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安寧吃軟不吃硬,見玉淺肆溫言相勸,眉目間都是細柔的美。打定了主意,待事情了結(jié)之后定要將起了“玉羅剎”惡名的人揪出來好好打一頓,讓他重新想個符合玉淺肆美貌的好聽的新名來。
更要身體力行地讓所有人知曉玉淺肆的美貌。
若是能與她交上朋友,屆時軟香在側(cè),定能羨煞那幫有賊心沒賊膽的浪蕩子。
隨風聽從吩咐,將虞安寧送去了玉淺肆在提刑司的臨時住處。
玉淺肆見四下稍安,長吁一口氣,坐定在桌前,看著新刻好的一摞竹牌,拿出幾捆絲線,從兇簽案開始一一梳理。
去歲十月,江南三大名寺之一的無念寺舉辦了一場盛大的法會。法會之后,寺中的靜思殿中便陸續(xù)出現(xiàn)了手持大法會新制下下簽的死者。
這些死者之間皆無關(guān)聯(lián),可官府調(diào)查后發(fā)現(xiàn),死者皆有過往,死亡順序則是參照佛門五戒而來,亟待上月,算上法會前意外身亡的清悟,已死了八人。
死者皆死狀凄慘,因犯偷盜者被砍斷雙手,因犯妄言者被拔掉舌頭,與靜思殿中墻上所繪阿鼻地獄中的懲罰一一對應(yīng),無一不如是。
奇就其在,無念寺靜思殿一門無窗,且只有一把鑰匙被掃撒僧人保管,案發(fā)前掃撒僧人徹夜與其他僧人在一處打坐。
而案發(fā)后,此僧則日夜居于外寺僧人的監(jiān)察之下,絕無可能獨自行動。這些死者就像是憑空出現(xiàn)在殿中一般令人遐想。
因為法會新制的下下簽為黑色,寓意不吉,于是該案又被稱為兇簽案。
玉淺肆將刻有無念寺主持了然、第一個死者清悟,以及兇手清緣的竹牌用白色絲線串在了一起。
意外身亡的清悟死前曾是無念寺的教執(zhí)和尚,年輕有為,主管寺里一眾僧人的賞罰功過,端是一派正義凜然。
而發(fā)現(xiàn)尸體的地方,是無念寺的思過堂。
玉淺肆寫下“思過堂”三字,輕呼了一口氣,墨字在燈火下微明一瞬,而后漸漸潤入竹牌的溝壑中。
據(jù)說,這間佛堂,原本是有香客認捐的地藏殿,屋子正中已葺好了佛臺,也搬進來了許多羅剎天的泥塑像隨意堆放在大殿兩側(cè)。但不知怎的,香客撤了捐助,這間殿便空置了。
于是,負責寺中戒律的和尚清悟便用這里做了思過堂,用來懲罰那些犯了錯的僧侶。
而他自己本就擅長書畫,更在兩側(cè)墻壁上畫上了滿墻的地獄酷刑,加上空高的佛臺與兩側(cè)詭異的羅剎像,受罰的僧人們太過害怕,夜不能寐。
不知誰起了頭,在這里受罰的僧人開始在墻上寫經(jīng),重重疊疊,原本是為了消厄除怖,卻也讓這重小殿更添神秘詭譎。
清悟在大法會前,與梁上描畫,不甚跌落摔死不久之后,謠言四起。
都言道:清悟出家后曾犯過殺戒。死后不得超生,魂魄便只能游離在無念寺中,偶爾入得夢中,對犯了錯的和尚動輒說教。
傳言不知從何而起,在大法會后愈傳愈烈。緊接著,便是第一位死者被拋尸于靜思殿中,兇簽案自此起,傳言都說是清悟怨魂作祟。
而后,按照佛門五戒,兇手將清悟算作第一人,從“殺生”、“妄語”、“偷盜”、“邪淫”、“飲酒”,再從“飲酒”回到“偷盜”,連殺八人。
大盛重佛,兵卒渾身殺伐之氣,無念寺又是人人敬仰的名山古剎,萬不可派人駐守。于是派遣了其他寺院的僧侶緊盯著唯一帶著鑰匙的小沙彌。
可尸首還是接二連三被發(fā)現(xiàn)。
都是在別處被殺后,被拖進思過堂里,依照佛門五戒砍去相應(yīng)部位,而后在身邊扔下黑色下下簽。
彼時,玉淺肆一路風塵仆仆而至,剛查檢完尸體,便趕來了寺中。
可無涯衛(wèi)將整間靜思殿搜了個底朝天,也沒發(fā)現(xiàn)任何密道。
她站在內(nèi)堂,看著高聳的佛臺被外面的天光勾勒出明亮的邊線,陷入沉思。
這間密室的確無懈可擊。
唯一擁有鑰匙的小沙彌晚間被外院僧人簇擁,而第二日推開門掃撒,就能發(fā)現(xiàn)佛臺后的尸體。
可玉淺肆從不信什么鬼神之說,既然房間沒問題,問題肯定就在人身上。
她轉(zhuǎn)過身,含笑打量著四周,飽含興味,欣賞著墻上一幅幅地獄詭圖。
眼前正是二殿宋義王,判了個奸邪狡猾之徒,那人被小鬼綁在長滿倒刺的立柱上鞭笞,他掉下的血肉化成了蠅蟲飛蚊,飛往人間。
作畫者以血色云紋為隔,從十殿審判,到各間地獄,一一栩栩描繪,似是作畫者親走過一遭。
佛臺空懸,將整間大殿隔成了兩部分。外間清風暖陽,內(nèi)里陰森詭譎。
畫滿十殿閻羅的兩墻下,堆疊著許多羅剎天泥塑像,或站或臥,有些還尚未完工,似是憑空從地里鉆出來的一般,只露出了上半身,卻依舊手握兇杵,怒瞪著眼前人。
塑像或新或舊,有些已經(jīng)布滿了青苔,而有的,卻像是殘次品,在面上發(fā)間露出細細的裂縫。
“這是寺中僧人的課業(yè),是為靜心。”寺中的大和尚,見玉淺肆十分好奇,替她解惑。
若是心不靜,自然塑不好泥像。
往日里,清悟都會在燒制后,一一查看。若是發(fā)現(xiàn)殘次品,便會罰制作的僧人在此處抄經(jīng)。
這些殘次品無處安放,也不好隨意毀壞,便都擱置在了此處。
她撿起地上的泥塊,在指尖捏碎,研開,細看了半晌。
來之前,她看過揚州府衙仵作的驗尸單,也親自檢查過除清悟以外的其他尸首。
有些尸體周圍便有類似的泥塊痕跡,有些混在傷口血跡里,被洇固成黑色,容易讓人誤以為是血塊。
原來,竟如此簡單。
她已然知曉了兇手的作案手法。
思過堂內(nèi),最不缺的便是這些無人問津的泥塑像。
兇手做好一尊空心的塑像,放在這里,再將自己與死者提前藏在泥殼內(nèi),待小沙彌夜間鎖門后,便可開始布置現(xiàn)場。
藏人的泥殼闔起來便是一尊羅剎像,與其他堆在角落里的羅剎像并無太大區(qū)別。
等一切布置妥當,只需靜待早晨有人來開門打掃即可。
這間屋子正中有高臺,兩側(cè)皆是泥塑,天光將明的時刻,最易藏人。
待尸體被發(fā)現(xiàn),鬧出動靜后,他再裝作被聲音吸引過來,出現(xiàn)在門口即可。
可方才尋遍了屋子也沒找到空心的塑像,想來是京中來人的消息被兇手提前知曉,已將塑像藏了起來。
或者,已經(jīng)損毀了。
可這并無大礙,即便沒有塑像,也有法子尋到行兇者。
她將每次緊隨小沙彌其后出現(xiàn)在案發(fā)現(xiàn)場的僧人聚集,一一詢問他們的不在場證明。
這幾個僧人看著眼前笑靨明媚,一語不發(fā)的女子,都有些慌亂。
“請諸位伸出雙手?!?p> 那幾個僧人不明就里,一一伸出手去。
玉淺肆挨個看過,便鎖定清緣。
可問過后方才知曉,清緣那幾日接連犯錯,每晚都被住持罰抄經(jīng)書,擁有無懈可擊的不在場證明。
“小僧每夜都在住持禪房中抄寫經(jīng)書,此事有住持為證?!?p> 見玉淺肆不為所動,清緣拿出了每夜手抄的經(jīng)文。
她湊近聞了聞,對比了墨跡深淺。
“就這個?”玉淺肆微哂。
這些經(jīng)文乍一看毫無問題。
字跡都對得上以往清緣在寺中書寫時留下的記錄,而墨跡新舊,也正如那幾日抄寫。
只可惜,方才一伸手,清緣就已經(jīng)錯了。
清緣微垂雙眸,恭謹而虔誠。手中的念珠輕輕撥轉(zhuǎn)著,發(fā)出清越的木擊聲。
玉淺肆捏住他的手腕,念珠被突如其來的外力扯開,散落一地。
在佛堂內(nèi)堂而皇之扯掉僧人的手持珠,簡直匪夷所思!
玉淺肆卻不在乎這些,她打量著清緣的雙手,似是從未見過人的雙手一般。
甚至,還伸出手去,順著手腕摸了下去。
清緣一個年輕和尚,何曾見過這般場景,想要掙脫開,卻退無可退,被迫靠在佛臺上。石臺的寒意透過僧衣,緩緩從背上爬到四肢百骸。
“和尚,你手心里有很多新的磨損傷?。俊闭f著,玉淺肆狠狠戳了戳他的傷處。
見清緣正要開口解釋,玉淺肆滿含嘲意,笑著打斷他,“想清楚再說話,在這間店里,說謊可是要被拔舌頭的。”
清緣抿緊了唇,垂首不語。
玉淺肆甩掉他的手,輕哼了一聲,語調(diào)微揚,好似在幫他一般。
“既如此,我來幫你說些真話吧。”
“燒制后的陶器難以輕易化成碎末,你為了銷毀藏人的泥塑殼,這幾日定是在沒日沒夜地砸碎那些陶土,手上自然會有傷?!?p> 眾人這才恍悟她為何要檢查這些僧人的雙手。
“可......住持是人證,清緣他——”有僧人難以置信,下意識反駁,“還有這些經(jīng)文,施主您也說了,這些墨跡新舊,絕不可能是一日寫成?!?p> “不錯,比劃頓挫,是一手好字”,玉淺肆端起經(jīng)文,瞇著眼含笑欣賞著,同方才觀地獄酷刑時的神情半分無差。
“只可惜,這明明是枕腕書法的痕跡。我方才摸過了你的手腕,你的手上和腕部,均無常年寫枕腕字應(yīng)有的筆繭與墨跡。你的僧衣上,也沒有相應(yīng)的墨跡?!?p> 這絕非一個長年使用枕腕法寫字的人。
觀清緣之筆繭,更像是習慣了懸腕書法之人。
反之,與抄錄的經(jīng)文上相符合的,使用枕腕書法的,恰好是清緣的不在場證明提供者——住持了然。
“怎么可能!住持他......”小僧說不清了然是用什么方式寫字的,但卻十分肯定:“住持的字跡和清緣完全不一樣?。 ?p> “有道理啊?!?p> 玉淺肆也好奇,無念寺最年輕的主持——名僧了然,為何會為了一個小僧撒謊呢?
這字跡的差錯與寺中其他地方都一致,難道清緣一開始,就是了然的代筆?
或許是擔心筆跡被他人察覺,了然便也替代了清緣所有需要書寫的地方。
若是兩人從一開始就互為掩護,自然不會有人察覺這其中字跡不一致的地方。
可了然所書,都是高深的經(jīng)義,一個年輕的小僧,怎能夠資格給了然代筆?
“時間不早了,今夜想請清緣為我講經(jīng),也讓我等滿手血的人去去腥味兒?!?p> 口中說著“請”字,但無涯衛(wèi)已經(jīng)將清緣夾在了中間,不容一絲拒絕。
寺中的僧人摸不著頭腦,也察覺到了此事有古怪,或許和自家住持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關(guān)系。
但若是朝廷抓走了人,或許就不會再發(fā)生兇案了?
想到這里,大家心內(nèi)稍安。
可誰承想,當晚,竟又發(fā)生了新案。
住持了然,正是第九位死者。
作為無念寺歷代最年輕的住持大師了然,死于“妄言”之罪。
死狀同前,他竟然活生生被拔掉了舌頭,死于思過堂內(nèi),身側(cè)還有一枚兇簽。
第二日,與了然有關(guān)的真相亦恰然而至。
原來,這位少年得道的高僧,是因虛言自己得到了寂空大師的言傳身教,才年紀輕輕有此佛法建樹。
可是,如此一來,看似被她懷疑的清緣,便真正擁有了不在場證明。
昨夜,清緣可是在提刑司眼皮子底下被看管了一整夜,如何去殺人?
陰郁的冬晨,總讓人格外想念暖陽的光彩。
看到屋子里新鮮的尸體,玉淺肆笑得若春日暖陽一般。
她蹲在地上,看著尸體旁那一堆血肉模糊的東西,軟趴趴,像極了吸飽了血的大水蛭。
今日隨行的,還有揚州新上任的刺史張昭。
他急得滿臉是汗。方才走馬上任不過三四月,便接連死了七八人,如今連了然都搭了進去。
“玉大人......這可怎么辦吶!”若是被外面的人知曉了然也死了,那定然會激起民憤啊。
這玉羅剎明明說昨日已經(jīng)抓住了兇手,今日竟還死了人,可見傳言并不可信。
好在此事是她接手后才發(fā)生的,若是能想個法子都推到她身上......
玉淺肆仍舊淡淡地笑著,似是沒察覺到眼前人的不懷好意。
“張大人,若是如此著急,不若先去幫我準備一架囚車吧,我趕時間,待會兒就得啟程回京了。”
“什么?”張昭驚了一跳,官帽都歪了一半:“這......案子還沒結(jié),玉大人怎么就要走了?”
“誰說沒結(jié)?”玉淺肆歪了歪腦袋,滿面疑惑,芳華璨然,像是花了銀錢卻沒買到飴糖的疑惑。
“兇手,就是清緣啊。”
這下?lián)Q成了滿屋子的人不明就里。
玉淺肆見整間屋子的人都一臉傻樣,埋首輕笑,這才緩緩解惑。
“張大人,了然是自殺?!?p> 舌頭斷面整齊,自然是割舌而非拔舌。這刀痕走向,看起來也是自己所為。
割舌之痛,可不一般吶。
了然竟也下得去手。
回憶到這里,玉淺肆放下手中的竹牌,慣常掛在嘴邊的笑意淡了下去,眸色沉沉。
案子很簡單,可事已至此,心中強烈的不安與在意,讓她無法忽略此事本身的不可思議的矛盾之中。
她很不解,了然既一開始便找清緣代筆,將自己塑造成得道高僧,功成名就。又為何要在此刻不惜毀了自己的名聲,以如此痛苦的方式自絕性命?難道就只是為了偽造為兇簽案的現(xiàn)場,妄圖做實清悟鬼魂殺人一說,幫清緣脫罪?
更何況,他還是僧侶之身,若真心信奉,為何不惜犯下自絕大罪寧入無間地獄?可若是不信生前死后之世,無畏自盡,又為何遁入佛門?
更重要的是,他死前故意留書一封,指出與寂空大師的過往之事皆為虛假。還特意提到,清緣也曾受到過寂空大師的指點,因而對其青眼有加,希望自己放過清緣。
回憶到這里,玉淺肆沉吟不語,輕輕撥動玉里乾坤,梳理著思緒。
了然此舉,究竟是此地無銀還是離間計?難道就是為了引自己懷疑寂空大師?
清緣又在入京之后用充滿儀式感,且同樣殘忍的方式了結(jié)了自己的性命,構(gòu)成了兇簽案的最后一環(huán)——“殺生”,究竟意欲何為?
自己一向不擅猜度人心。因此,玉里館甄選苦主一事都交給了寂空大師。
她自然是相信寂空大師的。
但人言可畏,如今困局已成。
無論自己是否向寂空大師說明一切,若是了然的遺筆內(nèi)容被傳開,無論如何都會引起許多不必要的麻煩。今日她也正是憂心這一點,才想向少主詢問該如何是好??蛇€是沒想到,清緣竟然在這當口自殺身亡。更是加劇了危機。
目光轉(zhuǎn)向另一側(cè)的廣安侯府的幾片竹牌,玉淺肆翻到竹牌背面,提筆寫寫畫畫,將有關(guān)每個人的細節(jié)與線索寫在了人名的背面,聽著玉里乾坤的泠泠聲響,突然下定了決心。
若想要伯懿開口,廣安侯府之事才是關(guān)鍵。
隨風回來之后,便看到玉淺肆寫完了兩封信,交給隨風道:“這兩封有關(guān)廣安侯府的公文,一式兩份。明日一早一封送入宮中,一封遞給大理寺。”
隨風接過信,有些不解:“您真打算插手此事?”
廣安侯府可不是好相與的,更不用提老夫人也是地位尊崇的誥命之身。論誰一看都知曉侯府之事,水深之又深。
何況人已經(jīng)死了,除去一個嬌蠻的小丫頭片子,誰都三緘其口,這又是何苦呢?
玉淺肆想到方才那張?zhí)闇I縱橫的純真面容,便有些心軟。
“食君之祿,忠君之事......”
想到小張氏的張惶,她沉吟道,“何況,廣安侯府怪事頻發(fā),說不定老夫人之死真有什么疑點。若能盡一份力,讓真相大白于眾,也算是一件好事吧?!?p> 這道理隨風都懂,可是......隨風看了看手里的另一份陳情,“那為何要抄送一份給大理寺呢?”
“看郡主這番模樣,定不會輕易罷休。我若提前知會他們一聲,也好體現(xiàn)出我們的豁達公正。更何況,今日剛端了大理寺獄,我若再越過他們直接接下案子,定會結(jié)下更多仇怨。”
玉淺肆義正言辭,仿佛深思熟慮過一般。
隨風一個腦袋兩個大。不明白她是真心所言,還是意有諷刺。司尹大人聰智無二,怎么每每遇到這種事,真是比自己還不靠譜,果真是情智堪憂啊。
就如她所言,今日不僅端了大理寺獄,還毫不留情地鎖了大理寺少卿。如今這份陳情遞過去,正常人誰都會以為是在挑釁而非言和吧?這不把寺卿氣個半死才怪呢。
但張了張口,又覺得多說無益,實屬對牛彈琴。還是都交給耀光處理吧。
玉淺肆并不知曉隨風的腹誹。她埋首盯著書案的空白處,終是下定了決心,提筆書寫兇簽案一事的案件陳情。
她向來福薄,親緣單薄,只余三兩友人。此生,自己能回護之人不多了。寂空大師,萬不能再因為自己被牽扯進來。
寂空大師曾好奇自己行事章法似那朝不保夕的乞丐一般。
旁人聽來定覺得這不是什么好話,但她倒是覺得十分貼切。
入提刑司,不就是想將權(quán)力緊握于自己手中,護得親友,求一方真相?
她不是圣人,也不是話本子里公正無雙的大人物。凡夫俗子皆有七情六欲。她如今已破了案,抓住了兇手,這便已經(jīng)足夠了。
長夜漫漫,如豆燈火跳躍旋舞,燈下女子遺世而獨立。
不意秋
加了兇簽案作案手法,這樣后面就不再贅述了~ 感謝:魚嚼牡丹、奈落碧晚、鳩書殘花的推薦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