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新年
等到儀式舉行完了,晌午不到,百官們陸陸續(xù)續(xù)步行出了宮門。宮門外的車架都是高官皇子的,付舟樾先步行回翰林院,收拾妥當了,然后找到姜福康,就等家里騾車來接。
終于放假了。
另一頭姜氏一行人早幾天就收拾妥關了酒樓。
京府里節(jié)日氣息濃重,街道里到處都是張燈結彩。
姜家院子地上是一層的積雪,花壇栽的桂花樹樹枝上也是,遠遠瞧去很漂亮。
此刻廳堂里,熱鬧非凡,兩家人圍坐一張桌子上,斗篷也脫了,屋里熱氣環(huán)繞。
冬日果然還是適合吃火鍋。
大骨湯的鍋底煮的奶白沒腥味,素菜就倆,凍豆腐、大白菜,凍豆腐多煮一會吸飽了湯汁,特別好吃,還有白菜,脆生生的。肉的就多了,羊肉片,肥瘦相間,沾著芝麻醬吃,特別醇香。
口味略重一些的,還有旁邊的清香麻辣的鍋底。還有鴨雜,鴨腸、鴨舌、鴨血、鴨肝,尤其是鴨血,煮出來后比豆腐還軟嫩。
一家人吃的滿頭冒汗。
大年初一,他們在這兒也沒啥朋友,姜海提議說去李府拜年。
李府更是熱鬧,這晏蘇荷前兩日剛生,是個小男娃,和李珩像的不行,給梁夫人樂的不行。
孩子取名叫李清辭,是孩子沒生之前,李珩就定下的名字,男孩女孩都叫這名兒。
幾個人在屋里看著包成團子的小孩,非??蓯?。
周氏卻有些惆悵的看了眼姜福寧,嘆了口氣。
初二傍晚,王媽媽就回來了。王媽媽手里拎著一壇子醬菜,她家自家腌的,都沒打開過,干干凈凈的,心里還忐忑不知道夫人要不要,可想著,要是夫人不要了,留著她自己吃。
這次回去過年,姜家發(fā)的那些肉啊,鴨子,羊,還有白米,她自己都拿不下,還是拖街面鋪子里頭同她家一條巷子的伙計傳了個話回去,讓兒子是推著推車來拿的。
兒子瞧見這般多,還愣神,不敢接,問她這么多都是主家賞的啊。
“這就是貴人賞的,你娘我能干偷摸的勾當?”王媽媽擰了一把兒子。
兒子連忙賠不是哄著娘,“只是沒想到會這么多?!?p> 這倒是。王媽媽在京里各個府邸當差,上一任是做的最久的,就是在一家官員灶屋里打下手幫工,切菜切肉的這類活計,一做就是十年多,這為啥要走呢?
王媽媽是被設局挑了毛病擠兌走的。
那時候月錢比如今多一些,灶屋向來油水大,量然切墩淘洗辛苦了些,但前任家主吃東西精細,一般切得邊角料是不吃的,這些東西她們下人炒一鍋,吃的好,
月錢是少了些,比不得跟前貼身伺候的丫鬟媽媽,可不用瞧夫人臉色辦事。
但灶屋就兩人的活,那位廚娘平日里跟她關系好,說說笑笑的,結果就是被這位廚娘給設了局,她一走,接她活的是廚娘的表親嬸子。
王媽媽當時氣的不行,她年紀上去了,找活不好找,尤其是活契,又不是賣身契,空了都有兩月,幸好運氣好,這反而碰上了更好的姜家。
月錢比上個少三十文,活也多,偌大的宅子就兩個媽媽,這要漿洗衣裳,要做飯打掃,還要帶個娃娃,不過主人家脾氣是在和藹不過的,從沒苛刻過她,干了幾個月,王媽媽心里反倒踏實不少。
結果沒成想,到了年跟前,姜家給年禮倒是好大方。
比上任主家還要多。雖說是意外得的,今年多了些,可王媽媽想,要是不發(fā)給他們這些下人,賣出去換錢也好。
還是主家心地好。
京里的大雜院,兩戶人家住一起,王媽媽一家八口人擠三間屋,連著做飯生火這些,她男人二十幾年前就死了,當時太苦了,上頭公爹婆母,下頭幾張喊餓的嘴,她不去做伺候人的活,又能干啥?
幸好苦日子都扛過來了。
一家子人瞧見拿回去的東西,自然是高興。王媽媽婆母七十了,是過日子摳著來的,還問王媽媽要不要把米肉賣了換錢。
算了,過個富裕年吧。王媽媽說:“我伺候的那家說了,年里要是窮苦著來,來年日子都不順吧也得苦著,所以發(fā)了這些,讓我們都過個好年?!?p> 王媽媽婆母便作罷。孫子孫女知道能吃到肉了,都高興,過了個樂呵富裕年。
王媽媽初二下午就收拾了要回黎家,婆母說那壇子醬菜還沒拆,你拿著回去,謝謝主家了,也不知道主家吃不吃以前王媽媽從沒想過給官家人送醬菜,可這次心里動搖,還是拿布包著拎著走了。
“王媽媽新年好啊,這么早就回來了?”姜福寧聽到敲門聲出來開門,就瞧見王媽媽了。
“娘子新年好?!蓖鯆寢屜仁切χ姸Y,說:“家里沒啥忙活的,我就過來了,不差一日半日的,這是我家里做的醬菜?!彼疾恢涝趺凑f。
“夫人不嫌的話送夫人了,我家這壇子還沒打開吃過?!蓖鯆寢屨f。
姜福寧本不想收,這王媽媽家好像挺困難的,可一瞧王媽媽緊張模樣,呃,好像是專門送她家的,拒絕好像不太好。
“送我了?那試試,正好我熬了粥?!苯幷f完,注意到王媽媽松了口氣,那就是送她家的。
過年這兩日天天不離葷腥,晚上這頓姜福寧就熬了米粥,正是配上王媽媽拿回來的腌菜,爽口又下飯。
姜海也覺得好,能刮一刮肚子里的油水。幾個人吃著很好,這腌菜是脆桿的,吃著脆脆的。
姜福寧回頭便謝了王媽媽,說家里人都愛吃。王媽媽聽了一顆心放肚子里,臉上眼底都藏不住的笑。
又過了兩日,家里人算回來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