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要不染個頭發(fā)吧

　　嘲諷與否林燭不在意，她現(xiàn)在的目光被隔斷架的飲料上所吸引。

　　林燭忍不住吞咽了一口唾沫，是桃子口味的汽水哎！她好久沒喝飲料了！

　　這就是記錄員存在的意義了，在任務(wù)途中他們不能占用群眾一分一毫！所以她得征求群眾的同意！

　　她先發(fā)卡：“你是個好人。”隨即伸手一指：“所以，這個我能喝一瓶嗎？”

　　老實(shí)講其實(shí)她是渴了。

　　程賦書：“……隨你?！?p>　　說完這句話，程賦書推了下眼鏡，被劉海遮擋的眼睛微微瞇起。

　　真不知道該說她是心大還是毫不在意。

　　不……應(yīng)該是后者。

　　放任這種年紀(jì)的少女來對付惡鬼的原因他當(dāng)下只能篩選出最大概率的兩點(diǎn)。

　　一、她是負(fù)責(zé)套話的談判官，外面另有強(qiáng)大幫手。

　　二、她的確有這個能力。

　　不論哪點(diǎn)，這都不是什么好消息。

　　程賦書只覺手臂上的傷口刺癢萬分，放在身側(cè)的右手下意識的握緊。

　　這種“單位”，根本不在他的計(jì)劃之內(nèi)。

　　“謝了！”得到準(zhǔn)許的林燭爽快擰開瓶蓋，咕咚咕咚灌了兩口汽水，打了一個嗝，刻意避開他的視線，“說說看唄，不然我只能強(qiáng)行帶你回我們單位了。我的同事可不像我這樣好說話?！?p>　　程賦書反盯林燭，似乎在揣摩她說的真實(shí)性。

　　片刻后，他按捺住內(nèi)心急躁，緩緩道：“鬼給人托夢，一起復(fù)仇，你們那邊會怎么處理它？”

　　相比于前者的可能性，程賦書更傾向于后者。

　　如果她是擁有能力的人，自然會得知和他一樣，或比他更多的信息。正如她所說，他寧愿面對的是一個對甜飲料感興趣和聽不出反諷的少女。

　　如若不是，她只是位實(shí)力低微卻無所畏懼的人，而外面的人絕對不是他能夠抗衡的。

　　林燭：“……”完蛋，她不知道。

　　不如說，她還是第一次知道鬼真的能托夢。

　　不愧是聰明人，她套他，他也在試探她，甚至還能盲中一箭。

　　[輕者游魂，重者魂飛魄散。]

　　清冽溫和的聲音突然在她腦中響起。

　　恰到好處的黑暗，隱藏了林燭怔了一秒的身形。

　?。?！這是千述的聲音！

　　[噤聲]

　　那她不能在腦海里回了，懂了，又是大妖深不可測的修為。

　　林燭暗自酸了一秒，鄭重重復(fù)：“輕者游魂，重者魂飛魄散?！?p>　　“是嗎?！?p>　　程賦書神色如常，語氣平淡。

　　即使是從門的一角透進(jìn)來的光線，也照不清青年眼里的波瀾。

　　是后者。

　　是好消息，也是壞消息。

　　這個所謂的“單位”看起來十分正規(guī)。

　　她是解決惡鬼的人，但對他并沒有什么敵意。外面的女人應(yīng)該是后勤，不負(fù)責(zé)他的事。

　　眼角的余光停留在了黑包上，程賦書藏于腿邊的右手青筋凸起，因攥得太緊出現(xiàn)了輕微的顫栗。

　　不能去撓。

　　也不能再耽擱下去了。

　　光線全都籠罩在青年身上，盡管眉眼無法看清，但林燭察覺到了異樣。

　　他好像異常的急迫。

　　他想離開這里。

　　林燭捏著下半張臉，用手指輕輕敲打著臉頰，她明白了，這個青年之前的確不知曉調(diào)查局的存在。

　　但他對下面的事似乎很有研究，他在用他所知的問題來考驗(yàn)她。

　　眼前的青年，正是那個“人”。

　　那這個“鬼”又是誰？他們?yōu)楹我?lián)手報(bào)仇？還有她最初的問題，他是如何召喚出隱藏惡鬼的？

　　林燭把自己從思緒拉回，她正視程賦書，射出一箭：“你想讓我放你走?！?p>　　程賦書沒有半點(diǎn)遲疑：“如果我說是呢？”

　　“老實(shí)講，放你走是違規(guī)行為。我會被——”

　　“扣錢？開除？沒事，我可以給你很多錢。”程賦書打斷她，“和我做個交易？”

　　怎么都喜歡和她做交易。

　　“你是做什么工作的？”林燭好奇問，“你又能給我多少？”

　　“黑客?！背藤x書雙指推了推眼鏡，金邊鏡框閃閃發(fā)光，語氣透著些蠱惑：“所以，你想多少都可以。我還會把我全部的資產(chǎn)都送給你?！?p>　　“我向你擔(dān)保，那筆錢是從正規(guī)渠道來的。你和你的家人可以衣食無憂一輩子，不必再工作，今后的人生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更何況女孩就應(yīng)該遠(yuǎn)離神鬼，沐浴在陽光下享受生活不是嗎？”

　　“只要，你讓我現(xiàn)在離開，我做完我該做的事就會回來……屆時我的東西會全部屬于你。”

　　“哇哦，黑客可真賺錢?！绷譅T真誠的捧場，隨后活潑音調(diào)直降，認(rèn)真詢問，“你要去做什么？”

　　什么事情能讓他如此急迫，這種哄小孩的話都能說出來。

　　三言兩語之間，他就降低了條件，從放他走變成了只要“現(xiàn)在”離開就好。

　　對她說的這番話如同遺言一樣。

　　程賦書抬眼見她，即便是在黑暗中，她的眼神也是無比明亮，這雙眼讓他頓時被一團(tuán)沉重陰影壓得喘不過來氣。

　　他不正面回復(fù)，只是嗤笑道：“交易是否成立？”

　　林燭自然是聽出了他的言外之意，那就是——和你無關(guān)，你不要多管閑事。

　　“喔……我得想想，想想，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不要著急?！?p>　　林燭甚至都在分心考慮自己是不是得去染個頭發(fā)做個文身，主要是能讓自己看起來更有性格一點(diǎn)，而不會讓人第一眼覺得她真是個傻X。

　　她又喝了一口飲料，起身蹲在地上，右手捏著瓶身發(fā)出嘎吱嘎吱的聲響，用左手去檢查跪倒在地的三個人。

　　一邊輕松翻著人，一邊念念有詞：“這個，是臉和胸口。這個是后背，這個是手臂，其他的傷應(yīng)該是順帶的。”

　　她沒有與程賦書對視。自顧自的將剩余飲料喝完，隨手一扔空瓶，只見它穩(wěn)穩(wěn)落在了沙發(fā)的圓形扶手上。

　　林燭拍了拍手，用靈氣洗掉手上的粘稠感，下定結(jié)論：“以牙還牙，以眼還眼?！?p>　　程賦書發(fā)下的瞳孔輕微縮放。

　　她背著雙手立于暗處，直視程賦書，平靜地說出夸贊：“就該這樣?！?p>　　青年手臂上的傷痕，和其中一人的傷痕一致。盡管他放下了袖子，但林燭仍然記得，那是一道道被時間愈合卻殘留的傷痛。

　　同樣的地方，同樣的角度，同樣的創(chuàng)傷。

　　是，她是不懂，沒有經(jīng)歷過。但她知道陰暗面的存在。

　　林燭對他人的內(nèi)心傷痛并不敏感，所以她會斟酌措辭，她不理解，所以不會隨意開口。

　　不過，她剛才的夸贊無比真心。

　　這些人做錯事，就要有承擔(dān)后果的決心。

　　林燭已經(jīng)能從碎片里拼湊出一個故事。

　　幼時被欺負(fù)，忍辱負(fù)重，長大后復(fù)仇。

　　但如今是在工作，她得關(guān)上好奇心盒子。

　　在這點(diǎn)上她對酈小珍和青年的態(tài)度是一致的。

　　寂靜伴隨著少女的最后一句話語共同來臨。

　　良久沉默后。

　　最終是青年低沉的笑聲打破了沉默。

　　“……呵。”

　　程賦書撩起額上的頭發(fā)，露出一雙狹長銳利的眼，林燭從他的眼里看不出半分笑意。

　　林燭藏于身后的手指正在布陣，面對聰明人她可不會大張旗鼓地動手，青年的眼神讓她有預(yù)感，惡鬼即將出現(xiàn)。

　　林燭雙目炯炯，他終于肯進(jìn)入正題了！

　　好耶，聊天半小時，上班三分鐘！