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雖是如此說,但蕭逸其實(shí)心中清楚,若是連君先生都做不到,那世上也沒幾個大夫能做到了,這話不過是說來安慰沈玉華的。
沈玉華沉吟片刻,將一切想定,才開口道,“您說的那些我都清楚,是可以避免的?!?p> 這下子輪到君先生有些吃驚了,他皺了皺眉,面前的姑娘許是并未學(xué)過醫(yī)術(shù),對此事尚且不了解,君先生看了看蕭逸,并不明白沈玉華的話。
“姑娘,你……”君先生欲言又止,“或許你不太了解……”
沈玉華深吸了一口氣,將自己的想法和盤托出,“您也說了一切都十分順利,但病人最終難逃一死?”
“是,”君先生點(diǎn)點(diǎn)頭,“只有極少數(shù)是可以活下來的。”
他看著這位年輕的姑娘,小小年紀(jì)難不成卻有這樣的心性,愿意用家人的性命來賭這萬分之一的概率嗎?
沈玉華萬分篤定,“只要您的開刀過程沒有任何問題,我就可以做到萬無一失?!?p> “這……”君先生有些不確定地看了看蕭逸,這女子究竟是何人,竟然如此大的口氣?
蕭逸自然是相信沈玉華,若是沒有把握,她不可能說得這么言之鑿鑿,“君先生,還請您幫這個忙?!?p> 連四皇子都開口求他了,君先生自然是難以拒絕的,可偏偏就是因?yàn)樗幕首樱挪桓逸p易應(yīng)下此事。
看著這位姑娘,似乎在四皇子心中的地位非同一般。
若是他真的無力回天,這位姑娘翻臉不認(rèn)人,這罪責(zé)他可難以承擔(dān)啊。
“姑娘或許對醫(yī)術(shù)頗有研究?”君先生并未直接回答二人的請求。
沈玉華頷首,“但我對于草藥的研究較深,對于開刀卻并不精通,因此才來求助于先生,到時候我為先生打下手就是?!?p> “這……”君先生十分猶豫,“只是此事我沒有一點(diǎn)把握?!?p> 沈玉華眼神堅(jiān)定,“這一點(diǎn)先生不必?fù)?dān)心,只要先生照著我說的去做便沒有問題?!?p> 面對沈玉華的萬分篤定,君先生勉強(qiáng)有些底氣,再看看四皇子殷切的目光,君先生也沒了辦法,今日自己若是不答應(yīng),真怕這兩人要在這里耗一晚上。
他索性眼睛一閉,心一橫,“好吧,但是要提前說好,我真的沒有把握?!?p> 沈玉華卻仿佛聽不見后半句似的,臉上總算露出一些笑意來,站起身舉著茶杯,“我在這里以茶代酒,謝過先生了?!?p> “唉,”君先生嘆口氣,“真是拗不過你們?!?p> 看見沈玉華臉色高興了一些,蕭逸心中也總算是松了一口氣。
正巧此時歲山從外面推門進(jìn)來,“師父,飯好了?!?p> 君先生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如今天色已晚,山上多豺狼,兩位還是在此歇下,明日我隨兩位一起下山吧。”
“???”歲山有些失望,“師父才回來了半日又要走?”
君先生笑了笑,“你今夜跟師父一起睡,給這位姑娘騰出一間房來?!?p> “是,”歲山撇了撇嘴,退出去了。
山上的天空要比城里更加亮一些,尤其是雨過之后,天上繁星點(diǎn)點(diǎn),伴著聲聲蟲鳴,屋子里充斥著藥草香氣,格外令人心安。
沈玉華躺在床榻上,又想起那雙眼睛。
那分明就是蕭逸的眼睛,她怎么會認(rèn)不出來?
只是眼下這不是最要緊的,最要緊的是外祖的病,只有解決了這件事,她的一顆心才能踏實(shí)下來。
不過想到若真的是蕭逸,想到蕭逸來找自己,沈玉華心中還是有些高興的。
如此想著,便覺得困意襲來,沒一會兒就沉沉入睡了。
蕭逸躺在茶室四張草席鋪成的席子上,輾轉(zhuǎn)難眠,只要稍微翻身便躺在了地上,實(shí)在是難以入睡。
君先生等著歲山睡著了,這才輕手輕腳走到了茶室。
“君先生,”蕭逸見著君先生出來,坐起身來,壓低聲音。
君先生也不敢聲音太大,生怕吵醒了沈玉華,此刻沒人,才敢與蕭逸相認(rèn),“四皇子,您如今這是……”
蕭逸苦笑了笑,“勞煩您,還要裝作不認(rèn)識我,我如今姓穆,穆追月?!?p> 君先生自然也看出來,里面那位姑娘并不知道蕭逸的真實(shí)身份,微微頷首,“我明白,只是那位姑娘是什么人?”
問題拋出,卻是石沉大海。
“我明白了,明白了?!本壬嗣ò椎暮樱辉倮^續(xù)追問下去,“那您看她說的這事……我是真的沒什么把握?!?p> 蕭逸雖然也不明白沈玉華還有什么辦法,但他是相信她的,“這一點(diǎn)先生不用擔(dān)心,你只需要按著這位姑娘說的做就是了?!?p> 有了四皇子這一句話,君先生便放下心來,“好,那四皇子也早些休息,明日咱們還要下山?!?p> “好?!笔捯菘粗壬M(jìn)了屋子。
次日早上,沈玉華是被窗外的鳥叫聲吵醒的,幾聲極為輕快的叫聲,像是在說話,又像是在吵架一樣,嘰嘰喳喳,誰也不讓著誰。
看時間也不太早,沈玉華也不好再睡回籠覺,起來簡單的收拾了一下便出了房門。
歲山已經(jīng)將早飯做好了,白粥的香氣彌漫著。
“姑娘醒了,來吃點(diǎn)吧?!?p> 蕭逸將沈玉華的碗筷擺好,將自己面前一碗正要喝的白粥換給了沈玉華,“這碗不燙?!?p> “多謝穆兄,”沈玉華一笑。
吃過了早飯,三個人告辭了歲山,便趕著下山了。
因?yàn)榫壬鷰е鴥扇俗吡艘粭l小路,因此在晌午之前就到了山腳下。
“沈姑娘自己騎一匹馬吧,我與君先生同乘一匹?!?p> 看著兩個大男人坐在同一匹馬上,沈玉華終歸有些不忍心,“還是讓先生自己騎一匹吧,穆兄與我同乘一匹吧?!?p> 蕭逸沒想到沈玉華主動邀請自己,連連點(diǎn)頭,“好?!?p> 他坐在沈玉華身后,伸手拉住前面的韁繩,整個人靠在沈玉華的背上,離她極近,幾乎要靠在她耳畔說話。
感受到男人的呼吸,沈玉華面色微紅,自從感覺到穆追月便是蕭逸,她似乎也不太排斥與他的接觸,只是輕咳了兩聲,“先生若是好了,我們便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