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支支吾吾地,時不時抬眼看向沈玉華,模樣瞧著有些畏手畏腳。
沈玉華一下子了然,不由得笑起來,“是因為本宮,是吧。”
她倒不是很在意那些大臣們?nèi)绾尉幣潘?p> 蕭逸坐在書房之中,怒不可遏。
他一向笑容溫和的面容,在此時顯得有些陰郁,冷冷低聲道,“此刻與靖川的戰(zhàn)爭一觸即發(fā),那些臣子視若無睹,無人出面,倒是在這時候一個個出來彈劾朕的皇后來了?”
竹影默不作聲,只是靜靜站在一旁,倘若仔細(xì)瞧一瞧,也能看見他眸中細(xì)微的怒火。
無他,今日蕭逸早朝之時,他也在一旁。
竹影躲在暗處,目睹了全程。
原本,蕭逸是打算早早散朝,等著之后,喊著蘇啟正幾人前來商量之后的戰(zhàn)事。
卻不想早朝之上,竟然僵持住了。
就在他準(zhǔn)備散朝之時,有臣子站了出來。
“皇上,微臣聽聞,青嬪懷有身孕卻被皇上禁足,以為此事不妥?!?p> 發(fā)言的卻是洛青依的哥哥,洛欽。
他自從仗著救駕有功,升了職位之后,卻是越發(fā)的囂張起來,目無法度。
蕭逸本就沒有對他完全放心,隨后不久洛青依那邊就出了事,因此也并未將他安排在什么緊要關(guān)鍵的位置上。
洛青依私下悄悄提點過他幾次,只可惜自己哥哥蠢笨至極,實在不如他妹妹聰慧伶俐。
要不然,此刻怎么會如此急不可耐地跳出來?
蕭逸瞇了瞇眼,笑了起來,反問道,“洛大人閑來無事,反倒關(guān)心起朕的事來了?”
“臣不敢?!甭鍤J道,“臣只是覺得,皇上此舉,未免有傷尚未出世的皇嗣?!?p> 從哪里來的皇嗣。蕭逸心中冷笑,這個孩子,分明與他蕭逸半分關(guān)系都沒有!
這話,他卻是萬萬不能當(dāng)著人的面吐露的。
目前這件事情,只有自己和沈玉華,以及身邊的人知曉。
還未等蕭逸開口呵斥,便又有臣子站了出來,道,“皇后娘娘與青嬪如此爭執(zhí),實在善妒,還妄圖危害皇嗣,如此氣量的女人,不宜為國母!”
“啪”。
蕭逸冷冷扯過一旁的奴才手中拿著的拂塵,隨即朝那位臣子扔了過去。
不偏不倚,恰恰落在那臣子的足前,只差一點,就要砸到他。
蕭逸聲音發(fā)冷,忽地一笑,看向那臣子。
“你的意思是說,朕的妻子不配?”
“這……”那人聽著蕭逸的話,察覺到他話語之間掩蓋不住的怒意,硬著頭皮道,“微臣并無此意。只是皇后此舉,實在是不妥?!?p> “有什么不妥?”蕭逸挑挑眉,“皇后從未做過什么,禁足是朕的命令?!?p> 大臣們卻不以為意。
蕭逸于政務(wù)一事上勵精圖治,十分勤勉,多數(shù)人也看清楚了這個年輕皇帝不容小覷的能力。
但在這后宅之事上……
一個如此雄韜偉略的男子,會如此在意嗎?
他的確愛沈玉華至深。
不過,更重要的,蕭逸也是一個男人。
還是一個在鑾盛,無人敢反抗的男人。
這樣的人,當(dāng)真會為了關(guān)心一個女子,而這么對待懷有自己孩子的另一個女人嗎?
顯然,他們都覺得,此次禁足洛青依一事,實則是沈玉華做的。
只是蕭逸出來,替她擋下了風(fēng)言風(fēng)語而已。
因此,又有人開口道,“既然如此的話,那么皇后娘娘就更加過分了。”
蕭逸瞇了瞇眼,聲音徹底冷了下來,卻反而輕笑一聲。
他聲音稱不上冷硬,反倒是帶著幾分柔和,道,“愛卿,何出此言啊?”
那人行了一禮,原本十分平靜的面龐,在聽到蕭逸的詢問時,忽然變得很是慷慨激昂。
他站得遠(yuǎn)了些,并不能看清蕭逸的面龐。
哪怕看清了也沒什么所謂,因為蕭逸面上現(xiàn)在的確笑意盈盈。
瞧著倒是十分溫潤如玉,得體至極,并沒有多少怒氣的模樣。
但只有熟悉蕭逸的人才知道,他此刻,應(yīng)當(dāng)是憤怒到了極點。
“在看到皇上您下令拒絕有孕的青嬪時,按理說,皇后娘娘當(dāng)時就在身側(cè)?!?p> 那人冷哼一聲,言語之中沾染了些對沈玉華的不屑,道,“既然如此,皇后娘娘卻并沒有阻攔皇上,沒有關(guān)心青嬪娘娘腹中的孩子,想來卻并不關(guān)愛皇上的子嗣,只有爭寵之心?!?p> 他話音剛落,便有臣子站出來附和他。
漸漸地,越來越多的臣子站了出來,附和他們的言論。
蕭逸的手緩緩握緊椅子一旁的扶手,險些將那捏碎了來。
“主上。”隱在暗處的竹影忍不住出聲提醒,“主上,您如果生氣,只會將皇后娘娘更加置于炭火之上?!?p> 蕭逸深吸一口氣。
這樣的事,他如何不知。
但他仍舊生氣。
他生氣,這些人并不懂事情的原委,并不懂得沈玉華,眼中也沒有他這個鑾盛天子。
滿腦子迂腐的思維,帶著這身在官場中浸潤多年,已然腐朽的官袍,日日走來走去。
他的雙眼逐漸平靜了下來。
“讓諸位愛卿有所誤會,只是這件事,的確并非皇后所為。”
他頓了頓,聲音溫和,隨即道,“青嬪犯下彌天大錯,正是因為她懷有身孕,朕才決定只是禁足了她?!?p> 蕭逸隨即懶懶抬眼,望向底下泱泱眾臣,忽地提起嘴角,笑了一下。
“不過諸位愛卿,言之有理。”
他揚聲道,“自今日起,朕決定解除青嬪的禁足?!?p> 蕭逸說完,望著滿座沉默的臣子,笑起來。
“諸位愛卿,可還有別的事情要上奏?”
滿朝文武,只是道著皇上英明。
蕭逸按了按眉心,掩蓋心中難以言喻的怒火,一拂袖,快步下了朝。
他一邊往外走,一邊冷冷吩咐道,“竹影,讓蘇啟正留下,來見我?!?p> 沈玉華站在書房門口,有些猶豫要不要開門。
她扭過頭,看向一旁的奴才,又確認(rèn)了一遍。
“你是說,蘇啟正蘇大人,在這里和皇上商量事情?”
那奴才猶豫了一下,不確定地說,“的確看到蘇大人走了進(jìn)去,但皇上這模樣,瞧著……”
怒氣沖沖的,方才又甩了茶盞在地上,怎么看都像是在為方才早朝的事情生著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