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空中的空間亂流是無盡的混沌,狂暴的能量在四周肆虐,將一切撕碎。
柒染和徐旭伊狼狽不堪地站在一塊相對穩(wěn)定的空間碎片上。
他們的周圍是扭曲的時空和閃爍的法則碎片,這是時空亂流,一個不慎就會被卷入未知地界的危險存在,以通俗易懂的話來說,大概就和臺風天差不多,一個不小心就會被卷走。
混亂的時空對流里,兩人的身影顯得格外渺小如塵,但他們的氣息卻紋絲不動,強悍無比。
“接下來,我們只需要穿過這片亂流,就能抵達虛空大世界的邊緣,借著法則碎片,我就會順利的降落洪荒大世界?!?p> 徐旭伊的聲音平靜而沉穩(wěn)。
他的前面,是一條被風暴阻斷的死路,看不清有什么活路,放眼望去,混亂殘缺的法則糾纏成一團一團形成天然的絞殺場。
這小子不會是在騙人的吧?
那怎么看都是死路一條。
柒染目光警惕地瞧著徐旭伊那人畜無害的臉:
“你這雜碎不會是想騙我過去送死吧?”
徐旭伊笑了笑,語氣中帶著一絲玩味:“這條路是我精心挑選的,雖然危險,但卻是最快的路徑。怎么,你對我不放心?”
柒染沒有回答,只是默默地注視著前方。
腦袋里的聲音告訴她,這片空間亂流中并沒有什么出入口,以她的實力,靠近很容易被卷走。
“走吧,時間不多了?!?p> 徐旭伊率先邁出一步,踏入了亂流之中。
他的身影在狂暴的能量中顯得格外從容,仿佛這片亂流對他毫無影響。
柒染皺了皺眉,最終還是跟了上去。
她的黑霧在周身繚繞,形成了一層堅固的防護,將亂流中的能量隔絕在外。
兩人一前一后,在亂流中穿行。
周圍的能量越來越狂暴,柒染的警惕心也越來越強。
“不能再過去了,再過去就是風暴的核心”
溫柔的聲音再一次的提醒柒染前路的危險。
“我知道,我就想看看,還有沒有機會。”
柒染的目光鎖定在徐旭伊的背影上,手中的黑霧隱隱凝聚。
既然這小子想殺她,她自是不會坐以待斃,倒不如自己先動手為強。
就在這時,徐旭伊忽然停下了腳步。
“怎么了?”柒染雙臂都化作了濃厚的黑霧,悄然的朝著四周散開。
徐旭伊沒有回頭,只是淡淡地說道:
“柒染,你有沒有想過,為什么我會選擇和你合作?為什么偏偏是你,異族最給予厚望的天驕?!?p> 柒染冷笑:“雜碎,我沒興趣聽你廢話?!?p> 徐旭伊緩緩轉(zhuǎn)過身,臉上依舊掛著那抹淡淡的笑意,但眼神卻變得冰冷而銳利:
“現(xiàn)在我可以完完全全告訴你了,我需要一個替罪羊,這個替罪羊,不僅僅是異族的大計,還是你,只有你留下來承擔人族的怒火,我才能安心的離開。”
話音未落,徐旭伊的手中忽然出現(xiàn)了一枚閃爍著詭異光芒的大道法則符文。
符文瞬間爆發(fā),化作一道巨大的能量屏障,將柒染困在了其中。
“屬于徐旭伊的任務(wù)者身份已經(jīng)寂滅,人族追查到最后也只會追查到你身上。”
柒染瞳孔微微一縮,語氣有些古怪:
“你是說,你破壞異族的計劃,毀滅人族界域,然后又暗地里留下線索讓我背黑鍋,想利用人族對付我??!?p> 這可不就是大水沖了龍王廟?
徐旭伊從容含笑:
“按照和那一位的約定,我應(yīng)該在這里殺掉你,毀尸滅跡,以絕后患……?!?p> 柒染冷笑一聲:“你覺得你殺得掉我?”
說完,她身邊的黑霧直接破開了屏障。
這場景,徐旭伊顯然早有預(yù)料。
屏障破碎的那一刻,他看著柒染的眼神里莫名其妙地帶著一絲憐憫:
“柒染,你的的確確是異族不可多得的天驕,蟲族的千年大計找你這樣實力強大的天驕也的確靠譜。
只不過,你到底是天真了。
被困在人族界域里的那些異族與虛空的異族可并不是見的都是一條心的。
也只有你一腔熱血的為異族大業(yè)奉獻,最終落得兔死狗烹的下場?!?p> “……?!?p> 我有那么偉大嗎?
有那么一瞬間,柒染嘴角一抽,有些心虛。
這個計劃吧,從一開始就是破產(chǎn)的,她也不是什么異族天驕。
“爭斗是丑惡的,計謀也是丑惡的,我早已經(jīng)厭倦了在血海深仇里算來算去的日子?!?p> 徐旭伊拿出了一塊小巧玲瓏的琥珀,朝著風暴核心丟了過去。
夾帶著異族氣息的琥珀落下瞬間就爆裂開,那一小段力量波紋激怒了井然有序又狂暴無比的時空亂流。
僅僅一瞬間,無數(shù)的殘破法則夾帶著時空風暴向有著同樣異族氣息的柒染洶涌襲來。
“徐旭伊,你這個雜碎?”
柒染低罵一聲,張開手,黑霧化作了巨大的盾牌,擋下了亂流。
徐旭伊笑了笑,看著黑霧的目光偏執(zhí)了幾分,語氣也帶上了幾分瘋狂:
“只要你擋得住亂流,你就可以活下去。
這是我給你的考驗。
我在你身上看到了另一種可能,這種可能,我很喜歡。”
“垃圾,就憑你也配給我考驗?”
柒染的眼中閃過一絲殺意,黑霧在她的周身瘋狂涌動,嘗試著將風暴鎮(zhèn)壓。
然而,傾瀉而來的風暴遠不是柒染一個人可以匹敵的,她短時間內(nèi)能夠做的也不過是將它擋住。
“論實力,你的確比我厲害,但人之所以是人,那是因為我們會使用工具。
這一場針對你的殺局布局已久,你也不想想,為什么我會沒事?!?p> 徐旭伊的身影快速的變淡,很快地他身上一道陌生的法則被激活。
那一道法則裹挾著他的靈魂刺穿了時空洪流,轉(zhuǎn)瞬之間消失在虛空之中。
“嘖,下次再見,必定挫骨揚灰!”
柒染才懶得去想自己中了誰的算計,她現(xiàn)在很想錘爆徐旭伊那個混蛋,可惜,自己被時空洪流拖住了手腳。
早知道她開局直接吞噬掉徐旭伊就沒這么多破事了。
“宿主,需要外援嗎?數(shù)據(jù)表示,你的力量在快速流逝。”
所有人都離開后,零七終于能夠從黑霧世界向外窺視。
他瞧著眼前雪崩似的場景,心臟嚇得一顫一顫,當即就調(diào)動系統(tǒng)界面,準備拉幾個高手支援。
“不需要。”
柒染想也沒想就拒絕了零七的提議。
她感知到有別的東西在朝著自己的方向靠近。
那趕路過來的東西帶著黑霧專屬的氣息,應(yīng)該是自己人。
“可是……?!?p> 零七憂心忡忡,他可不希望這個看上去前途無量的宿主死在半路。
“沒有可是?!?p> 柒染話音剛落,虛空的遠方就傳來一陣劇烈的展翅聲與破空聲。
黑霧里,零七沒再繼續(xù)勸說,他安靜地等待著由遠至近的動靜。
一個多小時后,虛空之中赫然出現(xiàn)一道巨大的黑色盾牌將亂流阻擋。
黑色盾牌上散發(fā)的異族法文更是硬生生將亂流逼退了幾分。
隨著巨大黑色盾牌的出現(xiàn),一只巨大的螳螂形生物從遠處飛來,冷冰冰地出現(xiàn)在了柒染的背后。
來者就是已經(jīng)換了思想內(nèi)核的蕭城。
這原本瞧著還威風凜凜的螳螂在碰見柒染的一瞬間就失去了所有的高冷偽裝,卑躬屈膝開口:
“主子?!?p> “……?!?p> 柒染側(cè)目多瞧了幾眼擋在自己身前的巨大盾牌。
那是一件異族煉制的法器,里面盛滿了扭曲的人族遺骸。
煉制法寶并不需要這個材料,有這個,單純是異族的嗜血本性。
“這是蟲族長老賜予的法寶,能夠阻擋一炷香的時間?!?p> 蕭城注意到了柒染的目光,趕忙解釋。
“你怎么會帶著這東西過來這里?”
柒染不友善的目光看向蕭城。
蕭城凝重地回答:
“是蟲族大長老吩咐我來的,徐旭伊這個人城府極深,他的立場似乎不是在大長老這邊,計劃破碎后,長老派我來拉攏您,如果您還活著,就帶您回蟲族營地?!?p> 蟲族長老想利用這個機會刷柒染的好感度,拉攏她這個被大多數(shù)異族給予厚望的天驕。
那暗地里的異族又何嘗不是想利用這個機會看清楚柒染的立場呢?
本來這算計重點就在于救場的人,只需要挑撥幾句,以柒染一點就燃的脾氣,未嘗不能成為蟲族長老借刀殺人的那一把刀。
只可惜,過來救場的是蕭城,一個被柒染吞噬了本體,重新復(fù)制黏貼出來的傀儡罷了。
借刀殺人的戲碼,直接胎死腹中了。
蕭城安靜地站在旁邊,他沒有細說自己的推算,他也知道,柒染這個主子必定對這些東西不感興趣。
果不其然,在蕭城說完之后,柒染只是皺著眉,點了點頭,沒有再多說什么。
她不是不感興趣,而是腦袋里的那一道溫柔聲音早已經(jīng)在碎碎念,說著這一件事的驚險。
“這件事不管怎么看,我們都是它們博弈的炮灰,這些異族可太壞了!殺了,必須全都殺了!”
“又是虛驚一場的一天。”
聽著溫柔聲音的碎碎念,零七后知后覺地捏了一把冷汗。
還好沒有找外援,不然留下不應(yīng)該的蛛絲馬跡可就麻煩了。
追溯回流,這手段,人族會用,異族同樣會用。
……。
與此同時,徐旭伊在洪荒大世界秘境法則的帶領(lǐng)下已經(jīng)穿過空間亂流,來到了洪荒大世界當中。
這是一片充滿原始力量的世界,天地間的法則比虛空大世界更加古老而強大,放眼望去,如人族那般孱弱的極為少見,所見生靈皆是先天至強,威勢滔天。
不同于虛空大世界的打生打死,這里一派平和,萬靈都有自己的一席之地,遠沒有什么趕盡殺絕,不死不休的大因果降臨。
徐旭伊神色恍惚地站在一片荒蕪的山峰上,有些難以置信,自己居然就這樣脫離了任務(wù)者的身份來到了這一片相對和平的界域。
恍惚了片刻,徐旭伊這才攤開手掌。
他手中躺著一片畸形的龍鱗,上面纏繞著獨屬于虛空異族才有的不祥氣息。
徐旭伊輕輕一捏,鱗片里傳來一道低沉的聲音:“徐旭伊,事情辦得如何?”
徐旭伊微微一笑:“長老,蟲族的計劃我已經(jīng)攪合掉了,至于你們說的那一位刺頭天驕,以我觀察,她不太可能是與人族有什么關(guān)聯(lián)?!?p> “她在虛空大世界曾經(jīng)殘害一方,若非與人族有關(guān),怎么會肆意亂殺……?!?p> 聽見徐旭伊的評價,龍鱗那邊聲音激動的控訴了起柒染曾經(jīng)的暴行。
“我親眼所見,她吞噬兩個界域的生靈,也親眼所見她奪取兩個界域破碎的法則融入黑霧之中。
我也曾是人族的任務(wù)者,我很清楚,她的這個做派絕對不可能和人族有關(guān)。
至于她在虛空的所作所為,大概是因為了力量吧?!?p> 徐旭伊聽著對方控訴柒染的行為,他低低的笑了起來,頗有找到志同道合朋友的喜悅:
“那一位的確是個前途不可估量的異族天驕,有她在,虛空人族想來會頭疼很久,如果你們殺不掉她,最好是不要招惹她,她看著可記仇了?!?p> 在系統(tǒng)的規(guī)則奴役下,沒有哪一個人會用兩個界域為代價去壯大一個有著血海深仇的異族。
也沒有哪個被系統(tǒng)捕獲的異族能夠在有系統(tǒng)的約束下還能肆無忌憚的屠戮人族。
徐旭伊很相信自己的判斷。
柒染絕對是那種隨心所欲的野路子異族。
開什么玩笑,她不是異族,還能有誰是異族?
這樣性格惡劣又動不動吞噬界域的存在可真的一點人性也沒有??!
再者,系統(tǒng),主神,那兩方神秘的存在至今為止都沒干過什么養(yǎng)虎為患的事情。
換位思考一下,徐旭伊要是主神,他也不可能培養(yǎng)這么一個危險的異族當臥底,這太冒險了。
在徐旭伊有理有據(jù)的勸說下,龍鱗里的聲音沉默了良久,半響才說道:
“很好,既然確定她和人族沒關(guān)系,你也脫離了人族的身份,以后就不要再見面了,免得刀劍相向?!?p> 徐旭伊點了點頭,目光逐漸冷冽:
“那是自然,我千辛萬苦就是想避開虛空那強加在我身上的仇恨,你不說,我也不可能再和你們見面了?!?p> “那就再也不見了?!?p> 龍鱗上的聲音消失,那一片龍鱗化作稀碎的粉末被風吹向了遠方。
徐旭伊雙手握拳,臉上浮現(xiàn)從容不迫的笑意。
他抬頭望向洪荒大世界的深處,抬腿一踏,縮地成寸,瞬間便融入了這片神秘瑰麗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