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側(cè)妃
三個人的話說完,最大的嫌疑毫無疑問的落在了徐蔓錦身上。
但徐蔓錦父親和祖母先后過世,雙重孝前前后后加起來四五年。
她已經(jīng)四五年不在京中走動。
她去哪兒指使一個丫鬟幫她跑腿?
所以要是三個人說的都是實話,那還得把當(dāng)時傳話的丫鬟找出來才行。
但是今日襄陽長公主壽宴,府中所有下人都在忙碌,幾百號人,再加上各府上來的丫鬟婆子,層層審下去,也不是一時半會兒的事情,更何況如今宴席正在開著,也不能為了一個意外把客人都趕走。
那往后襄陽長公主的臉面也別要了。
這三個人是真無辜還是其中有鬼,要想徹查出來,基本上是不可能了。
說不定傳話的丫鬟早就離開了長公主府。
毫無頭緒。
設(shè)局的人也十分聰明,利用了今日壽宴人多,有對口供的時間,設(shè)局的人早就該把尾巴清理干凈了。
所以不能說完全無從查起,但要查出真相也不是一時半會兒的功夫。
襄陽長公主是真的心梗的不行。
她目光在三人身上掃過,開口說道:“現(xiàn)在府中人員混雜,本宮一時半會兒,也無從證明你們每個人所說是真是假。本宮現(xiàn)在當(dāng)著貴妃跟竇老太君的面承諾,今日壽宴結(jié)束之后,一定會排查全府的下人,一旦有任何線索,立即通知你們?!?p> “辰王是本宮晚輩,惠王嫂離京之前也托付本宮照顧辰王,加上竇老太君在場,本宮就托個大,替辰王認(rèn)下此事,你們有什么想法可以提出來。徐姑娘,你也放心,事情既然發(fā)生了,為了你的清名,本宮還有貴妃和竇老太君,都會為你做主。”
“全憑姑母和外祖母做主,本王理應(yīng)擔(dān)責(zé),絕不推卸?!边B瑾辰站出來表明了自己的態(tài)度。
戚明悅微微變了臉色,指甲扎進(jìn)掌心,才讓她堪堪維持住沒有失態(tài)。
徐蔓錦失神的坐著,目光空洞,不知道在想什么。
“容軒謝過長公主,……貴妃,以及竇老太君的愛護(hù)?!逼萑蒈幷玖似饋?,極力的挪開放到青槡身上的目光,聲音堅定的說,“今日之事,讓錦娘和我妹妹都受了委屈,還要勞煩長公主幫忙,勿要將此事傳出去,我與錦娘自幼訂婚,感情甚篤,我曾發(fā)過誓,無論何時何地何情何境,都絕不辜負(fù)錦娘。”
“錦娘孝期已過,我們原本也在準(zhǔn)備婚期。今日之事,并非錦娘之過,所以我希望,婚期照舊,我也會如約娶她進(jìn)門?!?p> 他這番話說完,精神緊繃的戚明悅稍稍松了口氣。
襄陽長公主和竇老太君也有些驚訝,戚國公世子戚容軒的婚事,這幾年也是京中熱議的話題之一,徐府如今落魄,徐蔓錦也因著孝期耽誤蹉跎了年華,如今都已經(jīng)年過二十,戚容軒堅持婚約不肯退婚,都已經(jīng)讓京城人贊他有情有義了。
如今發(fā)生了這樣的事情,雖說是場意外,被人算計了,但事情已經(jīng)發(fā)生,無論有沒有真的成事,在世人眼中,徐蔓錦已經(jīng)不清白了。
這世道女子本就艱難些,光是流言蜚語都叫她日后難過。
卻不曾想,戚容軒竟然依然能夠初心不改。
也實在叫人有些動容。
雖說要徹底阻止這件事傳出去有些困難,但是襄陽長公主開口的話,也不會有人再敢把這件事放在明面上議論,徐蔓錦照常嫁進(jìn)戚國公府當(dāng)世子夫人,即便是難免還有些非議,卻也算圓滿。
成全了一對有情人。
襄陽長公主跟竇老太君都有成全之意,兩人對視一眼,竇老太君輕微頷首。
襄陽長公主明白了她的意思,正要開口說話,就聽見旁邊青槡幽幽的出了聲:“哎呀,這可真是情比金堅的好事兒呢,就是不知道戚世子這番心意,是為了心上人,還是為了好妹妹呀~都能做王妃了,為什么還要做你的世子夫人呀?”
“你們西涼人愛的都如此忠貞不渝嗎?”
她的話一出,所有人都變了臉色。
只有連瑾辰一個人神色如常,明明他才是事件中心,此事卻好像是完全認(rèn)了一樣,沉默著等宣判。
徐蔓錦恍惚的朝著青槡看過去,這是她第一次看清青槡的容貌。
她驚的差點脫口喊出那個名字,
“晚——”
“貴妃娘娘,長公主,竇老太君,小子謝過諸位貴人對家姐的維護(hù)?!币恢泵虼讲徽Z的徐承煜往前兩步,恭恭敬敬的沖著眾人行了一禮,然后說道:“小子雖年幼,但已承襲家中爵位,是一家之主。我姐姐無需嫁人,我自會照料她一輩子,她永遠(yuǎn)是我們臨安伯府嫡親的大小姐,姑奶奶?!?p> “承煜,你相信我,我一定會好好待你姐姐的?!逼萑蒈幖泵φf道。
“姐夫,”徐承煜也沖著他行了一禮,“我最后再叫你一聲姐夫,我感謝這幾年,你對我們的照顧和幫助,這份恩我記著,往后一定加倍奉還。但是我只有一個長姐,我希望她過得好,不受任何非議,也不圖他人榮華富貴,所有尊貴榮耀,當(dāng)由我這個當(dāng)?shù)艿艿膩韼Ыo她?!?p> “承煜,你聽我……”戚容軒再次開口,想要跟徐承煜好好解釋,保證他一定會善待徐蔓錦,可是這時,徐蔓錦站了出來。
徐蔓錦看了一眼坐在一旁委屈的不行的戚明悅,忽然笑了一聲,她起身沖著上方行禮,說道:“小女感謝長公主跟老太君的維護(hù),但是小女覺得貴妃娘娘說得對,有幸嫁進(jìn)辰王府,是小女的福分,小女自知身份清名配不得正妃之位,所以小女不求名分,小女愿意進(jìn)辰王府?!?p> “錦娘——”戚容軒不可置信的看向她。
徐蔓錦毫不避諱的迎上她的視線:“軒哥,這些年,我是真的很開心,自幼時定親,能遇上你,能得你這些年不離不棄,是我的福分。但如今,我清名已毀,縱使你不在意,可你的父母,你的家人,甚至你府中的下人,還會有誰看得起我?你祖母一向最重視名節(jié),她如何會讓我進(jìn)門?即便進(jìn)了門,我又如何承受這些看得見看不見的流言蜚語?”
“我知你心意,也并非我不愿與你同甘共苦,但這等屈辱,我徐蔓錦受不得,我清清白白的姑娘,我為何要受那等侮辱?”
徐蔓錦視線從失魂落魄無言以對的戚容軒身上挪開,落在已經(jīng)驚的快要維持不住表情的戚明悅身上,一字一句的說:“世事無常,你我緣分至此,怪我們情緣淺薄,有緣無分。我自有我的去處,去討我的公道?!?p> 戚明悅驚恐的看著她。
仿佛徐蔓錦看穿了她一切的算計。
徐蔓錦沖著她勾起唇角,然后緩緩轉(zhuǎn)身,俯身跪地,“徐氏蔓錦,請長公主和竇老太君做主,感謝貴妃恩典?!?p> 襄陽長公主跟竇老太君萬萬沒想到徐蔓錦會如此選擇,但眼底卻又不約而同的露出了欣賞之意。
此女心性,實是家門之幸。
不管襄陽長公主還是竇老太君,還都挺樂意辰王能娶這樣的女子進(jìn)門的。
只是襄陽長公主想起當(dāng)初的戚晚,在心中嘆了口氣,問竇老太君,“您老人家怎么看?”
“老身說過,此事定為你做主,你既然愿意入辰王府,那側(cè)妃之位,你可愿意?”竇老太君問徐蔓錦。
“小女愿意?!毙炻\回道。
竇老太君點點頭,問連瑾辰:“辰王,你呢?”
“本王并無異議,但憑外祖母做主?!边B瑾辰回。
“辰哥哥!”戚明悅到底是沒忍住,驚喊出聲,無法相信的咬著唇,滿懷希冀又眼帶絕望的看著連瑾辰:“辰哥哥,你說過,你只會有我一人,你答應(yīng)了的……”
為何,為何會這樣?
他怎么可以?
怎么可以辜負(fù)她呢?
為什么?
戚明悅失魂落魄,像是完全沒想到,事情到底是怎么變成這樣的。
“本王……會如約娶你。”連瑾辰看著戚明悅這樣,心臟又泛起一抹難言的感覺,他形容不出來,只是在一遍遍的告訴他不能辜負(fù)了戚明悅。
可那種感覺真的磨的他很難受,極其難受。
“老身斗膽向貴妃娘娘討個口諭,許徐氏入辰王府為側(cè)妃?!备]老太君掃了戚明悅一眼,渾濁的目光微沉,轉(zhuǎn)而看向了青槡。
王府側(cè)妃是要上皇家玉碟的,不是隨便一指,都是要經(jīng)過宗室認(rèn)可的。
現(xiàn)場能夠做主的,除了辰王自己,便是青槡這個貴妃了,如今后宮無皇后,青槡的話就等同懿旨。
她若開口,此事也就徹底定下了。
青槡熱鬧正看的起興,小手一揮:“準(zhǔn)了?!?p> 然后又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說:“不過這可有點不公平哦,要是這位徐姑娘只能做側(cè)妃,那戚姑娘呢?是不是也要做側(cè)妃???本宮怎么聽說,辰王早已娶妻呀?哎呀,都怪本宮的父王府上少了這些亂七八糟的名頭,本宮有些不懂呢,長公主跟老太君覺得呢?”
她這樣一開口,襄陽長公主跟竇老太君當(dāng)即明白了她的意思。
對啊,要是徐蔓錦只能當(dāng)側(cè)妃,那憑什么就非得讓戚明悅當(dāng)正妃呢?戚明悅跟連瑾辰的婚約,說是婚約,還是當(dāng)初襄陽長公主給戚晚和連瑾辰拉的線,定的親,說是占了戚明悅的,但這三年,連瑾辰也并未正式提過親。
所以這婚約,也只是口頭之約。
但兩人雖是長輩,也都不好真的做連瑾辰的主。
于是兩人都看向了連瑾辰,竇老太君這個外祖母便問:“辰王覺得呢?”
連瑾辰看向一臉戲謔的青槡,心頭那根刺仿佛越扎越深,他開口回道,“本王確實已有正妃,雖過世,但本王并未再娶繼妃之意?!?p> “若戚姑娘愿意,本王自當(dāng)信守承諾,以側(cè)妃之禮迎之。”
“若不愿意,本王……恭祝戚姑娘另覓良緣?!?p> 戚明悅臉上徹底血色褪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