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抉擇
蔣秋嵐站在原地，思索了很久，她望著一旁嘲笑自己，挖苦自己的同學(xué)，僅僅是他人的目光，就足以把自己內(nèi)心的選擇給殺死。
短發(fā)女孩腿懸在半空，她的頭望著教學(xué)樓外的天空，唇微動，說了一句：“救救我?！?p> 蔣秋嵐看著她，像是看見了無數(shù)孩童的影子，那些因?yàn)楦鞣N各樣的原因，被迫走向邊緣，陷入抑郁與焦慮，最后結(jié)束生命的孩童。
周圍的言語都消失了，蔣秋嵐走向短發(fā)女孩，在她的身體挪出窗臺，快要下墜的那一刻，蔣秋嵐伸出手抓住了她。
蔣秋嵐努力回憶，她的記憶中似乎有什么過去，和眼前的一切相似的場景，但這次，她做出了完全不同的抉擇，一次不后悔的抉擇。
蔣秋嵐的眼眶溢出淚水：“不，你不能死！”
短發(fā)女孩閉上眼，她望著蔣秋嵐，另一只手打了一個響指，周圍的一切都如煙塵般破滅。
漆黑一片的地帶上忽然出現(xiàn)了一條石子路，路的兩邊長出幾盞亮著鬼火的路燈。
短發(fā)女孩站在路中間，望著蔣秋嵐：“這里便是通往深處的路了，快去找你的朋友吧?！?p> 蔣秋嵐皺起眉，問道：“為什么，心魔不是很可怕的東西嗎？為什么我的考驗(yàn)?zāi)敲春唵?？?p> 短發(fā)女孩笑蔣秋嵐的無知：“只是我替你擋了心魔的法陣，你不會覺得，自己是很干凈的人吧？”
蔣秋嵐愣了一會，她自認(rèn)為自己似乎沒有做過什么壞事，她每天都在盡職盡責(zé)地做好份內(nèi)的事情，僅此而已。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沒做過壞事?！笔Y秋嵐說道。
短發(fā)女孩笑出了聲，眼中溢出淚水，那雙悲情的眼睛和笑容形成反差：“像你這樣的人，心魔最喜歡了，今天只能說，是因?yàn)槲規(guī)土四?，算你好運(yùn)吧，等你進(jìn)去找你的朋友了，我可就幫不了你了?！?p> 蔣秋嵐反問：“既然如此，你為什么要幫我？”
短發(fā)女孩嘆了口氣，蔣秋嵐看著她的笑容，像是透過薄紗，看著一片黑暗的泥沼。
短發(fā)女孩：“我只是給你一次重新抉擇的機(jī)會，走吧，不要浪費(fèi)時間了，不然你的朋友被咬死了，我可管不了?！?p> 蔣秋嵐踏上石子路，往前走了幾步，回頭看了一眼短發(fā)女孩。
短發(fā)女孩聲音清冷似冰，回蕩在黑暗的空間里：“我們還會再見的?！?p> 蔣秋嵐向著石子路深處走去，兩旁黑暗狹窄的空間回響自己的腳步聲，道路的盡頭有一道亮光，這條石子路像是隧道蔓延向前。
蔣秋嵐加快步伐，她聽見遠(yuǎn)處噪雜的聲音，像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在四下涌動。
蔣秋嵐跑進(jìn)了光亮里。
孩子的哭聲，奴隸的叫苦聲，商人的叫賣聲交織成雜音。
“賣梨啦，香香甜甜的梨——”
蔣秋嵐發(fā)覺自己正站在大街一側(cè)，身上的短袖短褲變成了襤褸的布衣，街道上不時有車駛過，揚(yáng)起路上的灰塵，嗆得她咳嗽了幾聲。
“喲，這街上怎么還多出個女奴？”幾位士大夫注意到了蔣秋嵐。
幾位士大夫衣著華麗，腰間還系著盤纏。
“姑娘，怎么賣??？”一位士大夫手里握著幾串盤纏，用看花瓶一樣的眼神看著蔣秋嵐。
蔣秋嵐皺起眉，感覺這士大夫目的不明，沒有直接回答，裝出一副聽不懂的模樣——搖著頭，嘴巴里說不出一句話。
那位士大夫把手放到了蔣秋嵐腿上。
“不賣，不賣?！笔Y秋嵐連連搖頭，躲開士大夫的咸豬手。
那位士大夫把一串盤纏放到了蔣秋嵐手里，跟身邊的幾個跟班使了個眼色，幾個人就把蔣秋嵐的肩膀壓住，推著她往前走。
“跟我回府，我用這么高的價格買你，也不知道好好珍惜。”
蔣秋嵐一下就清楚，自己現(xiàn)在在奴隸社會，但是是在一個環(huán)境中，唯一的辦法，只能先適應(yīng)，再找到嬴政，二人一起破局。
蔣秋嵐只得跟著士大夫往前走，走過喧囂的街道，來到一條狹窄的巷道，巷道的前方傳出野獸的低鳴聲。
“美味的食物送上門來了，快給我們！快給我們！”
【這是心魔的真實(shí)面目嗎？】蔣秋嵐立即反應(yīng)過來，手腕使勁，努力擺脫幾位士大夫向前的拉力。
“走??！走?。 ?p> 蔣秋蘭用力掙脫了士大夫們，轉(zhuǎn)過身，快速往回跑。
后方伸出無數(shù)只出手，上面帶著粘液，追趕著蔣秋嵐。
蔣秋嵐的喉嚨冒出血的味道，但她不敢停下腳步，哪怕四肢已經(jīng)酸軟到失去知覺。
【終于到了?！渴Y秋嵐停下腳步。
“賣梨啦！賣梨啦！香香甜甜的梨！”
蔣秋嵐再一次站在街上，周圍的商戶變成了府邸，幾位小公子聚在一起，他們興奮地喊叫著，用腿踢著地上的什么活物。
蔣秋嵐走近一看，地上的活物不是什么牲畜，而是一位十來歲的少年。
“滾開！秦國人！燒我們的城，屠我們的人，你這狗質(zhì)子，就該死在這里！”
那少年的眼睛發(fā)紫，鼻子流出鼻血，他用手護(hù)住自己的頭，用上牙咬住下唇，十幾條腿齊齊踢向他的背部，他已經(jīng)疼得叫不出聲音。
蔣秋嵐覺得這少年很眼熟。
【秦國的質(zhì)子……該不會是……】蔣秋嵐的腦中浮現(xiàn)出歷史書中的文字。
“嬴政，十三歲前為質(zhì)子，母親為趙姬，是呂不韋的寵妾，父親為異人，稱呂不韋為自己的仲父?！?p> 蔣秋嵐鐵了心要救下嬴政，但現(xiàn)在顯然不能貿(mào)然行動。
“賣梨咯！香香甜甜的梨！”
蔣秋嵐看到了巷子處的賣梨人，心生一計。
蔣秋嵐快步走到巷子里，確保自己的身體被遮蔽于陰影之中，把手里的那一串盤纏遞給賣梨人。
“多謝姑娘。”賣梨人把一籃梨子遞給蔣秋嵐，化作灰塵，消散在空氣中。
蔣秋嵐低著頭，看著自己手中的梨子，向大街中間走去。
“賣梨啦，香香甜甜的梨，小公子，你要不要嘗嘗？”蔣秋嵐走入那群小公子中，給施暴者遞了一個梨。
“這路邊賣的東西，我們都不稀罕?！?p> “就是，先走吧，再晚點(diǎn)回去，又要被說沒好好用功?！?p> 幾位小公子走了幾步，回過頭，看著躺在地上，鼻青臉腫的少年，罵道：“別得瑟，等下次我們再收拾你，你就沒那么好運(yùn)了。”
蔣秋嵐看眾趙國公子走遠(yuǎn)，蹲下身，給滿臉腫脹，看不清眼睛的少年嬴政遞上了一個梨子：“小公子，要梨嗎？公子望上去并不好啊，這梨便送你了。”
“多謝，我不需要?！辟媚请p小手擋住了蔣秋嵐手中的梨。
蔣秋嵐溫柔地問了一句：“你有名字嗎？我總覺得，你很面熟，我叫秋嵐?！?p> 嬴政似乎想起了什么，他的大腦傳來一陣痛感，他用手捂住太陽穴，又看向蔣秋嵐：“我……”
“怎么了？”
“平民的女子可不會有名字，而你卻有，如此手段，趙國人倒是聰明。”
蔣秋嵐明白，嬴政這是把自己當(dāng)做奸細(xì)了，顯然，他已經(jīng)把兩人的過去全部忘記了，現(xiàn)在都他，便是歷史上十一歲的嬴政。
蔣秋嵐只得轉(zhuǎn)換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