不像斷袖,也不像那戀姐的,我就是懷疑他心里早就有人了?!?p> 宇文雀屏沒成想,她能想歪到這種地步,登時臉上滿是肉眼可見的慌亂。
“當(dāng)年我還打趣說,讓他以后跟外甥女成親得了,省得老跋山涉水的去華胥看你,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一聽這話,元無憂登時皺眉垂眼,“你別埋汰我啊,我可不喜歡這樣變態(tài)的老男人,我一想到他是覬覦我母皇,我對他更惡心了。”
“別這么想,他雖然沒正形,可也不像戀姐的,他要真想做你小爹,早就說出來了。而且他也不算老吧?不和你喜歡那個,齊國蘭陵王同歲嗎?”
宇文雀屏一語驚醒,元無憂怔了下才反應(yīng)過來。不過她從未把元子燭按審視男人的標(biāo)準(zhǔn)去看待過,雖然他挺混賬,但畢竟是親娘舅。
“那怎么能比?高長恭是我自幼就看中的未婚夫,人家純情真誠,忠貞愛國,無論多少歲在我眼里都是青蔥少年。而他呢?又變態(tài)又惡毒,說他七老八十了我都不懷疑?!?p> 說完后,元無憂便低頭去盤里夾炙牛肉,那鮮嫩的絳褐色肉片,還在冒著絲絲熱氣。
“我倒覺得他還行啊,也沒什么污點(diǎn)。我之前被催婚的煩了,就想跟他露水情緣一下,敗敗自己名聲??伤辉敢猓缃裎页捎H了,更不能越界了?!?p> 聽到這里,元無憂僵著脖子抬起頭,目露震驚。
“簡直荒謬!連那老小子你都下的去嘴?”
宇文雀屏笑吟吟地望著她。
“我哪兒下嘴啦?元子燭那個老古板,常年戴個黃金儺面,看著挺唬人,實際上像個那方面無能的,若親他一口,他估計能上吊。”
“……你能說出這話也挺荒謬。我對他可什么都看不出來?!?p> “唉,看出來了,你對他就是純恨,一點(diǎn)男女私情的心思都沒有。對了……”
宇文雀屏見她埋頭吃肉,貼心地給她遞了杯酒過去。
“來,往下順順。對了,你對我那皇弟…可沒這么不解風(fēng)情吧?”
“我對宇文懷璧肯定!……和對他的感情不一樣啊。他雖然有時候不擇手段,但很有原則和底線?!?p> “對啊,我弟弟他不一樣,你親他一口,他能跑八百步遠(yuǎn)罵你成何體統(tǒng),然后第二天帶著聘禮來提親?!鳖D了頓,宇文雀屏笑瞇瞇,
“你看,你拿他當(dāng)童養(yǎng)夫,通房??赡闵磉呍鐩]了他的位置,到頭來只有他當(dāng)真了。這么多年啊他就一個執(zhí)念,就是跟你成親。”
“別說這個了。”
元無憂尷尬地拿夾了塊肉放她碗里。
宇文雀屏?xí)獾攸c(diǎn)頭,笑瞇瞇地把她夾來的肉放嘴里嚼,邊嚼邊含糊道:
“我知道我知道,你倆的事兒我不摻和,咱就吃肉!”
屋內(nèi)的幾人正在吃炙肉,因地方逼仄,跟門口所隔不遠(yuǎn),忽然聽外面街上一陣亂哄哄,像是有哭聲斷斷續(xù)續(xù)、若有若無地傳來……
元無憂張嘴就是“貝爾啊……”她本想讓貝爾出去看,抬頭一瞧門口那張桌,卻發(fā)現(xiàn)只有坐姿端方規(guī)矩的呼倫在。
一聽可汗喚自己妻主,他垂眼作揖道:
“回可汗,她去如廁了。您吩咐我也一樣?!?p> 元無憂不好意思使喚部下的內(nèi)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