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趁著所有人睡下,傅柔將包裹嚴實的蕭景呈,帶到了城中的一處荒廢破廟。
這里居然還有別的乞丐在留宿!
蕭景呈進去,便聞到濃烈的難聞氣味,他掩住口鼻,有些生氣,“你帶本王來的什么破地方?”
“我以前經(jīng)常住在這里?!备等嵴f話時,表情看不出什么情緒。
蕭景呈卻聽得一震,不可思議的瞪大眼睛,“你住這里?”
傅柔不以為然的掃了他一眼,反問:“怎么了?”
在認識蕭景呈之前,在被云滄海接回家之前,傅柔居無定所。她雖不至于流浪,但住得最多的,就是這些破廟。
這是在城里的廟宇,就算再破,也還是有些人氣兒。
要在山間的那些,估計蕭景呈一個大男人,見了都會害怕。
尤其是下雨的夜晚。
外面黑洞洞的,似乎有無數(shù)雙眼睛在盯著她。
那時候,傅柔就望著滴水的房頂,心里暗暗發(fā)誓。
一旦等到合適的機會,她就永遠都會再讓自己住在那種破地方。她要脫離苦海,過人上人的生活!
后來她得知自己的身世以后,就暗處跟著云昭君,直到她機緣巧合之下,救了蕭景呈。
從此以后,她的命運才有了很大的轉(zhuǎn)機。
傅柔偷學(xué)云昭君的那些東西,巫術(shù)、占卜,她都有學(xué)到一些。只是,沒有學(xué)著精髓而已。
但拿出去騙騙那些外行人,是絕對不在話下的。
眼下,蕭景呈根本無心聽傅柔的感慨。
他在意的,是自己真的要住在這種鬼地方嗎?
蕭景呈四下打量了片刻,從小錦衣玉食的他還是無法接受,“不行,本王什么身份?豈可屈尊降貴,住在這樣的破爛地方!”
傅柔輕哼,“都什么時候了,你還放不下面子?”
她看著蕭景呈,輕聲說道:“王爺,在這里,除了你我二人,沒有人知曉你的身份。等我找到天花的解藥治好你,你就可以回到王府了?!?p> 蕭景呈沉下臉,“本王憑什么要躲著?”
“因為你染病了。”
“染病的又不止本王一個!”
傅柔眼神不悅,“你現(xiàn)在說這些話,有什么用?對你而言,什么最重要,你敲不出來嗎?”
蕭景呈微慍,“總之,本王是不會住在這里的!”
他甩袖,“何況本王認為,沒必要躲著。這天花是從善坊起來的,本王也是受害者?!?p> “但旁人不知道?!备等崮抗庾谱频亩⒅?,“太子和南昭君,都知道你跑了。若此病在城中爆發(fā),必然是你造成的?!?p> “到時,難保他們不會借題發(fā)揮?!?p> 蕭景呈不聽她的,他略作沉吟,忽然冷笑道:“或許,這也不失為一個反咬的機會?!?p> 傅柔無法理解他這腦子里的東西,正要規(guī)勸,他就徑直說道:“他們想害本王,那本王,不如在這之前先下手為強!”
俗語說,先下手為強,后下手遭殃。他就是吃了傅柔這女人沒腦子的虧,才會遭人攆著走。
念及此,蕭景呈對傅柔滿腹埋怨。
無奈,她肚子里還有他的兒子,他就暫且先不與她計較。
“誰說本王是第一個染病的?他們口說無憑,本王完全可以制造出一種假象,證明這件事,并非本王做的?!?p> 傅柔眼神變了變,“王爺?shù)囊馑际恰?p> “找個替死鬼?!笔捑俺实穆曇魤旱酶土?。
而后,他和傅柔不約而同的,看向了廟里酣睡的那個乞丐……
次日一早。
城門將將打開,一個乞丐就張牙舞爪的跑進了城去。
這天下午,就有人到醫(yī)館去看病。
哪知道,醫(yī)院門口居然已經(jīng)排起了長隊。
“咳咳咳,這是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大家都在頭疼,我臉上還癢癢的,好像要長疹子了……”
兩個戴著面紗的女人,從人群這邊經(jīng)過。
走出去沒多遠,傅柔才摘下臉上厚厚的紗巾。
紅箋緊張道:“小姐,你怎么摘了?”
“我沒事?!备等岱浅W孕?,“我傅柔乃是天選之女,天花這樣的病,奈何不得我的?!?p> 紅箋卻很當(dāng)回事,她即使遮擋著面部,也依舊捂住口鼻講話:“小姐,這個病怎么傳的這么快?”
“不知道?!备等岵⒉辉谝?,“快慢與我無關(guān),我目前要做的,就是為王爺尋到解藥。”
“可醫(yī)館這么多人,我們……”
“誰說我要去醫(yī)館了?”傅柔輕嗤,目光向東移去,望向了那座山峰上的一群宮殿建筑。
她的聲音變得縹緲起來,“我要去神宮?!?p> 聞言,紅箋面色微變,“神宮會有解藥嗎?”
“那里什么都有。”傅柔安慰紅箋,“你放心,我會多拿一些的,給你備著?!?p> “多謝小姐!”
紅箋的心,這才放回肚子里。
她生怕傅柔會丟下她不管。
從善坊。
這三天的時間,顯得尤其漫長。
南昭君出來以后,第一句話是看著蕭寒玨說:“才過了三日,但我覺得,像是過了很久?!?p> 他笑了笑,“在里面,更像是與世隔絕?!?p> 對!
就是那種感覺!
南昭君瞬間詞窮了,不知道該怎么表達合適。
沒想,蕭寒玨和她想一塊去了。
這算不算兩個人心有靈犀?
此時,兩個人并肩,站在夕陽下。
面前的街道人流如織。
南昭君心里,忽然有一種歲月靜好的感覺。
她在想,很多年以后,自己會不會就跟蕭寒玨這樣?尋一處風(fēng)景好的世外桃源,種田養(yǎng)花,過著自由的田園生活。
蕭寒玨也沒說話,沉默的望著面前的景象。
他發(fā)現(xiàn),自己的心境,不知何時也發(fā)生了改變。
若說在這之前,即使南昭君舍命救下過他,但他的心中,始終對她存有說不出來的懷疑。
可這次的事……
南昭君義無反顧的選擇站在他身邊,與他共渡難關(guān)。
這樣一份真誠的情誼,他豈能繼續(xù)裝看不見?
他從此,會像信任暗一那般信任她了。
蕭寒玨并不打算將自己的這心意,告知南昭君。
他們之間是徹底破冰了。
卻殊不知,此時的京城已經(jīng)在暗中發(fā)生著重大的變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